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床
董武鬼川听着段老头子的话迟迟没有做声,一直是用异样的眼光观察着老头,心底推敲着他所说的一番话。老头子发现董武鬼川在盯着他,便张嘴问:“这位善人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的经历让你感觉到很可疑吗?”
“哦……不不不,老先生,你误会了,我看你的意思是……嗯,这样吧,能否把你的手给我看看?”董武鬼川笑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头子稍有些发怔,但还是把手伸给了董武鬼川。
车灯下,董武鬼川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有舒展过,但是等他看完后,说话的内容与表情截然相反:“呵呵,你的掌纹与你的经历有很大的出入,看得出,你是突破了命运的安排,冲出桎梏,活到了现在。庆幸极致呀。”
高函低声问:“善人先生,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以后再告诉你吧。”董武鬼川怕是老头子对他产生厌恶,而他提供的信息还没交到自己手里呢,也就不必扯太多的话,只是用谦恭的话称赞了一番老头子后半辈子因祸得福,才得以家财万贯,子孙满堂。
老头子听罢面色是呈现出意思别人无法臆测的表情,但也不再叙说什么,匆匆一些简单的对白后,老头子便又让两人上车,把高函和董武鬼川顺路带到了他们家门的路口,然后把他同行的地址和一番交代的话以及财物都交给了高函。这才离了去。
十点多钟。
高函和董武鬼川站在当街,周围的车辆和行人都少了许多,夜边摊的烧烤味啤酒味很浓,两人去押了几口啤酒,而高函终于把一路携带的疑惑说了出来:“看你刚才看段老先生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很大的异样,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董武鬼川表情陡然变得很诡异:“老高,如果我说那老头其实是个活死人你信么?”
高函一怔,不由得问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植物人吧?”
“啊?你可别告诉我那段老先生是个植物人!”
“那倒不是,可是我总觉得他和植物人是一个类型。也许在灵异领域你不知道有这么个异闻,我们内行人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命运在半途中遭遇劫难,而掌纹里是个死结的,那么理应来说,这个人也会在那个时间死去。但退一步来讲,他竟然能熬过这个死结了,或者跳过这个死结,这就逆天了,好比逃过天劫。用通俗的话讲,他就是透支地活着!”
“透支着活?”高函目瞪口呆,“这个也行?”
“刚才我仔细看了他的掌纹,他的生命确实应该在三十岁那年去世,可是他现在竟然活到了八十多岁,可见他透支活了五十多年啊。我怕的一件事情是……”
“什么?”
“借尸还魂的说法你知道吧?”
“嗯,有所耳闻。”
“那就是,这老头在三十岁那年已经死掉了,而目前的他,虽然是段家财的躯壳肉体,但是有一种可能——灵魂不是他本身的!”
“啊?!不是他,那会是谁?!”高函眸光犀利。
“我也说不清楚。他的掌纹进入劫难后面就断了,突然隔在劫难后面又出现了奇怪的纹路,我这辈子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掌纹,纹路都是乱七八糟虚无缥缈的感觉,也许要找真正的算命大仙才能读懂他的纹路了。”
“善人先生,你的阅历这么丰富,还有你看不懂的掌纹?”
