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温情(十九)

下着小雪的天气,腊月前后的街上人来人往,几个身材高大的护卫护着一个小少爷,一个小姑娘正在街上逛街,正是武昌侯的儿子齐文昊和南平王的女儿端慧郡主。

别人就算是不认识,看到这样的场景也知道是有钱的人家,京里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多,世家子弟,官宦人家的少爷姑娘,在街上逛都是这种样子。

当然卖东西的喜欢,摆小摊儿的只要不遇上不讲理的纨绔子弟,其实这种小小的世家子比较好宰,有的时候后面会有懂市价的家人,有的时候就是自己跑出来玩,花钱总是舒服的,这就正是宰钱的好机会。

大一点儿的铺子对于世家子弟都是认识的,虽然不敢狠宰,可是可以趁机卖一堆无用的贵的东西出去,式样越新越是只有一个或是少量的,说上几句:“除了小少爷,除了姑娘,别人也用不了。”一下子就能卖出去。

再就是古董铺子喜欢,淘弄古董当然是对着用得起的人家,古董是无价的,随着行情走。所以街上的生意人看着护卫和侍女陪伴下的小少爷和小姑娘,笑容更亲切,招徕声更响亮。

“新鲜的果馅儿点心,十文钱一个……”齐文昊听到这样的喊声,立即问端慧郡主:“你要不要吃点心?”

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相对于毅将军和顾冰晶来说,更为亲密无间。端慧郡主从袖子里取出自己从父亲那里要来的银票看一看,一张一百两,要了五张在手里。

身旁的齐文昊对端慧郡主道:“你买什么,母亲都付钱。”高阳公主是这样交待儿子的。端慧郡主却是摇摇头道:“我母亲说,不能乱花你们家的钱。”

母亲会说这种话,父亲从来不说,朱宣觉得养一个女儿给了人,花钱是应该。京里娶媳妇互相攀比谁家给的首饰多,聘礼多,南平王府当然不会争这些,可是让公主殿下花点儿钱是应该,就是朱宣自己接了妙姐儿来,也是从来没有小气过。

“那,”齐文昊就这句话的回答还是以前那一句:“你不用告诉岳母就行。”还没有成亲,先把岳母给否了。端慧小脸儿上有笑容,但是摇着满头花翠的小脑袋道:“不行,我和母亲之间是没有不说的话的。”这是妙姐儿和孩子们之间的约定,有什么事情不好对父亲说,记得来对母亲说。

两个带着银子的小孩站在当街上经常先就这种问题讨论一下,然后齐文昊结束话题:“我相中的,我买给你,你相中的,你要是不愿意我来买,就自己买吧。”端慧郡主笑眯眯:“跟以前一样。”

路边的大小摊子候着小少爷和小姑娘,站在路边上只是说话,看得眼睛里出火只是不过来,好在街上出来逛的人不少,也不用专候这两个看着有钱好宰的小孩。

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买下来,竹子做的小玩意儿,木头雕刻的小人儿,小动物,年画儿也是早早的就出来了……端慧的银票买有的东西太大,只能先怀里放着。

“咱们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齐文昊和端慧到了能单独出门的年纪,不在外面逛个够是不会回去的。到了天黑,随从的人护着两个小主人去了京里名气的酒楼。掌柜的一向是认识的,亲自出来招呼。

小雪晰晰枥枥地下着,雅间是早就升好火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算在菜钱里。端慧坐在临窗的栏杆旁边往着窗下看,突然招手喊一声:“冰晶,”然后回头对着自己的丫头笑:“是顾姑娘在下面过。”

正在和掌柜的问要的哪些菜的齐文昊也对自己的跟从说一声:“请顾姑娘上来。”楼下的顾姑娘是坐在轿子里,轿旁走的是自己的丫头,这才被端慧郡主给认了出来。看到跟齐文昊的人和跟端慧的人一起迎出来,顾冰晶也正想散散心,命轿夫们住轿:“我上去和端慧郡主说句话儿。”

走到楼上来,一室的温暖如春,齐文昊是小大人一样的坐在房间铺陈的一个富贵玉堂的锦榻上,正在和端慧郡主在说话。看到顾冰晶进来,还是在楼栏杆那里拧着身子坐着的端慧郡主站起来迎了下去,然后笑眯眯:“你去哪里?”

