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无法幸免了,虚弱感正在侵袭着他的身体,九曲迷魂散是最可怕的一种迷香,可以用“三无”来形容,那就是无色、无味、无解。他奋起余力,一声大喝,单手撑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趁着蓝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悄悄扯下一粒纽扣,用拇指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顺手丢在地上,另一半当做暗器向蓝衣人打去。蓝衣人轻蔑地拨落他的“暗器”,冷笑道:“听闻当年李大人在乱军之中奉命负责保护皇太子,硬是从二十万大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如今看来,传闻颇不可信!”
“哼,蓝鸟也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我还以为你们的手段有多光明正大!”木林怒视着其中一个蓝衣人,“还有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看不出来你的身份!你是……唔……”他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他能感觉到那个险些被他道**份的蓝衣人飞速地冲了过来,但已经无力反击,只能任由他重重击在下颚,整个人飞了出去,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似乎有什么动静?”不远处的王府里,明仲隐隐听到了木林那一声大喝,他皱着眉头披衣起身,虽然很是疲乏,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让他睡不安稳。他刚走出自己的房门,一个黑影匆匆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是府上仆人老唐,老唐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他气喘吁吁地拦住明仲,道:“二公子,老爷吩咐,您那么久没有合眼,如今维公子已经无恙,您保重贵体要紧,赶紧回房歇着吧。”
“我没事,我要出去办点事,老唐,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过我真的不要紧,你回去吧,父王那边我自会解释。”明仲不在意道。
“二公子,王爷说了,今天您一定要在房里休息。”老唐把“一定”这个词咬的特别重,明仲知道他肯定是被特别吩咐要看住自己了。难道王府外面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跟父王有所牵扯?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明白!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谨遵父王之命了。”明仲笑道,“老唐,你也回去歇着吧。”
老唐明显的松了口气,他低下头请了个安,这是必要的礼节。没想到明仲眼疾手快,趁机一掌切在他脖颈上,他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了下去。对不起了,老唐。明仲在心里默念一句,看了看周围无人,就蹲下身来,将老唐和自己的衣服对换了,他知道父王既然存心不让他出去,必然不可能只安排了老唐一个人来看守。
片刻之后,王府一角出现了一个伛偻的黑影,在傍晚黑漆漆的天色掩护下若隐若现。他刚一出现,一个声音就在院子对面问道:“老唐,二公子歇下了么?”
“嗯。”明仲刻意沙哑着嗓子,模仿老唐的声音含混不清地回道。
“你去哪?”他听了出来,这是府上的仆人陈贵,一个平素低调行事的人。
“王爷吩咐我出门办点事。”明仲故意把话说的含糊,怕被听出破绽,所幸陈贵不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他没有再问下去。
明仲趁机溜出了王府大门,没多久就让他摸到了刚才声音传过来的那条小巷子。他疑惑地看着突然空无一人的小街,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过了。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似乎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等等——
他弯下腰去,捡起了半粒不起眼的纽扣,断面并不平整,不是被利器划断,而是被人生生从中掰断的。如果有一方对另一方不利,那么这半粒纽扣很有可能是被袭击的一方故意留在现场的求救信号,很显然,想杀人的人必然不会有心思去掰断自己的纽扣玩儿。他更加仔细地搜寻起现场来,果然让他找到了另外半粒纽扣,此时这半粒纽扣也成了两半,静静躺在路边的污水沟里,被黑泥几乎完全浸没了。若非他有心找寻,常人必然无法注意到这个小东西。他顾不得肮脏,将两半的半粒纽扣捞起来,擦去污迹,发现断面整整齐齐,显然是被相当锋利的利器所割断。思索了片刻,他初步有了自己的推断,他小心将整粒纽扣收起,沿着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老唐还没有醒过来,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回来,将老唐拖进房间,锁上了房门。
老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二公子房间的地上,他一个激灵,费力地从地上爬起身,看着坐在椅子上,双眼看着窗外的二公子明仲,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惊慌。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明仲的口气里充满了淡漠,他从来没有对下人这样讲过话,在老唐的记忆里,二公子打小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平易近人,体恤下属,跟他在一起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然而此刻这个好好先生终于展现出他的另一面,那是为他的敌人所准备的。
“其实……其实老爷只是……”老唐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我不想浪费时间听谎话,废话。”二公子转过头来,盯着他,慑人的眼神似乎要透过他昏花的老眼,进入他的身体里去,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化为乌有。
“二公子……”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小人真的不知道……老爷只是吩咐小人务必不能让二公子出门……二公子,不管老爷有什么事瞒着您,那也一定是为您好呀……二公子……”
“够了。”明仲心里的厌恶和不满已经到了顶点,“老唐,你在王府做了有三十多年了吧。你一向本分,我也不与你为难,我只要你做到一点:回去不许跟父王提起我出去过的事情。如果让我知道你去告密,后果你自己想。”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为二公子保密。”老唐此时已经顾不上王爷会跟他秋后算账的事,一心只想逃离这个房间,他发着抖,在地上不断磕头。
“滚吧,不想再看到你。”明仲说道。老唐如同听到了最美妙的天音,唯唯诺诺退出了明仲的房间。
明仲在房间了静静坐了一会,突然起身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迅捷无比地套在身上,看得出来他经常这么做。他悄无声息地摸出房间,关上房门,三下两下爬上自家屋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他凭借着记忆在房顶上窜跳,小心地不让瓦片掉落,跳到了其中一间房顶上,停了下来,伏下身子,趴到天窗上往下看去。
屋子里有两个人,明仲很快认出来,坐在床上暗处的是他的父王,安重达,而躬身立在一旁的正是刚从他房里出去的老唐。
“是,老爷,二公子把我打晕以后出过门,陈贵一定知道更多。”老唐正在回话,跟刚才那个毫无形象求饶的老头子判若两人。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家伙在我面前玩花样,明仲在心里冷笑。父王啊父王,你到底想向我隐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