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等还要回去考虑一二!”
面对陈止给出的一连串信息,包括唐资在内的代郡世家之人,都有了动摇,只是对于武装家丁重要性的认知,还是无法让他们瞬间做出决定。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们一二人就能决定的。
“我相信诸位都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陈止似乎并不着急,“事实上,郑家已经决定将他们在代县的全部家丁、佃户交出了,有了这个班底,配合我陈家送来的近千家丁,短时间内拉出一个两千多、近三千人的队伍,还是不难的。”
这个消息如此一说,众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其实这本也在众人的预计之中,毕竟郑家现在都如此模样了,可亲口听陈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陈止兀自继续说着:“其实,我也不会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就算你们将武装家丁联合起来,交给了我,我也不可能保住你们在整个代郡的产业、田地,万一有胡人部族的兵马,突袭到其他县城,以及一些偏僻的村镇所在,我纵然有着很多兵马,也是鞭长莫及,但……”
听到这里,众人的眉头都紧锁起来,随后就听陈止言道——
“但你们在代郡的产业、田地必然有所护持,相信诸位的产业,至少有一半是留存在代县的,毕竟这里才是一郡核心,守住了这里,就可以让诸位的家族元气不伤,这其中利弊,诸君且自思量,话至于此!”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掀开杯盖,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姿态。
下面的众人见状,登时有些难以决断了,最后还是尽数拱拱手,接连离去,只是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神色凝重。
感受着这些人心中的动摇,陈止微微点头。
实际上,刚才那些消息,已经震动了这些人的心灵,让他们的情绪大起大落,符合运用劝学茶的条件,一旦运用,当场就能说服他们。
只是这劝学茶看起来厉害,也有不少的缺陷,第一个关键点,就是能说服眼下这群人,也不代表能说服他们的家族,这些人固然在各自族内有着影响力,但却不能代表整个家族,他们回去之后,一样要和族中交涉。
陈止当然不可能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去说服,那样毫无效率不说,而且更为繁琐,等于是舍本逐末,更何况茶叶其实剩余不多了,陈止未来还有很多地方用得上,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本就能说服的人身上,因为马上就要有大用之处。
所以这群人一走,陈止就唤来了冉瞻。
“去把我给唐家准备的那些文书、物件,都拿过去给他们。”
冉瞻还有些不情愿,低语道:“那是不是太便宜唐家了?如今洛阳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君子您的白纸和文章,未来定可大卖,又何必分润好处给唐家?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唐家么?君子,我说一句话,您别不高兴,这唐家再怎么着,也只是北地的一个世家,这好处他们承受不起!”
“可以啊,现在都知道从整个局面上来分析问题了,”陈止先是称赞了一句,说的冉瞻颇为不好意思,但跟着话锋一转,“连你都能看出来未来的趋势,唐家会看不出来?”
冉瞻那脸上的一点得意之色,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这纸固然好,但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陈止反而露出了笑容,“一个造纸之艺罢了,如果不是此事正好能与文雅、书法相合,我都不会选定此事,而是会找个更能赚取钱财的事物,现在用这一二纸张,能将洛阳的人引来,其实已是足够,若再能收拢唐家之心,更是有赚无赔!”
冉瞻却听得糊涂,只是不敢插话。
“我来到北疆之后,虽然前后有不少家族试探,但真正靠拢的唯独唐家,我若不能用他们做个标杆,其他家族如何信服?白纸工艺还在手中,不过将贩卖的利润分润出去,其实只是微末枝节,唐家得了实利,我与他们两方的利益相连,才能紧密结合,一损俱损,让他们用心办事!而且挑选此时,将好处说透,就是让他们明白,和些许武装家丁比起来,我对他们唐家的提升更大,让他们做个带头人,当先交出家丁!”
