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老板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李向东就想起了临市那个自称“猪司令”的朱老板。他个儿很高,却干瘦如柴,脸晒得溜黑,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纪,说他三十多,有可能,因为那动作的利索。说他近六十,也可能,因为说话慢条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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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就更不起眼了,穿着一套很随便的衫裤,且是深颜色的,衣袖挽得很高,裤腿一边挽上膝盖,一边却没有挽起来。因为满脸的汗,两手脏兮兮的,就感觉那衫裤也像是好些天没更换了。李向东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在手机里说,终于把你等来了。他说,我等你。我就在停车场附近,只要你的车开进来,我就能看见你。
瀑布山庄原来就有一个小投资商,盖了几幢像别墅又像茅草房的建筑,但那停车场却很大。山庄老板进驻后,就把那几幢小别墅铲平了,但那停车场还留着。李向东他们下了车,就见山庄老板迎上来,一副笑脸,或是因为脸太黑,那牙齿便显得特别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副整齐的牙齿了。
他伸出手要跟李向东握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有多脏,忙又把手缩了回去。李向东笑着说,你这老板比打工的还像打工的。山庄老板也笑着说,我是命贱,看见活不干心里不舒服。李向东就向他介绍杨晓丽,山庄老板说,早听说了,早听说你是我们青山市最漂亮的厅处级女领导干部了。杨晓丽脸也不红,说,别听他们乱说。山庄老板说,一点没乱说。表妹跟在后面,很有些难堪,想你李向东就知道介绍自己的老婆,想到底还是老婆亲,可以名正言顺,可以大张旗鼓。杨晓丽推了她一把,像是说,你别不高兴,你有什么值得好介绍的?
山庄老板带着三个人前前后后地在施工现场转了一较,向李向东介绍瀑布山庄的建设情况。他指着那些正在施工的建筑物说,夏季,这第一工程就可以推出来了,因此,他正在思考应该怎么宣传他这个新的旅游景区。由于整个投资还没有完成,所以第一期工程还只限于度假休闲,必须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吸引游客的卖点。
李向东笑着说:“你心里一定有底了。”
山庄老板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说:“李市长眼睛真够雪亮的,我这话才说了一半,你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他说,还要你支持,没有你支持不行。
李向东说:“我肯定支持,只要是对你有利的,对青山市、对宽县有利的,我一定支持!”
一边说,一边走,山庄老板又把他们带回停车场。兜了那么一圈,他们就从停车场的侧面过来,见前面有一个水泥砌的约一米高,两平方米面积的四方台,台上竖着一块两米多高的长条石,那石是红色的,尖尖的顶直指蓝天。
山庄老板先扫了一眼杨晓丽和表妹的位置,悄悄问李向东,你看像什么?李向东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就阴阴地笑,说,这叫“一柱擎天”。李向东似乎明白山庄老板的意思了,再认真看,那白的水泥砌建的四方台,衬着那红色的长条石,果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山庄老板说的意思。
李向东问:“这是石头吗?怎么是红色的?”
山庄老板说:“绝对是石头,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加工。”
踏上三级台阶,站在四方台上,就见那长条石不仅红润且表层还显现出一层晶莹剔透,说是石,却像比石还精细,用手抚摸,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李向东说:“这应该不仅仅是石头吧?”
山庄老板笑着说:“当然不仅仅石头。一点不夸张地说,比玉也不差。”
李向东问:“哪得到这宝贝?”
山庄老板“嘿嘿”笑,说:“你说呢?”
李向东说:“这可是你的镇庄之宝啊!”
山庄老板说:“绝对是!”
李向东说:“这宝贝运过来很费工吧?”
山庄老板说:“不费工。一点不费工,倒是发现和挖出来费工费时。”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不会是说,这宝贝是在这里找到的吧?”
山庄老板“哈哈”笑,说:“奇怪吗?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山高林深,什么鸟没有?这山高石多,什么宝贝没有?”
杨晓丽和表妹也上来了。表妹抚摸着那长条石,惊叹不已,说:“这么大啊?这是在哪找到的?这是不是人家说的那种漂亮的石头?这是不是在瀑布下找到的?一边说,表妹就从手袋里拿出杨晓丽刚刚给她的那个红鸡蛋,就拿两块石头对比。感觉自己手里这一块要比那长条石逊色许多,表层没有那么一层晶莹剔透。
山庄老板接过表妹手里那个红鸡蛋,看了看,问:“这是你捡的?”
李向东说:“刚才,来的路上爆胎了,换胎的时候,在河里捡的。”
山庄老板拿着那个红鸡蛋,举过头顶,照着太阳光说:“你看看,这外层是透光的。”
李向东还没来得及看,表妹却在后面双手扒着他的肩,先把脑袋凑过来了。杨晓丽说,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表妹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整个人都贴在李向东背上,像是李向东背着她一样,脸“腾”地红起来,忙退了好几步。
杨晓丽问:“有那么兴奋吗?”
这一路上,山庄老板已经从两个女人的对话里知道她是杨晓丽的表妹了,就笑了笑,说:“不奇怪,一点不奇怪。听表妹刚才那番话,就知道她也懂这种石头。”
李向东问:“很在价值吗?”
山庄老板笑着说:“无法估量!”
他拍着那块长条石说,这个大家伙,市面价,没有百八十万别想动。当然,这是镇庄之宝,多少钱也不卖!他掂着表妹那个红鸡蛋,说,这个小家伙,捣弄得好,也值一千、八百。当然,如果养得好,还可以翻倍。
表妹问:“怎么养?”
山庄老板说:“经常润一润。”
他说,像你们女人一样,要经常做做美容。
他说,像你们表姐妹一样,保养得那么好,除了天生丽质,一定是经常做做美容。这种石头也一样,也要经常做美容。
表妹问:“很复杂吗?”
山庄老板说:“也不复杂,就看有没有那个心,能不能持之以恒?”
他说,干什么都得讲持之以恒,养花玩鸟要持之以恒,干事业也要持之以恒,玩收藏更要持之以恒。持之以恒就是要用心!
他说,收藏这种石头,养是最重要。我归纳这养有两种,一种是进行再加工,根据石头的特点,加工成各种形状的物体,比如世界上各种看得见的物体,比如思想中的各种意念。还有一种养就是在保持天然的基础上,用一种液汁进行润养。因为,石头各种各样,千姿百态,不用加工就像某一种自然物体。像你这块石头,就像一个红鸡蛋,代表一种喜气,如果进行加工,就浪费了,最好采用后一种养,也是最实际,最经济的养。大多数玩家也更偏向于这种养。
他说,市场上有一种叫BB油的润滑油。用这种油经常润养,就像你们女人做面膜一样,时间长了,表面上的瑕疵就会渐渐淡化,一些光鲜的东西就更加凸显出来。像这个红鸡蛋,现在还显得普通,但质地不差,刚才对着太阳光就照出了它蕴藏的一层晶莹,只要多养多润,那层晶莹就会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