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当然会问一下这是怎么做到的。
廿七谦虚道:“师门小技而已,不值一提。”
阮卿品了一下——
商业秘密,不宜外泄。
行叭。
采购的东西下午和晚上陆陆续续地送到了,有些是超市买的,有些是找的跑腿代购,基本买齐了。
准备第二天早上就出发了。
早上阮卿醒来走出卧室看到廿七就是一愣。
她昨天睡前还又嘱咐了他不要刮胡子。他果然没刮。一晚上而已,下巴就青了。男人的胡子长得这么快的吗?
原本干净俊朗的面孔突然男人味变得更强了,阮卿这种好色之徒怎么能不偷瞟几眼。
弄得廿七直到上车都心里惴惴——果然不刮胡子显得老相!
她是不是嫌弃他了?
廿七带着惴惴的心情跟阮卿出发了。当然是开车去。廿七还没有身份证,高铁什么的都还不行,只能自驾。
“等你拿了身份证,赶紧去考个驾照。”阮卿说,“你有了驾照,以后咱们出去都你开车,我在旁边躺着。”
廿七在她身边,家务样样拿得起,要是再能学会开车,以后她去哪都能带着他。
哪怕他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可以给她做司机,她真的可以给他开工资。家务的什么的,可以和她收留他相抵消。但做司机的报酬,他可推脱不了了。
阮卿的想象中,什么都不用操心,天天有帅哥相伴。家务、日常他都行。
对了,他功夫还这么高,还能兼职个保镖。有他在,什么地方都能去,都不怕。
这小日子绝了!
阮卿嘴角都翘起来了。
这句话一出,廿七那一直惴惴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车外毒辣的阳光都变得明媚可人了。
他痛快地应道:“好!”
阮卿想得更远:“到时候我换个住处,找个三居室,让你有自己的卧室。”
搬家是个烦人的事。但为了廿七,值得。
自己的卧室什么的……
廿七微笑:“没关系,有没有都没关系。”
阮卿一路开一路给廿七讲老家的情况:“……我爷爷就离开老家去了县城。我爸是在县城出生的。后来他去了市里,和我妈结婚,我是在市里出生的。”
“后来他们俩辞职下海了,我们家搬到省会,也是为着我上学教育资源更好一点。”
“但后来我上大学去了,他们俩还是回市里去住了。主要是他们的朋友和一些人脉关系都在那边。可以说整个根基都在那吧,他们就更喜欢在那边住。”
至于家里其实在县城、市里、省会和一线都有房子和铺面的事就没有必要和廿七说了。
阮卿无意继承家里生意,她爸妈也考虑过以后要不把生意盘给别人,或者是请职业经理人。但他们做的是乡镇级的加工行业。没什么技术含量,职业经理人把客户全摸熟了,也很容易拉走你的客户自己去单干。
爸妈怕以后阮卿不会做生意把家败了,这些年一直投资不动产给阮卿。
就算以后家里的厂子做不下去了,有这些资产,阮卿也可以一辈子躺平。
这就是爹娘的前世债务人。
江城和老家在同一个省里,走高速的时间不长,开了一个小时就下高速了。
但下了高速车速度就降下来了,从下高速到抵达酒店所在的县城又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这个不是我老家的县城,我老家属于隔壁县。”阮卿说,“我特意避开了。虽然那我也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还是以防个万一。咱们住在这边安全点。”
主要是,老家有一些亲戚,阮卿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阮卿。
因为家里的厂子里用了很多老家的亲戚。
这也是阮卿不愿意继承家里生意的原因之一,有很多破事儿,狗屁倒灶、奇葩出没的那种。阮卿这种在城市长大的姑娘根本受不了。
“这次我主力要去骗,不是,要去看望的这位亲戚,我管他叫七爷爷。”阮卿说,“算是什么亲戚呢,我还得算算……”
她吭哧了半天捋这个亲戚关系——
“我爷爷和他是隔房的堂兄弟。”
“我太爷爷和他父亲是亲堂兄弟。”
“我爷爷的爷爷和他爷爷是亲兄弟。”
廿七一秒就算清楚关系了:“你这一支和他那一支,同一个曾高祖。”
曾高祖、高祖、曾祖、祖父、父亲,然后才是阮卿。
他说:“已经出了五服了。”
“对对对,我妈也是这么说的。”阮卿说,“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捋清了?我每次都得倒着推上去才能搞得清。”
廿七不能理解:“这为什么搞不清?”
