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论道

“还看什么看!?快走!”海叔勉强在地上爬起来,范红兵一把架过海叔往外就走。我狐疑不定,只好快步跟上,手里却还拿着小王丢下的枪和匕首。不时转头往回看,只见那浮在空中的女鬼和小王依旧对视不动。

“扔了扔了!咱们拿着枪可是祸患。”我们刚跑出矿洞,海叔看我拿着枪和匕首忙的催我扔掉。

我赶忙把枪和匕首往矿井里使劲一丢,范红兵把海叔塞进我们那辆破捷达。我匆忙上车,范胖子开车就跑。我们爷仨丢盔卸甲、甚是狼狈。

“他妈的这王八蛋是疯了!?”我坐在车上回想刚才生死悬于一线,一颗心突突乱跳,用衣袖胡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海叔才是疯了呢!”海叔一声长叹:“这你还不明白?杀人灭口啊。我们抓住了他和他阚姐的小辫子,他们哪能容我们活命?你海叔只算计着抓鬼赚钱,却猜不透这人心。”海叔忽然想起耳朵上还戴着小王给的对讲机,连忙开车窗丢掉,我和范胖子也赶紧把对讲机都扔出车窗。

“这小子算的可真精细,让我们必须三个人全到,还戴着对讲机,监视行踪,确认我们都受伤了就进来杀人。”海叔边说边咳嗽。

我问道:“那刚才的女鬼是咋回事?”

“那不就是吴妤嘛!跟海叔谈买卖的女鬼。”范胖子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呼呼喘着粗气。

“那她不是救了咱们吗?也不是要咱的命,咱跑啥?”我感觉十分奇怪。

“和鬼打交道无非三种,驱鬼、问鬼、避鬼。”海叔道:“你要是身有法术,遇见恶鬼要害人,你捉住这鬼或者把他赶跑,这就叫驱鬼。有的鬼可以商量,你问他受何冤屈?有何要求?又或者贪财的人去问问鬼怪如何可以发财,这是问鬼。避鬼就简单了,贴符念咒让鬼无法近身,要不就跑呗。这丫头现身救了咱们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不驱鬼也没啥可问的,不跑干啥?还留下来看热闹?”

“也对。”我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别管人家了,还是先想想咱自己吧。海叔咱现在去哪?”说话间范红兵开车离开了矿山区域。

“这公安局长要是想要咱的命可实在是大事不妙。”海叔道:“上策本来是应该咱三人各奔东西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可这全怪你海叔财迷心窍,棋错一着拖累了你们,让你俩各跑各的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山东有个老朋友也还靠得住,你们两个跟我去山东吧。”

我忙问道:“咱们去报警不行吗?”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公安局长的老婆要杀你,你去报警?”范胖子义愤填膺道:“在派出所弄死你是白死,往好里说算你‘躲猫猫’死,弄不好说你袭警被当场击毙!”

我道:“那咱去省里报警,实在不行去北京。”

“你还没到地方就被拿下了!就算到了地方也是把你扣起来,叫市公安局接人!你这脑袋是叫驴踢了?!”范胖子边说边气的直晃大脑袋。

“唉,你说的也对。”我也不住摇头,想想这胖子说的是十分在理。

“海叔,咱先别跑山东那么远了。”范红兵道:“我在兴城农村有个舅姥姥,从小对我就好,我舅姥爷不在了,就剩个老太太住三间平房。咱先躲那去吧,听听风声再说,实在不行再去山东,兴城离山海关也近,有个风吹草动咱马上就能往关里跑。”

“也行啊。”海叔道:“咱们是不能开车去了,找个住宅小区把车扔在那,打台出租车去农村。”

范胖子下车买了几瓶矿泉水,我们好歹算是洗了洗脸,不然这满脸的血和泥实在太引人注目。

海叔下了车,边活动身子边说道:“手机卡和身份证都不能带,就扔在车里吧。”

“啊?这咋还不能带?”范胖子十分不解。

“要杀咱们的事儿现在还说不准薛局长知道不知道。”海叔道:“要是公安局长也参与了就会用卫星定位抓咱们,这手机卡和身份证里全有电子芯片,你带在身上就是一抓一个准儿了。看看情况吧,这要真的再弄个网上通缉就更难办了。”

