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无事便好

冗长的一席话,无疑是字字攻心。

奈何颜墨白却是稳坐如山,唇瓣上的笑意清浅随和,整个人从容淡定,仍是不曾被她这话扰乱半许。

他并未立即回话,似如未闻一般,懒散而坐,待得尉迟雪蛮等得不耐烦之际,他才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出声道:“看来,这些日子里,雪蛮倒也着实长进了些。都能知道差人彻查我身子状况,更也能,在我面前威逼我了呢。”

柔和清浅的嗓音,温润谐和,并无半点锋芒,然而这话落得雪蛮耳里,却或多或少还是夹杂了几许威仪与讥诮。

她不甘示弱的冷笑一声,着实想不顾一切的撕掉他那从容淡定的皮囊。此际的他,孤身落得她手里,且还被她的暗卫所禁锢与围绕,他不是该紧张的,该慌张的么!而今他这幅极是淡定的模样又是何意,难不成,即便他都到了这等地步,竟还不曾将她尉迟雪蛮放于眼里?

“我长进如何,此番自是无需颜哥哥评判。而今既是大家都出现在这镇子里了,自然该好生坐着聊聊话。颜哥哥你瞧,雪蛮终归还是心胸宽广之人呢,方才不过是见得那姑苏凤瑶焦急寻你,我便要好心好意的邀她上来与你汇合呢。钤”

仅是片刻,她便阴沉沉的回了话,说完,且也不待颜墨白反应,便朝暗卫再度吩咐,“去将大旭长公主请上来。”

短促的一句话刚落,仍是不待暗卫反应,颜墨白眼角一挑,那双漆黑无底的瞳孔已是锁紧了她,漫不经心的问:“你如今,当真要违逆我之意了?”

他问得云淡风轻,其中两名暗卫也未听这话,扭头便走,却是足下刚行几步,陡然之间,空气似被什么东西齐齐而震,不待众人反应,那两名转身而行的暗卫顿时狰狞惨呼,陡然倒地。

瞬时,周遭暗卫惊得不轻,当即抽刀而起,纷纷朝颜墨白向着。

尉迟雪蛮早已是沉了脸色,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陡然卷了几许震怒与杀意,“颜墨白!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当真以为我还会念着旧情不敢杀你?”

颜墨白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淡然而笑,“我早与你说过,世上违逆我之人,早已去见了阎罗。你那两名暗卫枉顾我之意要去请人来,我自是留不得他们。”

“你如今不过是我尉迟雪蛮的阶下囚了,还当你是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大旭摄政王?颜墨白,我早已给过你机会了,而今你却变本加厉,你可是要逼我杀你?”雪蛮面色骤变,恼怒狰狞而道。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淡然随和的观她。

眼见颜墨白一直不回话,雪蛮心底的耐性全数耗尽,唇瓣一启,正要狰狞而言,不料后话未出,颜墨白便已漫不经心的出声道:“今日与你如此而耗,不过是我颜墨白不喜杀女人,更不喜恶对孕女。且如今通往大英之路还未着落,有心问你罢了。你如今暴躁模样,倒是仍与往常的性子如出一辙,并无半点变化,又或者,你突然丧父,家道而落,这些突来的变故仍未让你学会半点的忍耐与算计?”

说着,眼见女子面色越发起伏汹涌,恼得抑制不住,他唇瓣上的笑容越发而深,继续道:“且你此番鼓足勇气与我见面,不正是要与我一道商议拿下你楼兰之国?既是带着目的而来,自然要像个谈条件之人,如今你一到我面前便喊打喊杀,你如此脱控的反应,可是全全将你此番来意忘记了?又或者,你还忘记了你娘亲还在楼兰皇帝手里,甚至也不打算救了?”

