“闭卷考试?谁出的馊主意,谁在刁难我们?”
望着考试通知,向天亮愁眉苦脸,唠唠叨叨,差点要破口大骂了。
同宿舍的三位,都在偷着的乐。
陈瑞青一本正经的说:“听说咱们这次的培训学习,和以往的大有不同,实施的是特殊政策。”
“什么特殊?老陈,你说來听听,可别吓唬我啊。”向天亮嚷嚷着。
陈瑞青道:“我这也是听说的,以前么,党校培训的对象,年龄大小、文化高低,还有资历能力,都参差不齐,就象上期培训班,我们司法局就來了一个副局长,四十三岁了,初中还沒毕业,你要是实行闭卷考试,他恐怕考十次也通不过,所以,就采取了开卷考试的办法。”
向天亮点头道:“这不挺好的吗,开卷考试,实在是个人的管理嘛。”
“但是。”陈瑞青笑着说道,“但是,咱们这一次呢,在市委领导眼里,來的都是就拿年龄來说,大部分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我才三十五岁,都已经是老大哥了,再说文化程度,三分之一是大学的,其中还有三个硕士一个博士,小向,你的那个女同事夏柳,不就是大博士么,除了大学生,其他的清一sè是中专生,我和老乔的文化程度是最低的,可也是清河技校毕业的,这说起來,档次比以前高出两三个,所以,对我们的要求更高更严格,闭卷考试,也是理所当然嘛。”
向天亮啐了陈瑞青一口,高档次,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高个屁啊。”
乔安平走过來,扔给向天亮一支香烟,“小向,你可是大学本科,难道还怕考试吗?”
陈瑞青笑道:“他那个大学本科,学的都是怎么抓人的活,肚子里的墨水啊,不一定比咱们多。”
向天亮确实怕考试,但在乔安平和陈瑞青面前,他可不能露怯。
“我怕考试?笑话,我是为你老乔和老陈考虑,考试对我來说,只是小菜一碟,而你们么,一个破技校出來的,我是怕你们过不了关哟。”
这时,另一张床上的张国英说道:“小向,离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你都留点时间复习一下吧。”
一个宿舍四个人,乔安平和陈瑞青都是体制里混出來的人张国英不同,他参加工作后就窝在穷山沟里,提拨为团县委书记前,在一个偏僻的乡里当了三年半乡长,身上带着土味憨憨的,朴实无华。
向天亮和张国英最合得來。
英,这次闭卷考试考的是哪几门课?”向天亮问道。
张国英道:“党史、哲学、法学、政治经济学、语文、数学,一共六门课。”
向天亮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这几门课啊,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呵呵,你有把握?”陈瑞青笑问道。
拍着肚子,向天亮乐道:“都在我肚子里装着呢。”
乔安平笑道:“还象前几次测验那样,都是六七十分的及格类?”
向天亮斜了乔安平一眼,“老乔,考试不过是形式主义嘛,你每次测验平均分都在八十分以上,难道组织上就会以此提拨你?”
乔安平笑了笑,摇摇头,和陈瑞青一起,出门去了教室。
张国英下了床,走到门边,朝外瞄了两眼,关紧门后,來到了向天亮的面前。
“小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怎么了,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张国英低声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但是,消息一定是真的。”
说你说。”向天亮一振,从床上坐了起來。
张国英道:“昨天晚上你不在,我早早就上床了,老乔和老陈很晚才从外边回來,他们俩以为我睡着了,就一边抽烟,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说了些什么?”向天亮问道。
“老陈说,省委组织部下了一个内部通知,要求全省市级党校,统一对这次党校培训的学员实行闭卷考试,凡成绩优良的,在培训结束后,要提拨一级安排工作,也就是说,只要这次闭卷考试成绩平均在八十分以上的,都有得到提拨的可能。”
向天亮吃了一惊,“真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要不然,你看老乔和老陈,从今天早上开始,那学习的劲头,怎么会突然象打了鸡血似的呢?”
向天亮点了点头,“倒也是啊,这两个老人天和昨天,还真是变了个样,不过。”
“不过什么?”
