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沛霖说完后,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谁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想过新主上任会注入新鲜血液,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位新总裁这么狠。一来就要裁决掉将近一半的员工,而且一点机会都不给,只按照自己的计划步步实施。
庚辰早已经将名单发到了各大主管的手里,心惊于这位新总裁的效率,又很吃惊这位新总裁会这么熟悉公司。甚至连保洁人员的名单都列举详细了。
无论如何,现在六神无主的言氏终于有了主心骨。他们也松了口气。
这会儿傅家的人插手了,他们当然安心了。这位太子爷的手段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他在,总算不用担心会被工人堵着打了,这些天。他们来公司都得夹着尾巴,畏首畏尾的钻进来,加上言康荣跑了。他们就更加乱了,找不到人来处理。
会议一结束。公司的人鱼贯而出。
陆氏出面的不是陆景涔本人,自然会议一结束就走了,傅墨若也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准备离开时。霍沛霖忽然叫住了他,“傅先生,你不是说不会插手的吗?”
“哦?我何时说过这话?”
傅墨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霍沛霖唇角的笑弧更深,“傅先生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吗?我给傅先生长康股份,傅先生不会插手言氏的事。”
“是吗?”他轻嗤了声,“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
唇角带笑,眼底阴郁笼罩,傅墨若这个人做事果然只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没有规矩也不按常理出牌。
“我看得上长康,证明你的公司它不是个垃圾有可发展的价值,不过…”
傅墨若淡淡笑着,“你惹到我了,你信不信我会让长康彻底覆灭?”
“我不太明白傅先生的意思,我规规矩矩的做事,连傅先生要的东西都双手奉上了,这会儿,怎么还说我惹到傅先生了?这算不算吃力不讨好?”
“少跟我装傻充愣”傅墨若直截了当的挑明,“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你真有种!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够坚持多久”
他故意走到了霍沛霖面前,拍了拍霍沛霖的肩膀,声音压低,“既然敢利用我就得付得出利用我的代价,霍沛霖,言氏只是给你个警告,少给我玩花样,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霍沛霖眼眸一深,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傅先生的话我记住了,那么…”
“各凭本事”
他伸出了手,傅墨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就迈步离开,这种清傲狂狷嚣张到极致的态度,霍沛霖也不恼,只是收回了手,看着傅墨若离开。
“主子,我们这么做可是将傅墨若彻底得罪了,以后会不会…”
“怕什么,傅墨若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现在洛城还不是他的地盘,想动手还没这么容易!”
说着,他顿了顿,眼中戾气翻涌,“我只是没想到傅墨若的反应这么快,本来言氏已经妥妥的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他竟然在快要截停的时候硬是抢走了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
这一次他们确实瞒着傅墨若做事,而且因为得到了傅墨若的承诺,他以为傅墨若得到了长康的股份后不会食言,哪成想傅墨若不仅食言了,还光明正大的跟他抢权。
听说傅墨若自己就是金融大鳄,这会儿子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以强硬的手段硬是将剩余的散股牢牢攥在了手里,他不是没有担心的,只不过他担心的跟庚辰不同,他是担忧有傅墨若插手,他要做自己的事就没这么容易了。
傅墨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他刻意营造了话题,将言旌安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没想到言旌安竟然顺着爬下去还将过去的事情曝光了出来,这样言氏肯定就会岌岌可危,他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跟他预料之中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变数就是傅墨若翻脸不认人,他估摸着可能是他利用陶清苒将言旌安推上了死路惹怒了傅墨若,所以这回他不仅翻脸了,还正面警告他安分点。
“主子,被傅墨若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盯着死,我们的事怎么办?”
霍沛霖这会儿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感到烦闷,“暂时别动这个念头,父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
“这…”庚辰一想到傅墨若那笑面虎的样儿,也只能点头,“好吧”
“你先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傅墨若,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本这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偏偏傅墨若横插一脚,他原本的打算都得暂且搁置下来,以免引起傅墨若的注意。
楼下的人都被驱逐离开,傅墨若下来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就直接上了车。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和秘书也都知道越是沉默就代表这位祖宗越是生气,车内压抑的气氛就跟风暴来临之前的宁静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终于,祖宗开金口了,“问过律师了吗?有没有办法将人带出来?”