顾冰晶身后还跟着一个玉色衣裙的小姑娘,和顾冰晶是差不多大,听着顾冰晶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左依雯,”然后看着端慧郡主道:“这是南平王府的端慧郡主。”左依雯当然是给端慧行了礼,这一位是郡主。

再看看房里没有大人,只有跟从的人是大人,就这两个小孩在这里大模大样的准备吃饭。端慧一向喜欢与人玩,见着顾冰晶就不放,笑靥上梨涡微现,头上的环佩也随着端慧歪一下小脑袋而轻响几下,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在这里吃饭吧,”端慧郡主直接就为顾冰晶吩咐了:“回去告诉顾夫人,我留冰晶在这里吃饭。”后面站着的是一个稳重的年长妇人,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照顾顾冰晶才一起出来。顾冰晶刚笑一声,端慧又和气地对着左依雯道:“左姑娘也留下来。”

年长妇人是顾夫人房里的妈妈,知道端慧小郡主的分量,再看看顾冰晶的神色,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这才笑道:“那我就回去对夫人说一声,只是姑娘和左姑娘吃过饭早些回去,免得家里惦念。”她一个人下楼先走了。

楼上端慧郡主给顾冰晶看自己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打开来,反正有人打开有人重新去包好。最后是一个剑把上的装饰,端慧很是得意:“我给父亲的。”

顾冰晶赶快说好,再装作不经意地看看左依雯,一看到端慧心里高兴,就把左依雯给忘了,这位表妹却不是顾冰晶的亲戚,是三舅**亲戚。京里大换官员,这位左姑娘家里也刚刚被黜。

虽然不是正经表妹,却是顾冰晶素日处得好的一位,顾冰晶听到左家的事情以后,这才求了顾夫人来看看。左家乱得不行,顾冰晶就把左依雯给带回来了,这是出门的时候禀过顾夫人,接左依雯来住几天。

左依雯面色苍白的只是听着,心里不能说是不难过。顾冰晶的三舅妈楼御史夫人,此时正在家里骂南平王。朱宣观看情势之余,随手把自己不对的政敌也剪除了两个,被黜的被黜,出京的出京,这位左大人就是最会跟在楼御史后面,为弹劾南平王摇旗呐喊的一个人。

平时是和左依雯好,可是见到端慧郡主,顾冰晶就心偏了一下,目前就这一个小姑子,巴结还来不及。被包括毅将军在内的南平王府的小王爷洗脑至今,顾冰晶见到端慧,只要能让的能听的,都会让着她。

漫漫小雪天在酒楼上吃饭,外面天黑下来,长街上灯光灿烂,一个大人也不在,是个年纪小的人都不会拒绝这种诱惑,就是左依雯刚遭离难,也还是小孩心性,心里是愿意留下来热闹一下,只是看着端慧郡主,觉得她太招摇,就是左依雯家境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等到菜上来的时候,面白唇红的一个小哥儿齐文昊只是照顾端慧郡主一个人,满室的光辉都似乎为端慧郡主一个人而发。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却不是酒楼的伙计,而是首饰铺子的伙计,一进来就点头哈腰地送上一盘子东西来:“这首饰刚刚改好,小郡主看看合不合适。”却是端慧郡主给妙姐儿买的一件首饰,是一朵新式样的堆纱花儿,花蕊上点缀着的当然不是珍珠就是宝石。

齐文昊身后的跟从人要付钱的时候,被端慧郡主阻止了,手里举着筷子的端慧郡主对着齐文昊歪一下小脑袋,笑靥甜甜的:“是给母亲的,用父亲的钱付好了,不然的话,母亲要说的。”

刚才在首饰铺子里的时候,端慧郡主就阻止过一次。

放下手里的筷子,从袖子里取出来银票,首饰铺子的伙计道谢接过来,走的时候不忘了再拉生意:“停几天还要到一批首饰呢,请小郡主小侯爷再来看看才是。”然后再恭维端慧郡主一句:“王妃看到这花儿,想着小郡主孝顺,一定是高兴的。”

顾冰晶忍不住笑了端慧一句:“钱还放在自己身上,放在丫头身上就是了。”重新拿起来筷子的端慧看着自己面前,这一会儿齐文昊又给自己挟了菜,这才笑靥如花对顾冰晶解释道:“自己花钱跟丫头给他象是不一样,而且这是父亲给我的,我都是自己放在荷包里。”

听到这话,不能不伸头看一下的顾冰晶逗趣道:“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钱,还够买什么的?”端慧郡主果然一只手把荷包打开,嘟着嘴数一下:“给父亲买了,给母亲买了,给哥哥们也买了,文昊的,冰晶你的,祖母的,祖父的,学哥儿的……”拉拉杂杂一连串数下来,荷包里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了。

“这一张我留着,吃过饭回家去吧。”端慧问的是齐文昊,齐文昊正吃得痛快:“这菜好吃,是我父亲让我带你来的,想来是他来过的。”见问自己,这才往外面看看天:“还不晚,你不再逛一会儿,”然后回头问跟自己的护卫:“我今天花了多少钱?”

