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告诉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陆景涔冷声嗤笑着说。“我对你做的事无怨无悔。我放下了一切跟你到美国,你就这么对我?陶清苒。不是放不下他吗?要痛苦就一起痛苦!我陪着你一起痛苦!”
“你施加给我的,我现在都还给你!”他觉得可笑至极,今天在婚纱店看着她跟言淮安离开,他忧心忡忡。
怕她一去不复返,天知道。他在公园外等着的时候,有多难受。心如刀割。
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昏暗的世界一下子变亮了。他多庆幸言淮安推开了她,多庆幸她终于遵守了一回承诺。
可是他高兴的太早了,陶清苒自回来以后就魂不守舍,他知道陶清苒心里难过。他给她时间平复。
可陆景涔真的受不了陶清苒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忘不掉言淮安可以,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因为不爱他。所以连伪装都懒得伪装吗?
她不是痛吗?那就痛到底,陆景涔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她。看到她脸色发白虚弱羸弱的样,既心疼又觉得痛快。
给她关心给她宠爱,她不稀罕。那么就跟他一起堕入到痛苦的深渊里。
他尝过的伤心和绝望。让陶清苒也品尝一次,知道疼了,才会清楚,只有自己才是最爱她的人!只有自己不会去伤害她!
他愿意等,等着陶清苒迷途知返,等着她因为疼痛所以选择躲进他怀里。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订婚的事我不会取消。”说完了,他才离开。
陶清苒在屋子内,眼里空洞茫然,一时间还消化不了陆景涔说出来的话。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不,她不想呆在这里。
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连鞋子都没有穿。
二楼露台边,男人清挺的身躯融入夜色中,备显寂寥。
他不想伤害陶清苒,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愿意听到言淮安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从她嘴里吐出来。
“别让我失望啊…”陆景涔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出神,羸白的脸如玉光滑,唯独眼睛沉郁如墨。
这多变的天,说下雨就下雨。
陶清苒赤着脚走在街上也不觉得难受,豆大的雨点接连落下,砸在单薄的身上。
魂不附体的满大街乱走,身边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急躁,纷乱的脚步声阵阵,来往穿梭的人群只为了避雨。
只有她沦为了人群中的异类,浑然不知雨水冲刷的厉害,跟丢了魂儿一样的乱窜。
“下雨了不知道躲躲?”
她抬起眸,正好撞进一双漆黑的幽瞳,一愣,“你怎么在这?”
言淮安撑着伞帮她挡雨,看到全身都湿透了,脸色难看的紧,不由分说的虚虚揽着她往里走,“先进去躲躲,晚点我送你回去。”
“…”她这才看见陶家,原来是她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她竟然还问言淮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呵…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被他带着进了屋,街的拐角处。
一人执着青伞,身形颀长,挺拔的清影独自伫立在这雨墨蜿蜒的画中,身旁的匆匆过客一时间都沦为了背景。
温和秀致的眉目愈发冷清,被这雨夜中的霓虹灯一勾勒,硬是徒生了几分寒意。
陆景涔看着陶家的大门,目光沉寂如一潭死水。
他一路跟在陶清苒身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在街头乱窜,下雨了,他本想将她带回去。
最后一刻他忍住了,他想看看陶清苒是回陆家还是去找别人,其实只要她肯回过头,就会看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他。
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从过去到现在,她从来都不肯回头,明明他就站在她一回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既是如此,那么他何必还要跟过去一样?
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皮鞋后跟带起水花。
“你的衣柜里有干净的衣服”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直接走到了衣柜旁,取出了衣服递给她,“新的,没有人穿过,先去换上,免得感冒。”
湿漉漉的手接过衣服,沉默不言的进了洗漱间,言淮安盯着她原本站着的进了那一小块地,地板上已经落了水渍,他正看着发呆。
良久,长指抚了抚眉心,略显倦态。
罢了罢了,就任性一次,过了今晚就送她回去,此后再无瓜葛。
“换好了?”
“嗯”陶清苒在浴室的时候,看到淋湿狼狈的自己,她在想,言淮安这个人究竟瞒了她多少事?
