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看着明绣因周围再无旁人而放松下来,眼睛里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跟着坐到了软榻边上,目光落到她修长的下半身,看她因躺的姿势,裙子微微掀起了一些,露出雪白纤细的脚踝,足上只套了薄薄一层她自个儿做的袜子,和一双云丝绣鞋,衬得那双脚虽然没露出来,更是纤小乖巧,更引人浮想连翩。
他的手,不自觉的就伸到她豷脚踝处,只轻轻一握,就将整个细小的脚踝握进了掌心里头,纤细得不可思议,周临渊眼睛里露出新奇,一边好奇的把玩了两下,一边还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
明绣感觉到他手在自己脚踝处徘徊,也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他的手又没顺着往上乱摸,因此她也并没以往歪处想了去,只是轻轻踢了踢,表示抗议,裙摆边又掀开了些,露出更多纤细白皙的小腿肌肤来,周临渊的手渐渐不老实了起来,明绣眉头一皱,想到今儿在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还有他早上的胡闹害得自己险些迟到,脸上表情就有些不虞了起来,周临渊见好就收,在她发火之前,赶紧将自个儿的手放老实了,一边笑眯眯一本正经的替她揉捏着小腿,一边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绣儿,他们察觉到了吗?”
看他说起了正经话题,明绣好不容易涌上来的怒火又无奈的按奈了下去,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注意到周临渊一双漂亮眼睛里头闪过的狡黠,他一说这话。明绣就明白过来他是指什么,但是心里却对于他的话没什么把握。只是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事情发生的情形,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当时我和春华躲在了后头,他们应该是没有瞧见我们的。”如果是瞧见了,以他们二人做出这等忤逆的大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的,而是应该想法子铲除异已才对,不可能还留着能要了他们命的自己和春华还活着。
“慢着!”明绣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慵懒的神情不翼而飞,猛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好撞进周临渊半俯着的怀里,她脸上还带着惊色。求证似的问道:
“当时我和母后回去半路遇刺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吗?”当时的事情太过意外,后来冯氏接二连三派人过来行刺的事,也曾经令她疑惑过,可是当时皇后在身边,以及儿子周瑞宁的存在,让她根本就没往这事情上想去,她和皇后都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是冯家为了要扶冯氏坐上皇后之位。这才派人行刺她和自己母子。可此时被周临渊一问,她不由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二皇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时看到她的丑事。所以才不敢容一丝闪失,派了人过来灭她口,顺便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是打着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周临渊扬了扬修长的剑眉,如冠玉似的俊脸上露出一丝讶色来,他一直知道自个媳妇儿很聪明,可是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么快,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她自个儿就已经猜了大半出来,看明绣仰着脸蛋,一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凑下头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这才点头承认:
“周临沂是有怀疑!”
有怀疑就能杀人?并且还是杀这么多人?明绣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寒,当日冯氏家族派来的杀手,光天化日之下就冲了出来,当时在场的人可都有好几十人了,这么多人,冯家真是丧心病狂了,明目张胆的撕破脸,原本她还有些想不通,这冯家忍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这会儿,反倒是沉不住了,如果有二皇子的事情在里面作为原因,那一切都想得通了,为了不让二皇子的把柄被她拿住,以致冯家二十年来的盘算落空,他们出此下策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明绣犹豫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
“这事儿是春华吗?”
经历过春夏秋冬几人的背叛,明绣此时说起春华时,声音有些微涩,表情也是有些阴沉,她其实心里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总是这样养不熟的,好不容易大家互相都有些相处习惯了,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她又得重新再换一批丫环,这不是简单的只随便说说的事情,更何况人非草木,相处了这么久,从感情上,明绣也不愿意相信这事儿是春华做的,因此问完之后,又有些后悔了。
“这事儿同她没有关系!”周临渊摇了摇头,看明绣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脑袋,表情有些阴戾:“当日事情发生时,虽然周临沂后来拉了文氏做替死鬼,但是后来他仍旧是不放心,重新让人查了当初发生的事,这事儿是我疏忽了,原本以为他这么些年,对他性子是了解的,他应该不会做到这么细心,谁知这事儿偏偏,让他给发现了,当初一道不在大殿里的人,除了一些宫人和他们自己之外,还有你和你身边的丫头也不在大殿里。”
周临渊淡淡的说着,明绣听他说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周临沂的性子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改得掉,唯一的可能就是:
“是她让周临沂后来重新再查一次?”