护卫报上一个数字来,顾冰晶掩着口笑,左依雯吃了一惊,再继续低下头来吃自己的。齐文昊却觉得不畅意,对端慧道:“今天花的不多,回去我母亲说我不给你买东西。”端慧却是颦了颦眉:“我花了这么多吗?”也对齐文昊道:“回去我母亲要是知道了,说我乱花钱。”然后皱着小眉头细想:“我怎么花了这么多呢?”

顾冰晶手指着后面摆的一堆东西,笑着提醒道:“问那些东西就知道了,”然后抿着嘴儿一笑:“多谢也给我买了,我喜欢,一会儿我就拿着走了。”

一个皱着小眉头问自己如何花了这么多,一个皱着小眉头想着今天花的一般,最后齐文昊对端慧道:“吃过饭,去给你看衣料去,这样就差不多了,明儿后儿我要随母亲进宫去,不得闲儿了。”左依雯只是享受眼前这菜,心里想,什么是膏梁与纨绔,这两个就是了。

饭后坐上顾冰晶的轿子,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挤在一个轿子里并不觉得怎么挤,吃过别人一顿好饭菜的左依雯对顾冰晶道:“表姐,这就是你的小姑子了,你以后呀,真的是要好好巴结她才行。”出一次门还有人为她担心花的钱不多,左依雯冷笑道:“只怕你嫁妆不够巴结她的。”

顾冰晶还是抿着嘴儿笑,安慰左依雯道:“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并不懂,如果不是表舅这一次出了事情,我还想着带你去南平王府里和端慧玩呢。”有了顾冰雪的事情以后,顾冰晶深受顾夫人的教导,不带任何姑娘去南平王府里去,这样也好拒绝家里的姐妹们,至少是多一个借口,我什么人也不能带去,又不是我家。

听得明白话的左依雯感伤起来,过了一会儿抬起脸来吸吸鼻子,再用丝帕拭一下眼角沁出的一滴泪水,立即就坚强的不哭了:“表姐不用担心,实告诉你吧,就是我妈以前也是劝过我父亲,你那公公是惹不起的人,劝父亲不要总是跟着三叔后面弹劾南平王,”说到最后三个字,顾冰晶在轿子里竖起手指:“嘘”一声,左依雯也握住嘴,两个人侧耳听了一听,外面只有行人的走路声说话声,这才各自放松开来。

左依雯小声地道:“我母亲劝着父亲,他总是不听,反而骂我妈,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管,现在弄出来事情,丢官就丢官吧,也许以后能过上清静日子。只是家里查抄了一下,”说到这里,左依雯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道:“以后只怕少请表姐来几次了,就是现在这房子也住不起了,总是要换到城外去住才是。”

想起来自己未来的公公,顾冰晶就是一个字:“怕”,对于南平王这个公公,顾冰晶在家里听得太多,一向是有几分畏惧的,因为这畏惧,是以对端慧郡主更要亲热几分才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表妹左依雯。

刚从左家出来,左家在这北风天气里,乱得不行,仆人们散的散乱的乱,私自逃走拐了东西走的也有,再想想端慧,依然是高楼暖炉,颦眉想着今天银子怎么又花多了,让人思量就在这个“又”字上。

顾冰晶也跟着轻叹一口气,顾家也是二品大员,红楼梦里王夫人月银一个月才二十两,顾冰晶在封地上住到一个月,妙姐儿是依着朱宣以前待自己的例子,没有成亲前是月银六十两,比顾冰晶在家里的时候还要多。所以顾冰晶只能叹一口气,端慧今天花了多少钱。要看膏梁与纨绔,就是刚才那两个人了。

到了顾家是掌灯后一个时辰了,先去见顾夫人,顾夫人见到左依雯也是掉了几滴眼泪,虽然是三嫂的表亲,一向是走得近,所以孩子们才走得近,顾夫人安慰道:“先在我家里住几天吧,这会儿是在风头上,过几天再去接了你父母来住几天。”