范胖子还算比较靠谱,他舅姥姥这个村子是又穷又偏僻。舅姥姥也相当热情,范胖子编了个瞎话,说他和老板、同事来兴城玩,本来想看看舅姥姥,谁知道半路遇见了抢劫的,我们三个就被打成了这个熊样。老太太心疼的直抹眼泪,在本村找了个赤脚医生,好歹算包扎了伤口,给海叔弄了副中药,我们就算安安稳稳的住下了。

晚上睡不着觉,我们三人就聚在一间屋里聊天。范胖子躺在炕头翘着二郎腿,海叔盘腿坐在他旁边,我搬了把椅子弄了壶茶水,坐在桌子跟前。

“海叔老了,不中用了,连累了你们小哥俩。”海叔唉声叹气,连连自责道:“可是真没想到这老娘们这么心黑手狠。”

范胖子一骨碌身坐起来道:“没啥,海叔你也别上火。我俩跟着您出来也不能只知道赚钱啊,咱这也叫有难同当。”

“咱不是也没告诉他们实话嘛。”我道:“咱骗他,他也骗咱,这算扯平。”

“也是,也是。”海叔点点头道:“海叔还有件事做得有毛病啊,你俩跟着我出来这也有段日子了,正经的也没好好教你们。这一遇见事儿,你俩又是大刀又是宝剑的硬砍硬剁,弄得和义和团似的。这伤的都不轻,也怪我了,怪我。”

“这可是正经的。海叔啊,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们了,我们这两下子出去可实在丢人。”我倒了杯茶水放在海叔近前。

“是啊,海叔你说我跟着你小半年了,你也不说多教我几手。”范胖子拿过我刚给海叔倒的茶水“咕噜”一口喝了。

“这半年总共遇见几份真正闹鬼的?”海叔哈哈一笑道:“我不是教你往房顶放遥控玩具了吗?”

范胖子挠挠脑袋:“嘿嘿,也是,咱爷俩这半年可没少唬人,也没遇见几份需要动真格的事。”

“咱爷们用的这是道家法术,今天就好好跟你小哥俩讲讲。”海叔道:“咱道家的始祖是祖天师张道陵,东汉年间张天师结合民间神鬼之术与老子道家思想首创道教。由于入教需缴纳五斗米为信,所以又称五斗米道。”

“这个我知道,后来三国时候的汉中张鲁不就是五斗米道吗?”三国的故事我到是滚瓜烂熟。

“那张鲁就是第三代张天师。”海叔道:“张鲁降曹后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五子皆为列侯。张鲁率数万徒众北迁,道教也因此发扬光大。”

海叔又道:“再后来道教就衍生出诸多门派。龙虎宗、茅山宗、清微派、天心派、净明道,还有龙门派、华山派、金山派、南无派、武当派、三丰派、金丹宗这都是道家的正宗门派。”

“那海叔你是哪派的?”我听的直迷糊,有这么多门派?

海叔嘿嘿一笑:“你听我慢慢说啊。明朝洪武爷朱元璋凶的很啊,设立了道录司总理全国道教。把天下道家划分为正一、全真两派,这也就是当今道教南正一、北全真的由来了。但真正各支派的融合却不是他朱元璋说了算的,那是上千年各派交流包容的结果。”

“那咱是正一还是全真?”范胖子听的津津有味。

“正一道擅长斋醮祈禳、符箓法术。全真道却是筑基修性、还丹修命,炼的是内丹。我师祖是个出家的道人,只可惜老人家羽化之时我师傅才10岁,哪懂得什么门派?”海叔道:“不过根据师祖传下来的东西看,咱这些本事应该是正一道的。”

我忙问道:“是茅山术吗?”

“茅山宗却也是正一道的一个分支。”海叔道:“只不过这茅山术吸收了很多外教的东西,甚至学到了藏传密宗的法门,还糅合了苗族巫术。茅山术过于庞杂,与师祖传下来的却不相符。总之师祖这一套是正一道没错了,至于到底是哪个分支连我师傅也是弄不明白的了。”

“那以后我就可以说我是正一道的门人了呗?”听说海叔这本事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我忽然有种荣誉感,老祖宗传下来的道教可和我早前想的江湖骗子撘不上边了。

“我师祖是堂堂正正的正一道,传到我这里就乱七八糟了,我连自己算什么支派都不清楚,还算什么正一道?江湖术士罢了。”海叔一声叹息,甚是失落。

说话间猛听得外面一阵吵闹,我往窗外看去,夜色中依稀一个女人身似狸猫四肢着地动作甚是敏捷,“嗖”的一声在院墙上飞快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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