陆景涔告诉她的或许是真的,毕竟他从来不会欺骗自己。
默默看着自己,暗暗下了决心,她觉得她有必要好好整理自己。
“腿好了?”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腿,已经拆了石膏,想必是已经痊愈了。
“恢复的不错,可以拆了石膏正常行走”言淮安面对她的时候很自然,好像今天白天没有见过一样。
“你在这儿睡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去”
“不必,你送我不方便”陶清苒淡淡拒绝了他,言淮安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眉目本就生的极好,被灯光一勾勒,竟也添了几分慵懒,“可以说说这么大晚上的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乱走了吧?跟陆景涔吵架了?”
“不是,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闻言,剑眉一挑,“赤着脚出来散心?还不躲雨?”
这是个bug!陶清苒囧了下,很快又恢复了面瘫脸,“我乐意。”
“你随意”言淮安不跟她争,起了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双棉拖。
自然的曲起腿蹲下了身,温热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她脚踝,“抬脚”
任由他帮自己穿鞋,盯着他脑袋上的发旋发呆,“言淮安,我爸死之前,你究竟去见他干什么?”
他一顿,敛下了眼底的不虞,“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他的女儿,当然有权利知道真相,言淮安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们见面都谈了什么?”
言淮安站起了身,高挑的身影一下便将娇小的她笼罩起来,无形之中的压迫感逼的她后退了两步。
他不急不躁的说着,“你爸来问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我只不过是如实回了几句。”
“就这样?”陶清苒不露声色的打量他,言淮安则神色坦然,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浅淡笑意,“自然就这样,不然你还想哪样?”
那么当初言家为什么明知她父亲的死亡不是意外还要插手管?
她没问,压下了这个问题,有些事挑明了反而不好,无论是言淮安还是陆景涔,他们的话只能信一半,她可能需要点时间来整理清楚。
“你和陆景涔,什么时候办订婚宴?”
没想过言淮安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她顿了顿,微微摇头,“不知道,还没有订日子。”
“睡吧”言淮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动身离开。
陶清苒也没拦着,等他走后,她才开始打量起自己住过的屋子。
一点都没变,所有的布置都原封原样。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反而越下越大,她现在窗户边看着寂寥的雨幕出神。
该信谁?还有谁能相信?她可以依靠的人,其实只有她自己吧…
陶清苒本想早上趁着他还没起床就离开,也免得碰面尴尬,出乎意料的是言淮安起的比她还要早。
她一下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沙发里的言淮安,不由一囧,“那个…昨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嗯”他顺手摸过了茶几上的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你不方便我也不方便。”
也是,他们两人现在身份尴尬,如果言淮安送她回去吧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们平心静气相处的时候很少,没想到离了婚反而相处的自然了,大概,他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往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陶清苒微微皱起眉,“你不欠我什么,也没必要为我做任何事来弥补我,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黢黑的瞳倒影着两个小小的她,墨色深深。
“一大早上的在这含情脉脉的干什么?学习偶像剧呢?”清丽却含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女人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陶清苒看向进来的女人,微微一怔。
“余小姐”
余静瑶手里还提着刻意买过来的早餐想给言淮安一个惊喜,没想到她没给成反倒是言淮安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轻蔑一笑,“陶小姐早上好,不过这么大清早的陶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半夜里梦游想家了就过来了?”
陶清苒平静的看向那个自信又明媚如娇阳的女人,或许这种女人才最适合他。
释然浅笑,“半夜里下雨,进来躲雨而已。”
“是吗?你这理由倒是新奇,躲雨躲到我家来了,我没记错的话,陆家离这里可不近”
“言尽于此,信不信取决于你,跟我无关”
说完,她淡淡看向言淮安,“言先生,昨晚多有打扰,我先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言淮安眼里暗沉的寒芒。
出了大门,就看到陆景涔等在车旁,看她出来了,他才站直了身,什么都没有问,连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跟言淮安孤男寡女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都没有问,他只是拉开了车门,沉声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