“不行”秘书迟疑了一会儿,说,“因为是七年前的案子时间久远,加上有人刻意要压着这件案子不放,要翻案很难,恐怕…”
他靠在椅背上,长睫微垂遮住了阴鸷的黑眸,修长的手指在腿上不时敲着,“恐怕什么?”
“恐怕会维持原判,现在就算上诉也只是拖延时间,死刑减免不了。”
傅墨若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因此听到以后反应并不大,只是人更加沉默了。
闭目假寐良久,他才说,“去监狱”
自从言旌安出事以后,他其实还没有机会跟言旌安单独聊过,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但是现在傅墨若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只能尽力去帮助他。
早就接到了通知说傅墨若要来,狱警刻意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给他们,连监控都关掉了。
看到言旌安戴着手铐被带进来,傅墨若皱了皱眉,等到他坐下后,傅墨若才开口,“你不后悔这么做吗?”
言旌安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这才是我原本应该走的路,我只是按照我的人生轨迹走下去罢了。”
“陶清苒呢?你现在这样也出不去,难不成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提到她的时候,言旌安眼眸黯淡了一瞬,也只是一瞬,“算是我对不起她,以后还麻烦你多帮我照看着点,她现在行动不方便,又是个自尊心强的人肯定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
“所以什么?你是预备让我帮她找个男人还是用钱将她供养起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看他沉默,傅墨若讥嘲一笑,“从一开始你提出这个决定我就不同意,现在事都发生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能够帮到你。”
“进来了我就没想过出去”言旌安眉眼带笑,倒是比在监狱外面看上去更加平和了几分,“我将人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多照顾着点,我想,就算没有我她也会过得很好,陆景涔虽然有自己的小算盘,本质上对她还是好的,我相信他会照顾好她。”
“真是大度”傅墨若冷着脸嘲讽他,“自己的女人都能够推给别人照顾,人还没死就想着帮她找男人了,你心真宽。”
“不然能怎样?我现在这样不可能给她什么未来的,就算我没有这么做,未来也有可能被其他人戳穿身份,我本身就是死刑犯,回了监狱又能怎样?至少在临死之前帮她做了一件好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言旌安的样子是已经认命了,他根本没想过要从监狱出去,也没想着要脱罪,他是杀了人,无论对方是不是死有余辜都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思及此,他站起了身,看着傅墨若,“我可不想当什么言淮安也不想被人威胁着过日子,我有我的考量,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说起来还唏嘘不已,傅墨若这个人虽然不太好相处可是真的认定了当朋友的人,他会格外维护,已经救了他好几次,可惜这恩情他现在还不了。
伸出了手,唇角弯着,傅墨若看了一眼那只手,微微皱起了眉,最后还是起了身,握住了他的手。
言旌安笑了笑,“合作愉快,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他和陶清苒的事一曝光他就已经猜到了霍沛霖的用意,并且想到了对策,他用这种方式将言家拖垮,也让言康荣没了翻身的余地。
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并不多了,在事情被疯狂炒作的时候,他一点要回应处理的迹象都没有。
反倒是拉着陶清苒在家里度过了几天没有外人打扰的日子,他一直没有告诉陶清苒他的打算是不想让她担心,也怕看到陶清苒的挽留他会不忍,会心软。
走在幽长阴冷的走廊时,言旌安释然微笑,他在监狱呆过一段时间,现在重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觉得不舍得的可能就是陶清苒了吧…
托傅墨若的福,他被单独带到了监狱关押着,没人打扰,寂静的吓人。
他坐在木板床上,手指轻抚过腕上的红绳。
那天看到她来探监,言旌安心底不是没有触动的,他忽然间不想死了,他想出去,可是不能,他很清楚没有这个机会了。
无论是现在的言旌安还是过去的丁浚都必须死,只有他死了,压在他身上的枷锁才能彻底消失。
短短半个月内,洛城就变天了,曾经的言氏已经不复存在,陆家的地位也随之显赫起来。
傅墨若帮他找了律师上诉,可是在法庭上,言旌安根本没有要为自己争辩的意思,一一应承下来,自然是败诉了,维持死刑不变,时间提早到月底。
知道他的死刑刑期定下来了,言旌安反倒是踏实下来了,每日在牢里除了等死就是等死。
陶清苒知道言旌安的死刑被提前到这个月月底,一直想要再见他一面,可是言旌安却拒绝跟她相见,她几次去探监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