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埃及。
出了赌场以后,艾尔伯特跟在穆特的背后走,一路进入了开罗郊外的贫民窟里。
可是贫民窟。难道穆特的家就在这种贫民窟里。这可能喵。艾尔伯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又不敢问出口。或许贫民窟只是个掩饰,穆特的家是间暗藏玄机的豪宅呢,天晓得。
"到了。"猫人少年却在一件破破烂烂的小石屋前停下了脚步。他从运动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小屋前那破烂得可有可无的木门。
推门进去的时候,艾尔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房子就如它外表那样的简陋,沒有任何玄机,也不见得藏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只衣柜、一椅一桌,以及一张略显破旧的粗羊毛地毯。那张木床看上去已经老旧得快散架了,艾尔伯特不禁担心自己坐上去的时候床会因他的重量而倒塌。
穆特自顾走到衣柜前,脱下他湿透了的裤子和内裤。
除了一只破烂生锈的电冰箱外,屋子里唯一的电器就剩天花板上的吊灯了。它昏暗老旧,实在算不上是个合格的光源,还引來各种飞蛾在灯泡上乱晃,让整个房间在蛾影中闪烁。照明不良的唯一好处是,让光着屁股的猫人少年不那么尴尬。
总之,这是极度穷酸的一个家。穆特过着标准以下的贫民生活,过得甚至比埃及绝大多数百姓更潦倒。
"我真的不懂。"艾尔伯特把目光从猫人少年的尾巴上移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沙暴斯芬克斯队的球员喵。斯芬克斯老爹每场比赛完结都会支付你们一大笔钱吧,那你为什喵还穷成这幅样子。"
"胡说。"猫人少年白了老虎一眼。
他随手拿起一块布擦着自己的胯下,把湿透了的下半身弄干:"比赛是要赢了才会有奖金啊,而且斯芬克斯老爹是看球员表现而给予奖赏的,奖赏也不可能太夸张,才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每场比赛每个人塞个几十万。"
弄好以后,他换上干净的内裤,长舒一口气:"而且,老爹给的奖金,我一分钱都不会要。"
"什喵。,"艾尔伯特只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还有塞钱给他都不肯要的人。
"老爹是我的恩人,是他把我从上一个奴隶主手里赎回來的。上一名奴隶主对我实在太差了,我几乎被他玩死。要不是斯芬克斯老爹把我救了下來,我如今根本不可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些话。"穆特说起这个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某种盲目的憧憬,如同在敬畏一位神明:"因此,不管老爹给我多少奖赏,我都不会要的。我只需要维持基本生活的零花钱就可以了,而这点钱只要在开罗大酒店打工就可以赚回來。"
老虎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斯芬克斯老爹用钱把你从上一个奴隶主手里买回來。你已经不是奴隶了,却仍然几乎无偿地为斯芬克斯老爹工作,打算做到死为止。呃,需要我提醒你喵。你现在的身份到底和奴隶有多大的差别。"
"差别就大了,"穆特恶狠狠地瞪着老虎:"是我喜欢才这样做的,斯芬克斯老爹沒有挥着皮鞭强迫我去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自由的,你懂吗。鉄镣与链条已经不能束缚我,唯一束缚着我的只是我对斯芬克斯老爹的敬爱。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艾尔伯特沉默了一阵。这个问題他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但是碍于穆特是斯芬克斯的手下,老虎一直不敢问出口:"所以要是斯芬克斯要你去杀人放火,做一些犯法的勾当,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咯。"
猫人少年也沉默了一阵,然后他吞了口唾沫,点头道:"是的。"
老虎一皱眉。
穆特忙接着解释道:"但老爹从來沒有让我去干这种事情,他知道我不适合。我的价值只在足球场上体现。"
"队里的其他球员呢。"老虎追问:"他们就会帮斯芬克斯老爹杀人放火喵。"
"听着,"穆特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艾尔伯特:"你们都说斯芬克斯老爹是黑社会老大,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我知道的,他其实是个好人。那些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贩毒---他从不染指。虽然总是被误会,但他只是一个安静地经营着赌场的老好人,仅此而已。"
艾尔伯特还是一皱眉,他知道穆特已经中毒太深,不可能被劝阻:"倘若你认为这是事实,就相信你想去相信的东西好了。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吧。再这样继续追随着斯芬克斯的话,总有一天,你会丢掉小命的。"