问到打算搬到城外去住,节约一下花用,顾夫人叹气道:“先这样的吧,城外安静,你哥哥也可以静心读书,再考中了,家里就重新起来了。”然后才换了笑颜问自己的女儿:“说是和小郡主在外面吃饭。”

刚才问左依雯房里是一片凄伤,等到顾冰晶说话时,房里就是欢笑声了,顾冰晶把手里的东西给母亲看:“新式样的一个玉佩,端慧给我的,她现在买东西啊,时时都有我这一份呢。”

左依雯看着刚才问自己还在伤心拭泪的顾夫人此时眉毛眼睛都笑得舒展开来道:“是吗?这是你跟她好,小郡主才心里有你,这样很好,我听着喜欢。”再问一句:“有没有送小郡主回家,你再回来?”

“武昌侯世子陪着呢,”顾冰晶对母亲眨眨眼睛笑着道:“不用我送的,他们要送我,我说不必,我今天接了表妹,所以没有再陪他们。”

顾夫人呵呵笑起来道:“这样冷的天气,倒还没有回家去?”满京里几个乱花钱的小孩子,都是知道的,高阳公主的儿子和南平王的女儿可以算上是两个。

顾冰晶笑靥上也是灿烂地:“可不是,说今天银子没花够,陪着端慧去买衣料了,我就和表妹先回来了。”然后喊母亲的丫头:“倒是给我一碗茶喝的好,想着我一会儿就回房去了,只是不给我茶了,”再转过脸儿来对着母亲说今天的菜:“菜好,只是吃得有些渴了,路上才觉得。”

顾夫人慈爱地道:“回去你房里喝吧,天这么冷,早些睡吧。”顾冰晶先不走,拉着顾夫人叽叽呱呱地把话说干净,这才抿着嘴儿一笑道:“毅将军后天来呢,母亲给他什么吃?”

“给他爱吃的,”顾夫人也同女儿取笑一句,这才叫进来顾冰晶的服侍人:“送姑娘们回房去吧,外面雪地里,仔细路上滑才是。”

此时南平王府里,妙姐儿和朱宣正在说话,妙姐儿不时往外面看一眼:“端慧今天回来的晚?”朱宣看看沙漏才道:“也不晚,这天黑得又早了,”冬日夜越发地长,明窗外可以见到细细有如撒盐的小雪,时而又看不清楚了。

小桌子摆着今年的新窗花,妙姐儿最爱,拿了几张好看的进来给朱宣看:“今年我不能自己贴了,去年在战场上陪着表哥,”想起来还是向往,忘了断粮的时候,忘了雪地里手握着马缰象握着冰柱的时候,妙姐儿只是想念那大雪:“有的地方都齐腰深,外面站岗的哨兵站一会儿就变成雪人,”

此时是在温暖的房里说这个,妙姐儿当然是笑声:“当时我羡慕他们好身体,再想想我自己不是也没有抱着手炉也能行。回到了京里,”妙姐儿把手里的手炉拿出来给朱宣看,赧然地道:“象是我娇气地不行。”

朱宣含笑看着,听妙姐儿嘟起嘴,又有三分得意地道:“秀珠来看我,让我再对她说说草原上的雪,我偏不告诉她,直到她央求说,说不管怎么说,她都信我的,我才给她故事听。”总算妙姐儿是让人能信一次,不过这一次小心地避开了描述自己是一员英明神武的将军。

哈哈大笑的朱宣道:“你上次说的就是表哥听了也不信,何况是你的淘气知己们。”妙姐儿把自己说的就差上战场,在乱军中厮杀一回,然后横枪怒马:“你们谁敢来”自然敌军人人后退。所以没有人信,这个牛皮吹炸了原因首先是自己。

妙姐儿对着朱宣笑得又有几分梨笑桃灿,就是到最后自己想帮忙射两箭,只射了两下就被若花和如音劝下来了,担心沈王妃射不到别人,反而被别人当了靶子。

说着说着话就跑题了,夫妻之间经常会这样,朱宣早就习以为常,和妙姐儿说话就是图着听她说话解解官场上的枯燥,反正到最后,妙姐儿要说的话,自己还会转过来:“前年我是自己亲手贴的窗花,”还是回到窗花上来。

外面有了声音,妙姐儿立即竖起耳朵:“端慧回来了?”坐着没有动的朱宣也微笑道:“是啊。”房门上的锦帘打开,带着一身冷气地端慧郡主走进来,摇着小脑袋笑道:“我回来了,”再看到小桌子上的窗花,回身命跟自己的人:“把我给母亲买的东西拿过来。”

这才迈着小脚步走过来,走到母亲面前在她面颊上亲一亲,把手炉放在母亲身边的榻上,张着小手奔着父亲去了,一面开始解靴子。

朱宣把女儿搂在手上,另一只手帮着她解靴子,两只靴子都脱下来,就手握一握女儿的小脚,先道:“外面呆得太久了,冰凉的。”

搂着父亲脖子站在榻上的端慧郡主在父亲面颊上这才亲一下,然后把小荷包打开给父亲看:“没有花完,还有一张呢。”然后缠着父亲:“下次出门给多少钱?”

