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中情况复杂,每天都会有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朱载坖虽然没在朝堂,但他也不得不关注一下有关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田义送来消息,只怕要吃个大亏。为此,朱载坖也庆幸早就着手情报收集,不然连个把水搅浑的机会都不会有。
景王与严世藩过于恶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朱载坖确实有提醒嘉靖的意思,但是做的隐秘,很难让人找到把柄。表面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游方道士的随口一说而已。
但景王与严世藩他们,却是要给朱载坖按实了蛊惑嘉靖的名头。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种事沾上边,便会被天下官绅视为仇敌。
有田义手下的一批专门搜集消息的人手,很快京城的坊间,便流传起了新的谣言版本。
震惊!景王为太子之位他竟这样对待哥哥裕王……栽脏裕王蛊惑陛下,其实那游方道士与景王曾同住灵济宫,是老相识!
枭雄最高境界……六亲不认,景王真实目的是让宗室纳税!
论景王扭曲心理与人性的形成,是溺爱造就,还是教育失败!
随着各种话题出现,一时之间,景王被高高的抛到了风口浪尖上。
在关于景王的故事中,裕王就是个倒霉背锅的老实哥哥。而弟弟景王,则显得威风八面指天骂地格外强势。
大众都有心向弱势的心理,更何况这是皇家的大八卦,没有一个老百姓不好奇的。
在百姓的心里,还停留在皇上每天扛着金锄头下地,皇后娘娘下厨每顿饭都饹大饼的向往生活之中。
现在听到这种风云诡谲曲折离奇的传言,更是按捺不住与人分享的乐趣。
街头巷尾、秦楼楚馆、车船店脚,很快就传了一个遍。
严世藩最早在青楼之中听到这类传言,立时就派人出去打听。下人回来汇报之时,说的居然眉飞色舞津津有味,被气急败坏的严世藩狠抽了两个嘴巴。
他一路急赶到了景王府里,将此事说了,两人共同商量对策。
景王一听到外间竟有如此传言,全身直冒冷汗。虽然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夸张了许多,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尤其是自己在灵济宫祈福之时,确实见过那孙义正道士。这有许多灵济宫的道士做证,根本就赖不掉。事情往往是这样,只要传言中有一点可以证实的,其他事情也会被人认定为事实。
而且谁也不会上门来问,景王殿下,外间的传言是真是假?大家只会自己默默的判断。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根本就无法替自己辩解。
“殿下,我觉得裕王让那道士故意在陛下面前说的话,就是挖的一个坑!”严世藩惊异后怕不已的道:“若是没人追究,也就只是单纯提醒陛下官绅纳税。若是有人以此来攻讦裕王,他便能立时反手一击,将宗室纳税抛出!”
“以严侍郎之见,应该如何应对?”景王眉头紧皱道:“若是任由此等谣传流于市井,早晚会让父皇对我生出偏见。”
严世藩虽号称嘉靖朝第一机变,可是仍旧感觉很是棘手。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坊间对于殿下的议论,比裕王更加关注,但也一样不能自乱阵脚。”严世藩没有太好的主意,只得道:“那就接着让人往裕王身上泼脏水,将京城这锅汤,彻底的搅的不能喝!”、
他的办法,与朱载坖的办法几乎一样,就是要搅浑水,让大家不明所以。
严世藩与景王的反应,其实也都在朱载坖的计算之内。
过了两天,朱载坖便带着田义和李彩凤去了皇庄居住,对外宣称养病。
坊间的传闻正是热烈之时,裕王去养病,而且正是此时,关于裕王蛊惑陛下欺压皇弟景王的传闻卷土重来。
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员,没有一个糊涂人。大家起初的愤怒是针对裕王而来,但是经过这几日坊间传闻的起落,都已经冷静下来。
外面只有裕王与景王不利的消息,这显然是两兄弟在互掐。再与裕王去皇庄养病的事一联系,便得出了结论,裕王应该是被气坏了。
既然是裕王被气病了,那么多半就应该是被冤枉的,否则岂能生这么大的气。
原本朝堂上还会有人提起,但是自裕王养病后,便没有官员再议论。
宫中也并不闭塞,嘉靖那里,自然有锦衣卫将市井之间的传闻送到面前。
陆炳曾经救过嘉靖的性命,甚至被陛下以兄称字,但是站在旁边,依旧大气也不敢出。
“这两个混帐东西居然想利用朕,来互相攻讦!”嘉靖面色铁青,“尤其是景王,依仗着朕对卢靖妃的宠爱,竟然将事情闹到满城风雨这个地步。岂不是让全京城,都在看皇家的笑话!”
“裕王前些天,刚刚请来个叫李时珍的神医看过病。此次想必是老毛病又犯了,才又去的皇庄静养。”陆炳劝道:“臣倒是知道,裕王一直在寻访这个李时珍。这身上的病,也不是假的。”
嘉靖脸色依旧不怎么好,“身为兄长,也没点样子。弟弟胡闹他也如此胡闹,结果还被气病,真是有些窝囊。”
前些天刚收了朱载坖的大礼,实在不好抱怨什么,只能是嘀咕两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皇帝也不能免俗。
陆炳就是因为知道此事,所以才替朱载坖辩解了两句,本意却是替嘉靖化解尴尬。
“陛下,这事就让他们去传吧。”陆炳也没太好的办法,只得宽慰道:“传几天,没了新鲜劲也没人理会,也就不会有人再提。”
嘉靖却没这顾忌,接着自语道:“宗室饱食终日也不是好事,历年藩王造反,都是钱粮太多闹的。没有这许多的钱粮,他们哪能有造反的底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