周临渊点了点头,紧紧将明绣的手握在掌心里,当初听到冯家人派人去刺杀她时,现在想起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后怕,深怕是失去了妻子,周临渊手掌一捞,将明绣轻巧的抱进自己怀里,紧紧搂着,一边还亲了亲她头顶,声音有些低沉:
“幸亏你没事儿!”他难得露出这样害怕的样子,明绣心里一软,身段放软了些,身子在他怀里转了个弯,伸了双手将他脖子勾住,靠在他胸前。听着周临渊略有些快的心跳声,微微点了点头:
“没事儿。冯家后来接二连三派人过来,都是小黑救了我们。”
“冯家是孤注一掷了。”毕竟是积蓄了几百年的大世族,底蕴之厚,并不是大周朝这样刚经历了几代无所作为的皇帝能够比的,冯家一直以来都秉承着低调行事,一向闷声发大财,暗地里积蓄自己的力量,虽然后来他们的后代已经不如一开始时冯家老祖宗般那么懂得隐忍低调,不过冯家的祖训一直都在。历代族长也都算遵守,比起周家这皇姓帝王之脉来说。他们要无疑成功得多。
周家人坐上了皇位,可是却渐渐不如一开始那么守成,之前几代皇帝学会了享受,给隆盛帝留下了一摊的烂摊子,直到隆盛帝上台时,才打破了世家渐渐独大的格局,这位原本胸怀大志的帝王,以他过人的忍耐力。精心部署了二十年。其间不但对自己狠,对别人更是狠,放弃了自己本身大部份的感情。这才一步步将冯氏家族渐渐逼得开始露出他们隐藏了几十代的獠牙。
大周皇室已经渐渐有了与冯家抗衡的能力,经过隆盛帝上台这些年的治理以及暗地里的布置,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隆盛帝才敢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那就是先收拾了世家大族里为首的冯家,可是冯家人如今虽然势力大不如前,可是瘦死的骆驼也总是比马大,他们丧心病狂想要刺杀明绣,还不是现在的周临渊能完全封挡得住的,就算他挡下了大部份,也依旧有不少暗卫接二连三被派去了平安村那边,幸好,有小黑这个最后的保护在!
明绣听他解释完,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里一片复杂之色,古往今来,权势都是最为动人心的,冯家最初几代家族长看起来淡薄名利,就算是送了女儿进宫,也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也不得的心思,一心关上门儿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的目标才更大,隐忍也更加可怕,将一切希望全都放在了子孙后代上,调教美貌女儿进宫,为的不就是想要用女色迷住皇帝,达成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么?
如果不是隆盛帝上台,估计再过两代,冯氏说不定真正能将这个目标达成,将周氏皇朝取而代之,以冯家女子所生的孩子为皇帝,再过两代,再示意皇帝禅让,这样的例子,就是在中国古代也是不少见的,明绣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这些事儿真是令人烦心,她摇了摇脑袋,努力从冯家给自己的影响感叹里头挣扎出来,还是回到两人之前的话题上: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有可能并不知道我清楚他们二人的秘密,可是他还是没准备要放过我是吧?”