妙姐儿含笑把女儿的手炉打开,再放去两个梅花香饼儿,眼前这一对父女亲昵,已经超过了身处的这个环境中的制度界限,如果是在现代倒是正常之极。可是谁又去管这件事情呢,表哥疼端慧从小就这样了。

手炉装好递过来给朱宣接过去,放在端慧脚下,端慧就嘻笑着用自己在雪地里踩回来的小脚不时在手炉上暖一下,听着母亲要教训自己:“一出门就会问给多少钱?你也太花费了。看看你又弄的这些东西,今儿又花了多少钱。”

朱宣就要开始拦着妙姐儿的话了:“公主愿意给买的,”然后看着妙姐儿笑,虽然不说话,妙姐儿明白那含意,自己接过来没有成亲的时候跟端慧一模一样,出一次门不会少花钱。

踩着手炉在玩的端慧郡主还是嘻嘻笑,回了母亲的话:“给母亲买的,是父亲的钱;给父亲买的,文昊说用他的钱;给端慧的,是公主殿下的钱。”看看账目多清楚。

南平王夫妻一起笑起来,这账是怎么算的,大人都快听不明白。端慧解释完了,就开始赖着不想走:“我回过祖母,今天睡这里。”

地上站的丫头们赶快笑着道:“太夫人让小郡主回去睡,不要累到王妃才是。”朱宣也道:“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吧,母亲那里经得起你在这里闹。”

纠其原因,端慧对着母亲隆起的腹部看一眼才道:“***早点儿来,端慧就能在这里睡了。”然后赖在父亲臂弯处,继续问他:“今天去给端慧的小马喂草料了吗?”哥哥们弄马,端慧郡主当然也是有一匹,平时是拉着朱宣一起去看。

妙姐儿含笑看着表哥与女儿在絮语,早早地学学也好,南平王的女儿不会骑马,妙姐儿不觉得这是好听的话。

一直到了正月里,妙姐儿才得已和高阳公主见上一面,偶尔问一下文昊,公主竟然是天天要去宫中,一呆就是半天,齐文昊则是两三天里就要去一次,妙姐儿看着明窗外的红梅上的雪,红的象胭脂,白的是高洁。

呼声最高的五皇子,还是这样谨慎,从高阳公主天天入宫陪伴皇帝就可以看得出来,郑贵妃娘娘多年立于宫闱不倒也是有她的能耐。

中宫离丧,六皇子贬去皇陵,这个时候皇帝最需要的是亲情是温情,而不是安排一堆年青美貌的少女。

而嫔妃们各自手段多多,外面传言也多多,就是朱宣偶尔也会回房里来说一句,某位娘娘家里新送进宫里的人,被公主挡了下来。

妙姐儿只能在家里候着高阳,听起来高阳公主象是忙的不行,事实上高阳公主也忙的不行。直到初五以后,才得已有一天是早早出宫,把皇帝交给了母亲郑贵妃,想想吩咐车马:“去南平王府,久不见王妃去看看她。”

中宫离丧,高阳公主一夜之间长大了,倚在马车里的高阳公主拿起火盆旁的火锏来拨一下马车里火盆里的炭火,让炭火燃得更旺些,这才重新倚在马车锦垫上轻轻叹一口气。

皇帝最宠爱的长女高阳,以前来看皇帝是出自于父女亲情,现在来看皇帝则是别有心思,高阳公主想想母妃郑贵妃对自己说的话:“皇帝最近精神越发的不济,你弟弟继位看来是没有悬念,可是什么事情都是居安思危才行。”

这样说的时候,郑贵妃只是冷笑不已:“皇后之位悬空,狐媚子们都打着主意呢,母亲是年纪大了,”郑贵妃年纪与皇后一般,是身为皇子的皇帝大婚以前先纳的侧妃,也算是一路相伴到今天。