董武鬼川微微摇摇头,又道:“那老头子有些话我是怀有执意态度的,那就是他既然经营棺材铺,而且还做过十年的棺材手,怎么会不知道那口棺材的来历呢,也许他隐瞒着咱们什么……”
“那么眼下,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哎,太多的疑惑了……既然老头子给了咱们地址,明天先按照地址去找找他幸存的同行,看看他又怎么说。”
高函点点头,把手中的啤酒杯朝嘴边押去,四周又弥漫着烧烤的孜然味道。
天际边一颗流星黯然陨落,在夜空里画出一条嫣然的弧度,进入远方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翌日,高函,陆弘文,君昊和小蕾,董武鬼川五人按图索骥,根据段老头子提供的地址,朝城市的郊外村落寻觅而去。这个村子叫隘口村,顾名思义,在村口是一处狭窄的路子,宛如瓶口,进入后豁然开朗,如世外桃源一般,有着瓶颈口路口,就叫做了隘口村。
段老头子还在五十多年前呆的隘口村子还算是个小村落,因为跟城镇离得比较近,所以村里经济发展很快,人群流动频繁,目前俨然一个大村的形象了,里面三千多人口,村民们都过上了小康水平,鲜有看见破烂的闾舍,一路的田野里到处是人民田塍劳作的身影。
进入内村,老人和童稚戏耍,偶尔还见一个孕妇毫无禁忌地撩开上衣,哺育着怀中的婴儿。到处是干化碾扁了的牛粪马粪,各种人们晒在外面的衣服被单等,把自家门口的院子都晒满了,有童稚看到小车驶进村里,饶有兴趣地在后面忭跃着奔跑追逐,不时看到道路上还铺着玉米棒番薯片等,就留下一条小道可以通行。
高函左弯右拐,小心翼翼地前行,要想在这么诺大个村子找出一个人,没有地址那可真是棘手。高函看了看便条,上面写着:隘口村昇堎屯土尾巷56号。姓名:庄古。
驱着车,一路又是颠簸又是星罗棋布的村中小巷,四通八达,差点没把几人转晕,几经波折,高函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条叫昇堎屯土尾巷的路子,竟然跟羊肠小道一般,那条路子十分狭窄,上面铺着青卵石,还有一些二指板断裂的废弃水泥板和瓦砾,铺得路子凹凹凸凸,挺像公园里用来养生的按摩穴道卵石路。再看周围,槐树几乎把巷道里面的路子给封住了,道路两边都长满了杂草,人迹罕见。
“这,真的有人住在里面吗?”小蕾有些不可思议。踮着脚朝里面望去,那里面的房子算是隔世了,就跟一截尾巴一样被排斥到了村落的最后面,貌似是村民们特意把那间房子给隔离开了。
正当时,一个挑着簸箕的妇女经过小道路口,君昊赶紧叫住她:“大婶,请问这条小道最里面,还有人住嘛?”
妇女止住脚步,瞧了一眼法医君昊,便粗着脖子嚷道:“叫谁大婶呢,咱是个单身女孩叻。”
这话听得君昊一脸歉意,村中劳动的人都是终日曝晒雨淋的,锄头镰刀尽使,不说手上老茧皮厚,脸上也是苍老不少,也不分男女老少了,普遍的黝黑与健实。
“哦,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妹子,我没怎么看出来……”君昊止不住地道歉。
妹子看了看他们停在路边的车子,还有高函几人,先是皱着眉头狐疑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安地问:“你们这是……要进里面去叻?”
“是的,妹子,我们想找个人,但是他人说,那个人就住在这小道尽头,不知道里面是否真的有人生活在那……”高函也说道。
妹子晃了一下肩上的簸箕,生出一丝怯意:“你们最好别进去了,一年到头的,都没什么村民走这路子叻。”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多出了几分怪异,难道里面真有什么令人胆怯的东西不成。小蕾是女孩身份,她直接从车里拿出段老头子托高函给同行的一包慰问品过去跟那妹子套近乎:“姐姐,我们是城里来的,最近呢上面要调查五保户口,专门搜集孤寡老人之类的资料,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啊……”妹子瞥了一眼慰问品,以为高函他们真是来调查五保户的,而小蕾跟她说话,口气便亲近了不少,也不太拘束了,“既然是来慰问调查孤寡老人的,这些慰问品叻就给他们啦,我家里不缺的……不过,那个老人是早就应该有人来慰问了,好多年了呢……也不见谁去看望看望他……”
想不到这村妹子挺有爱心,知道慰问品的去向,既没有典型的小农思想,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而且还跟小蕾透露了一些信息:“小姑娘啊,你们初来乍到的,有些事情不懂,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说这小道尽头的老人是祸害,不懂得他着了什么道了,以至于出来买菜买肉的时候,那个摊位的东西都没人敢买了,怕是中蛊什么的,所以卖东西的人最后连菜肉都不卖给这老人了,好几年后,也没见他怎么出来,这家子就他一个老人住着,孤寡无亲的,居委会偶尔去探望他一次的时候,也是把一些腊肉慰问品什么的一丢在他家门口就走了,你们呀,最好也是把东西丢在他家门口,就快点出来吧,没看到这条小道都被杂草给长满了吗,这些年几乎没什么人走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