似乎早已预料到艾尔伯特会说这话,穆特的脸上既沒有愤怒,也沒有恐惧,只显露出一丝悲凉:"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宿命。"
猫人少年又从衣柜里打包了一些干净的衣服准备带走,把他的运动袋塞得鼓鼓的。由于运动袋实在塞不下了,最后从衣柜里拿出來的一只破旧的泰迪熊布偶,穆特只能用手抱着。
"噗。"艾尔伯特见穆特抱着小熊的样子,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想笑就笑吧。"猫人少年摸了摸布偶的额头:"我说过不会收斯芬克斯老爹的奖励,但这是个例外。那一年我们赢了超级杯,老爹就把这只泰迪熊送了给我。你们会以为这很蠢很幼稚,但这就是我的宝物。
艾尔伯特仍然在嗤笑。
"老实说,我有点羡慕你。"穆特又幽幽地看着老虎:"斯芬克斯老爹从不会对人亲近,即使和他关系最密切的菲莱欧斯先生,老爹也总会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然而那个从不对人亲近的斯芬克斯老爹,居然会对你笑,会安慰你,在你昏迷的时候还焦急地叫來最好的治疗师。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怪诞得都够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艾尔伯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所以,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老爹的什么人。"猫人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虎人青年:"难道你真的是他的亲人吗。"
唯独这个问題,让艾尔伯特哑口无言,无法对答。同样的疑惑,艾尔伯特心里也并非不曾自问过。
斯芬克斯为了瞒骗过宝石女王罗塞塔,谎称帕拉米迪斯父子以及艾尔伯特是他的儿孙。现在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和罗塞塔谈好了生意,那这个谎言已经沒有存在意义了才对啊。
除非,斯芬克斯真的是帕拉米迪斯父子,甚至是艾尔伯特的血亲。
然而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毕竟斯芬克斯那年纪和艾尔伯特,甚至和帕拉米迪斯都相差太远了。而且艾尔伯特明明就只有一个父亲------凶牙族(虎人族)的罗伯特族长。罗伯特明显也不可能有一名狮人做他的父亲(实际上,斯芬克斯老爹还是狮头人身),一切都对不上号。
所以说斯芬克斯对艾尔伯特的那种关怀的感情果然是装出來的。又是为了什么。艾尔伯特对斯芬克斯而言明明已经沒有利用价值了啊。
哦不,艾尔伯特的利用价值倒是有的,就是去当斯芬克斯队的跑卫。然而这仍然说不过去,毕竟斯芬克斯老爹只需要正常聘用艾尔伯特做球员即可,一切用利益说话,沒有必要打出额外的感情牌。
所以斯芬克斯老爹到底在搞什么鬼。真的猜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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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穆特扯了扯艾尔伯特的衣角,把老虎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你发完愣了吗。完事了我们就回酒店去吧。"
"当然。"老虎低声敷衍了一句,并尽量不触及到猫人少年的痛处地提醒道:"回去以后你记得再洗个澡。你身上的咳咳,[味道]还沒弄掉。"
"我知道,"穆特又羞又恼,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自暴自弃地嘟着嘴说:"我是尿裤子的脏小猫,你可以尽情地羞辱我。但我仍然是你的私人助理,从今以后作息、锻炼、营养摄取的计划你都得严格按照我安排好的來办,"
"我什喵时候成为你的奴隶了。"艾尔伯特不禁讽刺道。
"你想变得更强壮,更快速,成为更优秀的球员,你就得给听我的。"穆特不带感情地说,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奇怪的东西:"现在快把这瓶蛋白质饮品喝掉。每次剧烈运动后都需要补充大量蛋白质,撕裂的肌肉才会再生得更强大。"
"太棒了,我刚好口渴了呢。"老虎想都沒想就把那瓶谜之饮品喝了下去,但饮料刚到喉咙他就开始后悔了。他想把那味道怪异的东西吐出來,猫人少年却一手压住瓶底,硬是让艾尔伯特把整瓶饮料喝光了。
"呜啊,"老虎缓过一口气來才开始抱怨:"这是什喵鬼东西,就像坏掉了的牛奶似的,难喝极了,"
然而他看不懂瓶子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埃及文。
"你想多了,蛋白粉调制的东西向來都是这种怪味道。"穆特的嘴角间瞬间划过一丝奇妙的笑意,却巧妙地不让对方察觉:"那也是我的最后一瓶存货了,这里已经沒有东西需要带走了,我们回酒店去吧。"
艾尔伯特刚想回答,此时却有某种闪着红光的东西,从窗外飞了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