“慧妃倒也罢了,倒还安生,来看过我对我说了,十五皇子长大了能封个王,就是她的福气了。”郑贵妃依然是美丽四射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再对高阳公主道:“可是有不安生的呢,”年青的嫔妃多不安生,以色事人者多以年青美貌为倚仗。

高阳公主当然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反而安慰郑贵妃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天天陪着父亲呢,父亲也并没有提起过哪一位嫔妃来,反而是要文昊多多进宫里来看他才是。”古人抱孙训子,皇帝更为可怜,生下来要篡位儿子的皇帝历史上并不少见。

是以皇帝与年长的皇子之间如果不是父子还有几分和睦的话,那就会变成势如水火,彼此在猜忌对方。为来为去,为的是皇位与皇权。

听到高阳公主这样说话的郑贵妃,美丽的眼睛里又是一丝笑意,郑贵妃又一次押对了,身为外孙的齐文昊更为讨皇帝喜欢。至于别的皇子们,年纪渐长都会在心里有自己的心思,为自己打算,打算来打算去,父子亲情在皇族利益下就点滴也不剩。

“贤妃今天来看父皇,被我回了,后来父皇醒了我告诉了他,问他要不要见,父皇说不必了。”高阳公主想一想妙姐儿的话,儿子成亲前房里不要有姨娘才好。皇后在世时,父皇对她也是一般,宫中年年进嫔妃,年年都有新得宠的人,可是皇后一旦去世,皇帝立即就这样日日见老,有很多事情都不想过问。

俗话说,人生几大悲剧,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来丧子,高阳公主想想这话真是对,皇帝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结发之人一旦离去,日子中的一些重要东西象是活生生的被扯了去,人的精气神就少了许多。

郑贵妃黯然神伤了一下,以前在心里还会得意,自己与皇后平分秋色,自嫁过来以后荣宠不衰,现在不时心里会有一种想法,要是我离去了,皇帝会这样为我x日老去容颜吗?是个女人在这样的情景下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聪明睿智的郑贵妃也不例外。

可是眼前局势不容郑贵妃有太多的黯然神伤,还是儿子继位最要紧,而高阳公主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不得不快速的长大了。人成长多在逆境之中,是以失败乃成功之母,其实也算是一种无奈的悲哀,顺境里只会一路春风,难以想到秋风秋雨的时候。

马车外有人回话:“公主,到了南平王府了。”马车轻轻晃动一下停了下来,就连火盆里的炭火都没有动摇,火盆沉重更不会动,原是镶死在马车里的。

车门打开,垫脚的小板凳也放好,高阳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车来,看着王府门房上的人迎上来,先笑一声道:“不用通报了,免得王妃出来接我,我自己进去就行。”反正路熟,高阳公主就款款地带着人自己进了去。

妙姐儿只迎到廊下,两个人在院子里互相道了新年,这才一起进房里来,坐下来妙姐儿让人重新摆一桌果子来,再把好茶泡过来。

高阳公主与妙姐儿一坐下来先只是含笑,略停了一停看着丫头们在摆桌子而没有说话。两个人心里都同时浮现出来一个想法,她还是她吗?

公主殿下脸上是笑容,心里在想,这几时宫中的人见到我都和以前分外不同,嫔妃们比以前更客气而且多尊重,妙姐儿会变得象这样?客气尊重中其实是透着距离。以前歪在锦榻上,喁喁私语,或是谈论武昌侯,或是说南平王的风流事,这样的日子还会再有吗?虽然南平王莫名没有原因的成了一个好人。

妙姐儿是春花一样的笑容,可是心里也想,儿子们以后是做臣子,这已经是不能更改,不做臣子就是臣民,再听了公主殿下最近在宫里也算把持,妙姐儿轻叹一口气,还会象以前那样,背后笑话表哥又出门会了谁,或者是笑话武昌侯,今天又被公主从房里撵出来了。

这叹息声让高阳公主脸上笑容加深,原来妙姐儿也有担心,高阳公主看着丫头们布置完果品出去,这才道:“你不用担心,咱们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妙姐儿重新露出笑容来,两个人眼睛对眼睛,对方的眼睛里都是清澈可以见到心思,笑意一起出现在这两双明眸中,然后一起约定:“咱们,还象是以前那样。”

房外北风四起,吹得行走的人有些衣卷裙飘,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房里妙姐儿再一次拜托高阳:“我女儿,被表哥娇惯坏了,跟文昊出去一次就乱买东西,你也要好好教导她才是。”

高阳公主就嗤嗤笑着,拿起来小桌子上的松子吹去皮放进红唇里,这才道:“你当我花不起吗?”