宁杀错,不放过!这一向是周临沂的性格,更何况杀明绣母子和皇后好处不少,自然更值得这些年已经渐渐有些疯狂的冯氏动作,如果说这些利益只是蠢蠢欲动,那么二皇子周临沂的事情就是一个诱因,诱引他们不得不出手的原因。
周临渊点了点头,摸了摸她脑袋,这个动作简直是和他摸儿子周瑞宁时一模一样,两人原本说的这样严肃话题,突然因他的动作气氛缓和了下来,明绣瞪了他一眼,最后自己却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偏了脑袋离开他的手,只是怎么样也不能成功,周临渊的手掌如影随形,总是牢牢粘在她脑袋上一般,两人玩闹了一阵,明绣这才气喘吁吁的认输:
“好了,你别像摸儿子那样拍我脑袋!”虽然是已经不挣扎,态度已经软了下来,可是明绣依旧是忍不住软软的抗议了一声,周临渊眼睛里露出笑意,一把将她又紧紧的抱进怀里,这才含着笑意说道:
“没有拍,只是摸而已。”
两人从一开始的二皇子问题,又胡扯到这上头,正玩闹说笑间,马车已经在太子府门口停了下来,周临渊伸手过去拉车门之前,淡淡对明绣说了一句:
“你们母子包括母后以及其它人的仇,我会一一从冯家人和周临沂母子身上讨回来!他们,一个都别想逃过!”说这话时,表情已经有些狰狞,声音冰冷阴鹭。俊美的脸孔在夜晚晦暗不明的光线衬托下,更显出一种幽幽的冷意。
明绣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看周临渊拉开了车门,此时已经不适宜再说这样的话题,她也只能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看周临渊修长的身影帅气的跳下马车,转过身来伸手要扶她时,将手交了过去,手指轻轻握了他一下,夫妻俩相视而笑。一切都好似已经心意相通,不用再多说。
两人回来时天色早已经大暗。周瑞宁平时睡得早,这个时辰早就已经睡了许久了,不过二人仍旧是回屋洗漱之后,又去隔壁院子看了看儿子,这才回屋吹了灯歇下。经过了命妇朝拜的事情,宫里的冯氏又被降了品级之后,好像整个京城都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是明绣通过每日忙碌不已的周临渊。总是感觉得到这股平静中。透露着的那些压抑着的燥动,不过这些事儿,周临渊说了不让她再多加插手。因此她也乐得做一个总是宅在家里的女人,每日除了陪着儿子玩耍说笑之外,其余时间就做些女红针线,或者是偶尔兴致来了,就在自个儿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些小点心。
周瑞宁已经快两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人成婚早,生孩子也早,活得年岁没现代人那么长的原因,这时的孩子懂事早熟的也早,还没满两岁的生辰,这孩子已经渐渐有了皇室的风范,每日里玩耍的时间渐渐少了起来,周临渊每天会抽出一定的空闲时间,借着同儿子玩耍的功夫,让他活动一些筋骨,宫里隆盛帝也派了几个有学识的宫女过来,不止是侍候他的饮食,平日里也会教他一些基本的规矩与事项。
明绣看着自已儿子才不到两岁,每日的生活就已经被安排得满了,心里略略有些心疼,幸亏周瑞宁从小性格就看起来安静乖巧,从来不哭不闹,如今面对这些事情,他也极少有哭闹的时候,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明绣虽然不舍,不过却是明白,生在这皇家,早就已经没有了任性哭闹的资格,如果他此时多学一些,往后对于性命的把握,就会更稳一些,更何况周瑞宁是未来大周朝的继承人,他要承担的是大周朝这么庞大的责任,此时如果基础没打好,往后会有许多人因为他而受苦。
虽然并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不过明绣却还是没办法做到能将儿子宠成往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往后尽做些糊涂事儿出来,因此每天她虽然心疼,不过却只是尽量做些好吃的,让儿子能吃得好一些。
至于周临渊,则是因为男子和女子天性的不同,他虽然心疼儿子,不过这种心疼,因周瑞宁渐渐大了些,而变得内敛了起来,对他要求严格也是为他好,更何况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现在不严格,以后变成周临沂那样一种古怪的性子,对谁都没好处!