向天亮道:“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咱们市委组织部应该知道吧,我在市委组织部有朋友,她应该会告诉我啊。”他想到了叶楠,叶楠是市委组织部二科科长,消息灵通人士,真要是有这么一个重要消息,叶楠不会不告诉自己的。
张国英摇着头道:“听老陈的口气,这个决定很保密,省委组织部也只有几个领导知道,咱们清河市顶多也只有刘书记一个人知道,可能要到考试结束以后才能公开,这样的考试才显得有效么。”
想了想,向天亮问道:“可是,这么重要的决定,市委组织部都不知道,老陈他是怎么知道的?”
张国英低声笑道:“这你也不知道吧,老陈他有个三叔,是个高级厨师,在省城有点小名气,而且,老陈的三叔和省委组织部的杨副部长有点交情,他三叔常去给杨副部长家烧菜,老陈的这个消息,就是他三叔在给杨副部长烧菜的时候听來的。”
么说來,还算有点根据。”向天亮点着头道。
张国英又道:“还不知这些呢,老陈说,根据这次闭卷考试的成绩,排在后面的人,可能要被淘汰,再也沒有被提拨的可能,这叫什么什么,对了,叫末位淘汰制。”
向天亮又被吓了一跳,“他妈的,玩真格的啊。”
“所以啊,小向,你还真的要重视了。”张国英道。
要重视,别说得不到提拨,这成绩只要一公布,要真排在后面,我这大学本科生的名头,可就一点面子也沒喽。”
张国英憨憨的一笑,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向,你可得小心一点。”
指了指乔安平和陈瑞青的床,向天亮笑道:“我知道,我不尿他们,他们也不待见我,这很正常么。”
张国英微笑起來,“我也不尿他们。”
“呵呵,你为什么也不尿他们?”
“不靠谱呗。”
向天亮笑着说道:“国英,我还是那句话,有的朋友就象夫妻,夫妻原是同林鸟,大难來时各自飞,这就叫不靠谱。”
“小向,我看你挺靠谱的。”张国英看着向天亮笑。
向天亮急忙摇手道:别给我戴高帽,我怕晕乎。”
“你啊,嘴上糊涂,脸上也糊涂,就是心里不糊涂。”
向天亮叹了一口气,是沒有糊涂,我正想着,怎么混过这闭卷考试呢。”
活人不会让尿给憋死。
向天亮有的是办法,弄虚作假,对张国英那样的老实人來,是道德上的问題,顶多是敢想而不敢做,而向天亮从來是既敢想又敢做。
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闭卷考试共进行了三天,每天两门课,正正规规。
大教室里,一百名学员,光监考老师就來了六个,此外,党校常务副校长马隆其、副校长王三立和教导主任沙溢都來了。
向天亮一脸的严肃,一改平rì的笑口常开,还特意的戴了付宽边眼镜,当然,是平光眼镜,但看着却增加了不少文气。
开考前,斜对面的夏柳,也戴着眼镜,回头望一眼向天亮,抿嘴笑了。
向天亮不理夏柳,目不斜视,象当年参加高考一样的正襟危坐。
第一天考的是文化课,语文和数学。
全部一百名学员中,向天亮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马隆其看着向天亮的卷子,对身边的王三立说:“老王,别看这小子是懒得出奇,肚子里还真有点货么。”
王三立道:科生就是本科生,那些个中专生沒法比。”
沙溢走过來,看了看试卷说:“听说这小子记好,才出校门两年不到,语文数学都还在肚子里装着呢。”
第二天考的是党史和哲学。
第三天考的是法学和政治经济学。
无一例外的,向天亮都是第一个交卷。
马隆其看着向天亮啧啧称奇,一手拿着他交上來的政治经济学试卷,一手拉着他到了大教室外。
“马老头,咋样,平均九十分不成问題吧?”
码在九十分以上……可是,平时从不见你看过书,你是怎么考出來的呢?”
向天亮摘了眼镜,得意的笑道:“不是早说过了吗,咱肚子里有货,都装着呢。”
“你小子,不会是,不会是作弊了吧?”
“我呸,马老头,你要是诬蔑我,我就往你床上撒尿拉屎去。”
向天亮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夏柳也交卷了,从后面追上向天亮,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爷,你快请客吧。”
点声。”向天亮拉着夏柳赶紧走到了僻静处。
“咯咯……小聪明也有大用场嘛。”夏柳笑着。
接过夏柳递來的眼镜,向天亮吻了一下,咧嘴笑道:
“他妈的,高科技产品,就是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