妙姐儿也嗔怪了:“人家在说真心话,不是和你打机锋,你倒这样说。”高阳公主含笑道:“你放心,那是我们家的人,我自己当然会上心。”

“你们家的人?”妙姐儿嘻笑一下,再一次告诉高阳公主:“表哥最怕听这句话,一听到象是有人剜了他的心头肉。”朱宣一听就头疼。最近应付的方法就是交待妙姐儿:“咱们再生几个女儿才是。”

听到南平王头疼,高阳公主觉得很喜欢,面上刚有三分得色,对面坐着的妙姐儿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再生个女儿,正好我来订。”

房外这就有丫头回话了:“宫里来人求见公主殿下。”却是郑贵妃身边的人,匆忙禀告高阳公主道:“贵妃娘娘请公主回宫去。”

匆匆忙忙中,高阳公主没有坐暖身下的锦垫就又走了,临走时含笑对着妙姐儿再一次道:“咱们还是象是以前一样。”妙姐儿点头看着高阳公主步履匆匆,虽然没有送到廊下,还是扶着瑞雪到廊下去站着看了一会儿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看着皇帝睡下来才离宫出来的高阳公主在路上才问清楚,宫人回话道:“公主刚走没有多久,皇上就醒了,先喊了郑贵妃娘娘,又让喊了五皇子进宫,”一直陪侍着皇帝的郑贵妃对着出宫的宫人用眼色示意,再去找了公主来。最能安抚皇帝的就是高阳公主殿下。

“停车,”高阳公主先吩咐停下马车来,才对自己的丫头道:“让人回去接了世子一起进宫去。”看着人离去,高阳这才吩咐重启马车,高阳的心里也有感觉,父皇这一次找弟弟进宫,象是不一样。

弟弟开始更换官员,却都是一一禀过父皇的,就是高阳也觉得不可思议,父皇居然会同意,而弟弟居然也敢呈禀上去。

父子两个人互相试探,做儿子的试探一下父亲,是不是真的有让我继位的打算;做父亲的一一照批下来不误,随便你换。所以五皇子从一开始只是试探的奏折到最后的随着自己心意来,蒙在鼓里的只有郑贵妃和高阳公主殿下罢了。就是五皇子一个是太忙,一个是想想这样局势不是明摆着要让位于我,所以没有及时对自己的母亲解释清楚。

等候五皇子的时候,皇帝正在和郑贵妃话当年,面容原来清隽,现在更为消瘦的皇帝看着宫室里的一对玉瓶正在笑:“我还记得你刚到我身边来,有一次打碎了一对玉瓶……”郑贵妃含笑接下去:“我担心皇上说我,把那玉瓶送出去让人重新修补,不想补的不好……”

皇帝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是啊,我去拿玉瓶,只拿了上半截在手上,你当时居然还说是我拿成那样子的……”

年纪偌大的郑贵妃突然重有了娇嗔:“皇上……”宫室里皇帝拍拍郑贵妃的手,自己是突然想明白的,身边的人说走就会走,皇后缠绵病榻经年,皇帝是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什么重病不过就是痰喘,不想这一次痰气上来堵死了。

再看看成亲的皇子中,眼前也只有五皇子,皇帝想想五皇子最近两个月的动作,只能在心里想,这个倒还象是我的儿子,先时滴水不漏,不想心有沟壑。

一个宫女进来回话:“五殿下到。”五皇子进来以后,看到皇帝是倚在龙榻上,身边坐着母亲郑贵妃,作为儿子的五皇子也是心里有感伤,亲眼看着一个人说老就老下来,这是什么感觉。

对皇帝行了礼,皇帝招手命五皇子上前来,让他坐在自己膝前,手上拉着郑贵妃,看着这一对母子,都是先于皇后母子在自己身边的。

先是轻咳了两声,皇帝这才慢慢道:“朕老了,有一句话要交待你们才行。”郑贵妃听着这虚弱的声音,一阵心伤,平日里满心里为儿子继位的心思都跑得远远的,为皇帝抚了抚胸口,道:“皇上保养身子最要紧。”

“我老了,”皇帝摆摆手道:“我不能不承认我老了,所以要紧着交待你们才是。”五皇子看看母亲,这才道:“父皇请说。”

皇帝沉思一下,慢慢说出来:“皇后陪我多年,现在想想,朕也没有怎么对她好,她膝下只有一个皇子,朕答应过卫夫人,皇后遗言要六皇子一生康安,你能做到吗?”

