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手被小燕子紧紧握住,我的手在发抖,她的也很冰凉,她摇着头说:“我真应该早点劝她别做了......”
我没有理会小燕子的话,而是慢慢颤抖的朝前走去。我看到倒在地上的小玉,浑身都是血,就连黑黝黝的头发也成了红色。她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染满了鲜血,地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地,黑白分明的瞳孔,让人看得心里发慌。
120的医护人员蹲在地上为她做简单的急救检查,但最终都摇了摇头示意没救了。
我走过去,蹲在她身旁,拉起她沾满鲜血的手,凉的刺骨,我发抖地双手伸向她的鼻孔,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她真的死了....吗尽圣弟。
眼泪不断从眼里流出来,我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缓不过来,我不知道小玉为什么要跳楼?
难道她不管家里了吗?就这么忍心丢下一切走了吗?
不,她不是那种人,如果她是那种对家里不管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挣钱进这个圈子呢?
我想不到是什么事情把她逼到要走这步?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从他们议论的声音里,我听到小玉被包养了,包养她的哪个男人在这里买了一套房给她等等还有很多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
这时,来了几个警察,应该是出事后安保打电话报的警。
警察在现场拉开了警戒线,小燕子过去把我扶起来走到警戒线外,有一个女警察走过来,找我们做笔录。问我们与死者是什么关系,小燕子说她是小玉朋友,因为陪游的特殊工作。她不便说清楚。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警察让我们想办法联系小玉的家人,我才开口说道:“能瞒住吗?”我想,瞒住是对小玉家最好的选择,她家的情况我算比较清楚的,我无法想象她爸妈得知她死掉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我可以体会那种面临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警察犹豫了一下,让我们自己选择,最好能够通知家人,我和小燕子商量后选择了先瞒住,等以后在说吧。
我认识小玉将近半年了,我和她之间没有像跟余思思那般亲密相好,但在这个圈子算是最好的朋友了,她平时不爱跟别人来往,算起来,她来往最多的还是我,现在想想,早在前段时间,她告诉我流产那事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
可是我当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小燕子让我找她谈谈,可我还是晚了一步,我问自己,是不是我找她聊过后,就会知道她最近所发生的的事情吗?那是不是代表她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警察了解完情况后,把几个目击者带回了派出所录口供,从目击者口中得知小玉是一个小时前跳楼的,死于自杀。
最后120的车把她拉走带去了殡仪馆,望着地上的一大片血,我心里难受极了。
人的命真的好廉价,说没就没了,有些人拼了命的想要活着,为什么小玉却想死?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过他们口中包养小玉的那个男人出现,难道在他眼里小玉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仔细想想,人死了还不如一条狗,在电视上网路上,看到那些人因为一条狗死于非命都要让警察介入,找到死亡的真真原因。
现在一条人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连身边的人都不挨个排查就直接拉去殡仪馆了,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小玉被拉走,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而我从始至终从没有动过,小燕子在一旁提醒道:“小北,我们也走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小燕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一直待到小区的保洁阿姨过来清扫血印后,才起身走出小区,出了小区门口,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掉头走回去。
我问门口的保安:“我想问问,刚刚跳楼死了的那个女孩搬来这里多久了?”
保安有些犹豫,像这种高档住宅小区,一般住户的信息是不愿公开的,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我还是不想放弃,继续追问:“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住?”
保安估计是见小玉可怜,最终还是告诉我了,保安说:“这个女孩搬来不够两个月,跟她住的还有一个男的,不过这个男的最近很少来。”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转身走出小区了。
从光大花园我一直走回了陈毅然住的别墅,我回到别墅已经天黑了,一进门,阿姨便看到我双手是血,衣服上也沾有,她连忙跑上前拉着我问:“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血啊?”
我摇摇头,直接走回了房,我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被子。
满脑子都是小玉躺在地上的样子,她眼里的无助,让我怎么都忘不掉。
我不知道自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有多久,直到手机响了,我才回过神,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是陈毅然打来的。
我叹了口气,按了接听键。
“你今天去哪里了?”听他这话,应该是阿姨担心我出了什么事,把我回来的样子告诉了陈毅然。
不过我没打算跟他说实话,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必要跟他说,我轻声回应:“出去逛了一圈.......”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出门吗?”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毅然大声的打断了,被他这么一吼,我鼻子就有点酸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见我没出声,陈毅然在那头继续问:“你身上的血哪里来的?”
我依旧不回应,只觉得很委屈,加上对小玉的离开我还不能释怀,现在陈毅然又凶我,让我感觉活着好累啊。
听到我的抽泣声,陈毅然那头沉默了几秒便问:“出什么事了?”
我不出声,只是没完没了的哭个不停。
终于陈毅然的耐心被我消磨完了,他低沉地说:“说话,为什么哭?”
“小玉死了.......”对方一片沉默,我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命是不是也分贵贱?有钱人的命是命,没钱人的命是不是还不如一只阿猫阿狗?小玉才二十出头,她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她死了,她家的负担谁来承担啊?一条命说没就没了,连原因都不查明就直接断定是自杀,连最起码的公平给不给她,难怪她会对活着失去希望.......”
有一天我会不会步她的后路啊?我不敢往下想,我更害怕往下想。
我不知道陈毅然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或许他会觉得我像个神经病,一通话说完后,我用力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对陈毅然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说完,不等陈毅然回应,我便把电话给挂了,在他面前,我鲜少敢这样做,可我也想放肆一回,我也想被迁就一次。
挂了电话,我真的倒床就睡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只清清楚楚记得所有思绪都是小玉,有她跟我一起上班一起吃饭的画面,还有她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我甚至责怪自己,如果我早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那她会不会还活着?
心里更是十分内疚,不是对她,而是她的家人,我内疚自己明明可以在最适合的时候让她远离这条路,可我却疏忽了,导致她现在死了我才开始后悔。
之后陈毅然没在打过电话给我了,小玉死后第二天,警方通知我去参加她的追悼会,这个消息有些突然,我以为是直接交给殡仪馆处理,没想到还会有人给她办追悼会。
我询问警方是谁办的追悼会,警方不便多说,只告诉我他们只帮忙通知而已。
小燕子也接到了追悼会的通知,我和她一同前去的,追悼会现场就在殡仪馆里面开的,去到现场我看到余思思也在,小玉躺在灵堂中央,她身上很干净,那些血已经被洗干净了,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放佛所有的血都在那天流干了一样。
灵堂上没有她生前的照片,现场也没有她的亲人,警方听了我和小燕子的话,并没有通知她的家人,所以在此的人很少,只有那么几个人。
我和小燕子沉默的看了小玉几分钟,看到她安详的样子,我似乎觉得也许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最解脱的结果吧?
当我们想离开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我看了他一眼,他面色凝重,眼睛一直盯着小玉的遗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包养小玉的人。
小燕子拉着我往外走,我没动,一直盯着这个男人看,我觉得他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不太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接着,我被小燕子拉着走出了灵堂,在门口撞到了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她快步走进去,我跟着她的身影扭过头看了一眼,看到她对刚刚那个西装男人说:“顾总,十五分钟后公司有会要开,我们得准备出发了,这边就交给余小姐搭理吧!”
顾总?原来这个男人姓顾,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姓,还有他的样子实在是面熟。
从殡仪馆出来,我还没有缓过神,思绪一直停留在灵堂里面,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这边也就是指小玉之后火化的事情,要交给余小姐处理?
我跟小燕子走出来了,里面的女人就余思思一个人,那不说的就是余思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