这样一来,能为周瑞宁说话的,除开这嫡亲的父母祖父三人之外,就只剩了皇后一个人,也许是年纪比年轻时要大上许多的原因,对于这唯一的宝贝孙子,皇后看得很是重要,每每明绣在带着这孩子进宫时,皇后看到他如今乖巧懂礼的样子,活脱脱儿时周临渊的样儿,想到当初时,她总是忍不住抹泪珠子,继而又开始埋怨明绣夫妻和皇上对孙子太过严格,每次进宫时,明绣回来都是被说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也许是能感受到母亲最近的为难,周瑞宁近来更是乖得令人怜惜,早上跟着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的周临渊玩耍了一个多时辰,让奶娘牵回去重新洗漱换了衣裳之后,又赶紧温了大半个时辰的礼仪,学了些规矩之后,这才赶紧到了明绣这边院子来,陪着她用午膳,小小的孩子,眉宇间已经隐隐了有些成熟懂事。
听到外头禀报说儿子已经向这边院子走了过来,明绣这才赶紧让人将早就温好的参汤以及饭菜给端了上来,自个儿则是拍了拍手,走到门口,正巧就见如今已经一岁多的周瑞宁由奶娘牵着,身段儿挺得笔直,俊俏的小脸上一片严肃,向这边走了过来,看到明绣笑意吟吟的站在院子时,小孩子脸上第一次露出天真的神色,眼睛一亮,忍不住就要向她冲过来,随即才好似想起了什么般,脸上的笑意忍了下去,只是年纪小,还不能全将自己的表情藏住,眼睛里依旧能看得出欢喜,一边努力走着小小端正的步伐,好不容易走到她身边时,才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进她怀里,欢喜清晰的喊道:
“娘亲!”
“嗳!”明绣脆脆的答应了一声,忍不住摸了摸他小脑袋,小孩子特有顺滑乌黑的发丝,已经被整齐的梳了起来,周瑞宁虽然年纪小小,可是却长得剑眉星目红唇,模样比个小女娃还要可爱,此时窝在母亲怀里,他才露出一丝孩子特有的稚气笑意,嘴角边藏着一朵小小羞涩的笑,一边将自个儿柔软的小手塞到母亲手里,任由她牵着走到桌子边,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舍不得将自个儿手放开。
“今儿累吗?”虽然是每天都看着儿子,不过明绣仍旧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一边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饱满白皙的额角一路走来沁出来的汗水,虽然还不到两岁时间,不过周瑞宁已经用不着人再抱,一般都是自个儿走路,周临渊说这样一来是锻炼儿子身体,二来也是不能让他养得太过娇气,以免往后遇着什么事情,心里承受不了。
这时看他额头细碎的汗珠,明绣深怕他由外头热气腾腾一路走进放了冰块的屋子来不适,因此连忙又伸手过去,摸了摸周瑞宁的背脊,摸到里头隔着的帕子时,这才冲他身边侍候的奶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陶氏的事情发生之后,周瑞宁身边的人又换过一批,深怕有人品行不好影响到了周瑞宁,因此挑选贴身侍候儿子的人时,明绣是十分小心,这才挑了如今这五个侍候的。周瑞宁乖巧的坐在她身边,小脸上淡淡的笑意,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因为进了自个儿娘亲屋里就放松了下来,很是严于律已的样子,周临渊等人的教养,此时才看出成果来。
整个过餐过程安静而又愉快,虽然周瑞宁还小,不过用餐礼仪却是非常好,吃东西时安静优雅不说,虽然筷子还有些拿不稳,要奶娘帮着喂,不过他却是没有漏饭,喝汤时也是小声安静,偶尔还拿了帕子,自个儿擦一下嘴,不时也会趁着吃饭的空隙,答应明绣两句话,一副深怕冷落了明绣的样子。
看着这样一个小大人模样的儿子,明绣不由有些感叹,这人人都争来抢去的皇位,要想不做一个昏君,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坐得稳的,别人只看到皇帝手掌生杀大权,威风凛凛,可是谁又看到,这威风背后是多少辛苦与努力堆积而成的?
以前只觉得在古代做女儿家的苦,可没想到,要做一个有成就的男孩儿,也并不如想像中的轻松,明绣一边看着儿子吃东西,一边嘴角边露出笑意来,右手撑着胳膊,就是看他吃东西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儿,因周临渊还没回院子来的原因,她这时也没吃饭,因此就专心的看着儿子,看得周瑞宁脸颊微红,两团红云浮在白皙如玉的小脸上头,可爱得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看周瑞宁一本正经的样子,明绣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连吃饭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愣了愣,看着儿子乖巧安静的吃着,不时张开小嘴,脸上并没有因为饭菜好不好吃而出现的嫌弃或者喜欢等各种情绪,好像是完成一件任务般,忍不住觉得一种心疼直直的从心底开始绵延开来,回过神来时,她目光微闪,对着那喂饭的奶娘道:
“你们先下去歇一会儿,皇太孙的饭我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