听过以后当然是心中大喜的五皇子,又不得不作作样子,上前跪倒在皇帝榻前:“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父皇千秋大业还待有时,何出此言?”

皇帝再随意挥挥手,道:“你起来吧,听我说话。”郑贵妃示意五皇子重新坐下,眼睛里也有喜色,强自压抑着对皇帝道:“皇上一时龙体欠安,好好保养,到了天暖和些儿,就会好些了。”

“也许吧,”皇上说两句话就要沉思一下,宫室里的郑贵妃母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压抑着喜色等候着皇帝开口。

皇帝再说话,却转了话题:“那一年我还未登基,晋王手下的人不小心夜里跑错了地方,跑到了我那里,”皇帝淡淡地说着这个话题:“后来我也放他回去了。”

再过一会儿,皇帝又想起来一件:“好不容易办成了一件事情,被晋王拿在了手里居功……”说来说去总是这样的事情,郑贵妃母子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只是静静听着。

高阳公主走入宫室里的时候,只看到五皇子跪在皇帝面前发誓:“儿臣一定好好看待六弟。”皇帝嗯一声,眼睛里突然如刀,再看看郑贵妃,郑贵妃也发了毒誓:“当待六皇子如亲生。”

一旁站着的高阳公主手里拉着齐文昊,先只是静静等候着。只到皇帝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再交待五皇子一句:“我视晋王有如胞弟,先皇子嗣也是稀少,留存下来的朕要好生看待,让他一生康安。”

五皇子这才明白为什么晋王皇叔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只有晋王皇叔虽然是吓得不行,还是在他的王府里过他的年。

“我子嗣也稀少,”皇帝难得是露出慈爱的面容对着五皇子,这一刻,才象是一个父亲:“也想着他们一生康安才好。”皇帝膝下存活的尚有五、六位皇子,七、八位公主在。

最后才招手命高阳过来:“文昊也来了。”郑贵妃拉着齐文昊到榻前来坐着在身边,高阳公主看看弟弟,五皇子对姐姐是一个会心的微笑,姐弟两个人也都心中明白。

“文昊在家里做什么?”皇帝对着齐文昊更象是慈祥的外祖父。齐文昊在皇帝面前也是不怎么拘束,有如自己的母亲高阳公主:“我在给端慧修毛笔。”

皇帝呵呵笑了道:“你还会修毛笔?”齐文昊比划给皇帝听:“端慧弄坏了南平王世子的毛笔,问我能不能再装上去,我会装。就是跟原来不太一样。”翠玉管笔格外名贵,端慧郡主想看看为什么这么好,把笔头拔了下来。

“你这门亲事订的不错,”皇帝想想,颇有几分自得:“这还是朕的主意呢。”想想南平王那个时候指责武昌侯,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就没有怪到他自己也不愿意订亲上面。

高阳公主想想也是开心:“可不是,这亲事还是订了,现在他到没得说了。”端慧是南平王的心头上的肉,公主想几时接就几时去接,正当光明的接走住两天,以后是我们家的人。

眼眸再看一看身边站着的胞弟,高阳公主想想刚才与妙姐儿的对话。刚为文昊和端慧订亲的时候,就是五皇子背地里对着姐姐也拜谢一下:“这门亲事订的好。”

倒不是与南平王结成姻亲就稳稳能继皇位,这中间六皇子出事情,五皇子平时也是卖力的人,只是三位异姓王中,靖海王老矣,北平王一向只想到自己,南平王壮年强干,是最好的联姻。高阳公主回想往事,只是微笑,我们只为着儿女亲事,倒没有想到这么远。

皇帝交待完了,象是放下许多心事,只专心地与齐文昊说笑,帮他出主意装毛笔,最后大乐道:“你要是弄不好,送进宫里来,朕帮着你弄。”然后交待齐文昊:“几时带上你的小媳妇进来看朕,南平王家的小郡主,我记得生得好。”

新年过后的第一次见朝臣,五皇子封为太子,这个明眼人早就能看得出来的消息,来得也不算是太晚,而南平王府里,南平王只带着自己的小妻子准备回去,京里太乱了,还是回去好。

满城谣言四起,就是北平王和靖海王也要数落朱宣几句:“王爷慧眼,独把我们忘了。”象是朱宣一直就在暗地里支持五皇子,至少先成了亲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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