他嗓音极是温润平缓,清浅随意之中,卷着几分不曾演示的点播与提醒。

然而这席话入得雪蛮耳里,却无疑是晴天霹雳,绝望狰狞。

是了,母亲与安义侯满门的性命都还在楼兰那奸帝的手里,她此番领着安义侯福的旧部不顾艰险而来,的确是要来求颜墨白的。

她没有前路了,即便对颜墨白又爱又恨,甚至此生都不愿再见,但她还是被逼无赖的来了,只奈何,今日将他突然一见,便忍不住往日的恩怨情仇,她如同发疯般想要将他的气焰压下,想要让他屈服,想要将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全然打碎捏碎,只可惜,她终还是败下阵来。

即便这人孤立无援,她甚至也莫名觉得,她根本就控制不了他,更也威逼不了他。

只是,心底着实太过震怒与不甘,不甘如此之人,本该是冷血无情,何来会独独对那姑苏凤瑶如此有情,她拼了命的嫉妒,仿佛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却是顷刻之际,他三言两语便彻底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的确是鲁莽了。

只是,心底承受得太多太多,所有的震怒与鲁莽,不过也是在表明她放不下他罢了,纵是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也明知与他不可能,她仍是莫名的放不下,甚至,见了他仍会心痛,仍会不甘心罢,甚至于,还想将他那所有的高高在上与淡定从容彻底粉碎,让他也如个正常的有喜有怒之人一般,彻彻底底的将本来表露在她面前。

“若是想通,便将心神敛好,先行告知我通往那大英之地的路径。若不然,想来今日一聚,自然也不必要呢。”仅是片刻,沉寂压抑的气氛里,颜墨白漫不经心的再度出声。

尉迟雪蛮应声回神,目光将他那淡漠清然的态度全数收于眼底,竟也是再一次活生生的体会到,如此温润儒雅的男子,竟也会将决绝二字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她心口在层层揪痛,往日的一切浮现,那些或笑或闹的记忆终成记忆,她如今清晰刻骨的明白,她与他回不去的,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她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却也仅是片刻,便全数敛住,她开始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深呼吸了一口,而后唇瓣一启,低沉沉的道:“通往大英之路,我自会给你,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话还是想问颜哥哥。”

“说。”颜墨白淡然观她,平缓而道。

雪蛮沉默片刻,低沉道:“倘若,你我不曾有血海之仇,且我仍如以往那般待在你身边,你最终可会选我伴你左右?我还记得,颜哥哥当初对我也是极好,不仅带我游玩大旭京都之城,还曾带我去过大旭京都的灯会。我记得,当时我在灯会之上大肆恶对一对你倾慕有加的女子,后惹怒在旁观灯会的姑苏凤瑶,我武功不济落得姑苏凤瑶手里,那时,颜哥哥为了我,也是不惜冒犯姑苏凤瑶,将我从她手里救走的。若是,你我之间没有姑苏凤瑶,你可会与我真正在一起?”

颜墨白漫不经心的观她,薄唇微勾,儒雅如风的笑了。

尉迟雪蛮抬眸深眼凝他,突然之间,最是不喜他这般淡漠清浅的笑容。但凡这人有半点的尊重亦或是在意她,都不会如此懈怠随意的对她的。

心底的复杂之意在层层的翻腾摇曳,那一股股强行按捺着的恼怒,仍在开始蠢蠢欲动。

却是片刻后,颜墨白终是出声道:“往日对你好,不过是看在你父亲还有用的份上罢了。如今坐在此处听你多言,是心底仅剩的良心不曾全数磨灭,是以有意稍稍好待,但若你执意言道这些陈年旧事,磨光我耐性,我自然也可拂袖走人。既是同盟不得,那便任你随波逐流,你之生死于我而言,全然无关。又或者,若你当真想通,想好生活着,便好生善待花瑾。花瑾此人虽在大旭京都并非靠谱,喜流连风月,但对你,终还是有心。凭你手段若要将花瑾彻底抓牢,自然绰绰有余。”

说完,分毫不待尉迟雪蛮反应过来,他话锋一转,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如今我便再问你一句,那通往大英之路,你说还是不说?”