说到这里,陈止停了下来,整个事情的环节,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陈止自家家丁和接收的郑家家丁,结合起来,在人数上已经超越其他家族了,至少在代县是如此,他已经是首屈一指的武装力量。
以此为前提,经过虚实结合的一番劝告,代郡世家的人已然动摇,又有郑家的前车之鉴作为警告,加上大战在即的威胁,陈止要强征各家之力,其实问题也不大,只有很小的几率,会逼迫他们爆发叛乱,或者就是等大战过去之后,善后起来有些问题。
“但与其强迫,不如诱导,整个代郡的武装家丁数目众多,但大头就在几个大族手上,他们现在都在观望和犹豫,瞻前顾后,好像一个正在蓄水的水坝,一旦有一个带头的,就等于是在堤坝上打了一个洞,整个堤坝都会由此而裂!”
实际上,陈止要给唐家好处,目的远不止于此。
由于大战在即,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布置,行的都是霸道之事,但真正要收服地方,还要恩威并施,但陈止从一开始,就谋上了这些世家的人口,这大战正好作为借口,将之整合,这就是谋取,要取就要予,因此未来他会在其他方面,给予这些家族一定补偿,来平衡人心。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些事,要先处理一下。”
想到这里,他又对冉瞻吩咐道:“差不多也到时候了,将那纸坊的小全等人抓起来,送到城外的陈庄,然后召集大部分的仆从、家丁过去观惩。”
冉瞻一听,旋即就摩拳擦掌起来,他早就听说了纸坊里面有奸细,透露了隐秘出去,给外人知晓,陈止那边就有名单,却一直没有公布,现在一说,冉瞻顿时就明白过来,有意要舒展胸中意。
陈止又道:“你先去处理,不过出去之后,把陈舵给我叫过来。”
冉瞻点点头便就去了。
没过多久,如今负责陈府大小琐碎事务的大管事陈舵就来到了陈止跟前。
“这些天辛苦你了。”
陈舵便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云云。
待言语过去,陈止又道:“现在还有几件事要做,南边送来的家丁、仆从也有好几批了,你从里面挑选一些有过寻矿、挖矿经验的出来,我有安排。”
陈舵心中疑惑,据他所知这代郡境内可没有什么大矿,但也不过问,只是点头记下来。
陈止又道:“另外,我早就让你注意的那个何经,可以请他过来一见了。”
陈舵心中一动,点头称是,他心里很清楚,陈止提到的这个何经,身份很不一般,和塞外部族有联系,时常在代县周围行走、探查,因而被人发现,禀报给了陈止之后,这位主上了解了一些事,反而让人按下不动,说是要静观其变。
没想到,现在却忽然要见人了。
想着想着,陈舵又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还有就是纸坊,”陈止眯起眼睛,“那几个工坊这几天得扩大一下了,跟那些洛阳来客说好的文章,得尽快拿出来才行。”
这纸业的选择,也不全像陈止和冉瞻说的那样,并不重要,因为这也是陈止另外一个大计划的起步,纸张作为知识的载体,将会是他未来的一大武器,只不过当下还显现不出来罢了。
而且,这还只是他拿出来的第一代造纸技术,已经引得诸多家族动念了,而更好的技术储备,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时机成熟再拿出来了。
不过,这白纸作坊的利润,却是实打实的,因此当冉瞻带着消息,拜访了唐家之后,唐家在得知陈止的让步,估算了未来的进项之后,那位唐老太公一咬牙,当先就同意了陈止的要求,将自家在代县中近八成的武装家丁都拿了出来,说是响应陈止的提议,提前联合!
唐家在代郡,那可是首屈一指的世家了,尽管近些年有些衰落,但虎威仍在,而且他们家族的护卫队伍,比之郑家也是不逞多让,这近八成的代县武丁,严格算起来,也有近两千人了!
不要觉得一个家族在地方上有两千的武装家丁不可思议,这里毕竟是唐家的根本所在,又有诸多坞堡、田庄,平时操练家丁人手,分散到诸多地方巡查,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武丁,只有一小部分算得上是专业的护院,其他的都未脱产,属于半耕半兵的性质,平时还要参加农耕的,其实是身兼多职。
这近两千人的八成之说,其实还有水分。
可即便如此,唐家的这个决定,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代郡世家之中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第二天,那正在朝着代县赶来的吴阶得到了消息后,更是将手里的杯子惊得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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