就算出了五服,那也是同族。那一支的兄弟就是族兄弟。这是基本的社会关系认知,怎么会搞不清。
廿七是孤儿都搞得清。因为五服礼法是写在书里的。
“因为独生啊。”阮卿说,“我算好的了,我爷爷是从农村出来的,我家在农村有很多亲戚,还有特别多跟我们家都还有联系。所以我还能分得清大部分的亲戚称谓。”
“我大学同学,祖祖代代城市人的那种,家里至少两代都独生的那种,连‘堂’和‘表’、‘侄子’和‘外甥’、‘叔叔’和‘舅舅’,‘姑姑’和‘姨妈’都分不清。”
“而且现代也不像你们古时候还有宗族。早在建国之后就被打破打散了。国家不允许宗族势力存在的。现在就是各家活各家的。在大城市里,很多家庭基本不跟亲戚来往的。
“我们家这边,要不是我爷爷和我爸老是想着带一带亲戚们,我大概也会姑、表不分了。”
廿七心中微动,试探着问:“那如果一个人孤身一人,六亲断绝,是不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不是好事吗?”阮卿说,“现在谁还愿意走亲戚啊。别说亲戚了,现在装修的趋势是去客厅化,电视、电视柜、电视墙什么的都不要。就是根本没打算在家里招待客人。”
“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租的,大部分家具是房东的,我也懒得弄,所以是那种传统格局,还有个客厅。”
阮卿当初跑到江城,也根本没打算一直待下去,不过当作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
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快,忽忽就两年多过去了。
“那如果谈婚论嫁,女方会不会介意?”廿七继续试探。在古代,他若挟着丰厚身家,置办下宅院、良田、仆婢,殷实家底倒也能修补修补天煞孤星、父母死绝的命格。
大户人家可能不太行,但怎么着也能娶个小门小户的良家吧。
但是现在,他一穷二白,吃阮卿的饭。父母双亡、无亲无族的穷小子,他这情形在从前去做赘婿怕也是要被嫌弃了。故而廿七其实一直担心阮卿父母看不上他。
阮卿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廿七已经隐隐察觉出来,阮卿不止是自己赚得不少,她家里条件应该是挺好,甚至很好。
所以现在是真的张不开嘴巴求娶啊。
“不会吧?”阮卿说,“谁介意啊,妹子们都恨不得男朋友父母双亡呢。”
虽然听起来三观不是很正,差不多是能气死道学先生那种。但廿七是一个亡命江湖之辈,他又不是道学先生。
这对他有利,很好。
“那女方父母呢?”他小心翼翼地问,“父母还是会介意一些的吧?”
将心比心,他要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来了一个穷得叮当响,还说不清来历的小子要拐了他闺女走。
别怪他心狠手辣,刀下不留人了。
但人就是双标,等自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穷小子的时候,就希冀阮卿的父母能高抬贵手。
阮卿终于回过味来了,看了他一眼,有点吃惊:“你是说你自己吗?你想结婚?”
“咳。”廿七赶紧趁机表明态度,“既然到了这里,就该落地生根,踏实过日子。”
廿七觉得自己态度太端正了。
谁家招女婿不得找这种。要知道做两年上门女婿然后跑路的男人可也不少见,女方家都怕遇到那种的。
必须是老老实实,准备长长久久地过日子才行。
啧。
到底是古人,思想老套封建,到哪想的都是娶老婆生孩子的事啊。都穿到未来世界了,还不想想周游世界,俯瞰山河,想什么娶老婆啊。
啧啧啧,真烦。刚才美梦做得正好呢,叫他给拉回现实了。
人不结婚又不会死。
“谁知道呢。”阮卿敷衍,“我又不是我爸妈那一代人,我哪知道他们会不会介意。”
一句话,把廿七又给吊了个七上八下。
车子开进县城,他们先找地方吃了个午饭,然后就穿县城而过,往阮卿老家那边去。
车走的都是山路,但也是有路的。
阮卿一路开着导航,最后把车停在了某个高处路边,指着远处给廿七看:“那个!那片村子!应该就是我老家。”
阮卿的计划是他们先进山去踩踩点,看看哪里适合演这一场戏。
剧情其实也不复杂,阮卿打算明天独身“一人”去拜访一下七叔爷,然后当着他的面假装进山游览。廿七当然是在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和她汇合,实际上是俩人一起进山,在山里溜达溜达,溜达到天黑,打个电话告诉七叔爷她迷路了,遇到一个山里人收留了她。
当然,要想戏剧效果拉满,情节逼真,最好是先打个一两个电话说自己迷路了,造成“一直在找路“的假象,然后最后一个电话再说自己遇到一个山里人,被收留了,安全了。
叫七叔爷不必进山找她。
第二天,她再带着这个“山里人”出山,给他安一个“被深山道观里的老人(小道童)收养长大,师父已经死了,只剩他独自一人在山里生活”的人设。
搞定。
剧情需要的条件就是得给这个“山里人”寻一个生活的地方。阮卿的想法是找个山洞,搞几堆篝火,烧出点生活痕迹,弄得好像真的有人在这里过日子似的。
这样万一村里人要求证,他俩就带村人来这里看看,以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
阮卿唯一就是有点担心,要是失踪迷路演得太逼真,七叔爷的心脏能不能受得了。因为七叔爷家以前受过她家的帮助,跟她家关系一直很好。到时候怕他着急上火。
等明天见见七叔爷,问问他有没有心脏病史,估测一下老人家受不受得惊吓,再决定要不要加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