尉迟雪蛮满面苍白,整个人似如脱力一般弯了脊背。

虽一遍遍的告知自己莫要在意,莫要伤心,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原来当初的一切,都不过是镜水花月一场罢了,待得她沉迷于此,不可自拔之际,这人,早已是抽身离开。她甚至连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弃子都不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彻底与他决裂成仇。

颜墨白啊颜墨白。

此生你欺我至此,心狠手辣至此,日后,终还是要有报应的呢。而她尉迟雪蛮也会一直苟活着,一直睁眼等着,就等着他崩塌挫败,功败垂成之日呢。

他不会成功的。

她便是告知他通往大英的路了,也不会帮到他分毫的,不过是缩短了他去大英送死的时间罢了。

而他既是有心送死,有心让姑苏凤瑶陪着他一道送死,那她自然要添一把柴火,助长火苗,就让那场大英的火,彻底将他们两个烧成鬼鸳鸯。

思绪至此,突然,咧嘴咯咯的笑了。

纵是心底阴暗,也是绝望之中的被逼无奈。谁说断情不痛,谁说亲手报仇不痛,此际明明是笑着的,但心却在滴血。

“我若告知你通往大英的路,你又要如何助我救我娘亲?”待得半晌,她才稍稍敛住笑意,低沉沉的问。

颜墨白神色微动,薄唇一启,正要回话,却是正这时,雅间那不远处的屋门,骤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吱呀声。

瞬时,颜墨白到嘴的话下意识一噎,回头而望,则是片刻,那道屋门越发而开,突然,一抹满身素白的女子,正满面沉寂的立在门外。

刹那,他眉头微微一皱,片刻便恢复如常。

尉迟雪蛮瞳孔蓦地瞪大,睚呲欲裂,目光凶狠震动的朝门外之人凝着,唇瓣一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唤,“姑苏凤瑶!”

短促的几字,积满了恨意,大有将门外之人剥皮抽筋之意。

却是嗓音刚落,颜墨白便已站起身来,缓步而行,待站定在那门外之人面前,便自然而然的牵了她动手,另一只手极是温柔的为她捋了捋略微凌乱的额发,平缓而笑,“本以为你寻到此处会费些时辰,不料你竟这么快就寻来了。”

凤瑶并未言话,深沉的目光迅速将颜墨白从上到下的打量。

颜墨白柔和观她,自也知她心中之意,随即微微而笑,出声解释,“我无碍,凤瑶放心。”

这话入耳,加之目光的确不曾在他身上扫见异样之处,是以,心底也逐渐松懈下来,缓道:“无事便好。”说完,也并未问颜墨白为何突然消失不见,她仅是将目光径直迎上了那尉迟雪蛮,全然将尉迟雪蛮那满眼的狰狞之色收于眼底,而后唇瓣一启,淡道:“本宫历来不知,区区一个外族的平头百姓,竟也能如此胆大的称呼本宫名讳。”

嗓音一落,反手将颜墨白指尖扣住,牵着他缓步往前。

屋内的楼兰暗卫皆是手握弯刀,满目戒备警惕,凤瑶则犹如未觉,牵着颜墨白便一步步往前,而后,全然坐定在了雅间内的圆桌旁。

此番位置,俨然是凤瑶坐在了正中,颜墨白在左,尉迟凌燕在右。

颜墨白转眸扫了凤瑶几眼,笑容清浅,讳莫如深,并未言话。

尉迟凌燕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心口怒意磅礴横涌,压制不得。仅是片刻,她便抬手拍桌,身子猛的立起,手指骤然入袖,则是眨眼功夫,他指尖上就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骤然横在了凤瑶脖子上。

瞬时,颜墨白那只被凤瑶反手握着的手骤然一挣,整个人当即要起,凤瑶则再度眼明手快的伸手拉住了他,低声道:“我心底有分寸,你且安然坐着。”

颜墨白眉头微蹙,那清风儒雅的面容上也极为难得的卷了半缕风云,然而待得沉默片刻后,他终还是尊了凤瑶意见,收势而坐,但目光则朝尉迟凌燕落去,漫不经心的出声道:“你是聪明人,自该知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若你胆敢触我底线,伤她半分半毫,你与你娘亲,还有你安义侯府满门,甚至,你尉迟一族的先祖白骨,我皆可掏出来好生鞭尸一回。”

这话入耳,尉迟雪蛮的手不住的颤动。

究竟要何其的心狠手辣,才能将这些大逆不道的逆天之词说得这般堂而皇之。

面前这温润儒雅的男子,哪里有半分半毫的仙逸之气,明明就是披了温润外皮的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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