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甄茹怡,甄婉怡只伤心地大哭起来,慕嬷嬷忙扶了人,不住地抬手擦拭眼泪,“王妃,您才生产完,小心着身体,快快回去体息吧。”
甄婉怡只一想到等破门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哪里还管得了身体。只不过这样哭也不是办法,特别是看到怀里的二姐儿,她不能就这样让二姐儿留下来陪她送死。
起身擦脸,“慕嬷嬷去找把匕首来,找不到匕首找把剪刀也行。”
慕嬷嬷看着一脸坚毅的甄婉怡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甄婉怡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通红的眼睛看着慕嬷嬷,温声道:“嬷嬷快去吧,总不能让我污了王爷的名声,说不得王爷在等我呢。”
慕嬷嬷用力一擦脸,哑声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随了您一起去找王爷的。”说完便出门去了。
甄婉怡喘了口气,在红鹦的搀扶下坐到床边,将怀里的二姐儿交给红鹦,“红鹦我知道你会些功夫,我七姐的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若是可以就帮我照顾好哥儿。”
红鹦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孩子,沉声道:“奴婢一定会尽力带表小姐出去的,若是能出去奴婢就在小世子身边侍候了。”
甄婉怡转过着看着还没离开的樱桃、虎妞和红袖三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们也走吧,留在这里也只不过是白白牺牲罢了,找了机会逃出去吧。”
樱桃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奴婢不走,奴婢已经给爹娘和大嫂带信让他们自己保重,王妃,奴婢自小就陪着您,这最后的日子也让奴婢陪着您吧。”
虎妞话少,可意思是一样的,“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王妃。”
红袖只是哭,甄婉怡想着几个丫鬟里就她年岁最小,平日里看着胆子大可毕竟是家中幼女没经过事,父母亲人又没在身边,这会只怕是六神无主了。
慕嬷嬷找了剪刀过来,紧紧握在手里指尖都发白,“王妃,奴婢只找到剪刀。”
甄婉怡这会完全冷静下来,按着惯例她最好的下场便是圈禁一生,最坏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祁荣在的时候她心中顾虑重重,不敢敝开心霏,好多事没为他做好多话也没跟他说过,现在人没了,她才发现心里空荡荡的,觉得魂也跟着丢了一般。
与其以后漫漫长日里一个人枯守着这偌大的王府去后悔还不如跟着一起去黄泉做伴的好,反正孩子交给了母亲,只要能逃出去母亲必会善待他,总比跟着自己要强吧。
只是身边的人,“慕嬷嬷年岁大了,又是王爷身边的人,真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你们几个都走吧,房里的东西自己去拿,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便宜别人罢了。”
樱桃摇着头不肯起身,虎妞定定跪着那里头也不抬,红袖则是抑起头看着甄婉怡满脸的挣扎。
不等她们说话,甄婉怡又道:“你们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不过真的不必陪着我枉送了性命,你们若是逃出去了便去找太太,守在哥儿身边比陪着我更有意义,你们看慕嬷嬷,当年若不是有她陪着王爷,王爷又怎么可能有今日呢,你们去守着哥儿吧,我这里有慕嬷嬷就行了。”
院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东厢房都听隐隐听到惊呼声传来,甄婉怡焦急道:“你们快走,记得出去之后帮我照顾好哥儿。”
红袖率先磕头,“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世子的。”说完便站了起来。
红鹦听觉更灵敏,紧了紧怀里的襁褓,“王妃,奴婢先带二小姐走了。”
甄婉怡点点头,泪水又模糊了眼睛,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看自己的儿子,两世为人第一次做母亲却连儿子的样子都没记住,也不知道到了黄泉路上祁荣问起来怎么回答。
樱桃看着离开的两人,露出了笑容,“王妃,有红袖和红鹦出去,小世子那里咱们也不用担心了,奴婢就陪着您好了。”
虎妞也站了起来,“奴婢给王妃梳妆。”
见两人都不愿意离开,甄婉怡苦笑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樱桃起身,“奴婢陪了主子这么多年,您让奴婢离开,奴婢舍不得,便是出去了也不习惯,还不如陪着主子的好。”
虎妞刚帮甄婉怡挽了个团髻,房门就被大力撞开,慕嬷嬷迅速转身挡在最前面,樱桃和虎妞则挡在床跟前,甄婉怡根本就看不清进来的什么人,只看到三个瑟瑟发抖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影视剧里抄家灭族时那提着的血淋淋的兵刃和杀红了眼的将士,不由把慕嬷嬷放在床边的剪刀握在手里,想着要从哪里刺进去才能一击毙命,才能少受些疼。
突然慕嬷嬷重重地跪在地在,大喊一声,“王爷。”那声音若杜鹃啼血,仿佛是道尽涂穷之时又见希望一般,带着溺水之人在濒临灭顶之时突然被人提出水面的猛然和不可置信,绝处逢生的惊喜直让慕嬷嬷和樱桃、虎妞匍匐在地,痛哭出声。
甄婉怡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胸膛,看着门口处逆光而立的欣长身影,五官在昏暗不明的光影交错中模糊不清,可那熟悉的身形却是甄婉怡刻入骨子里的了,怎么会记不清呢。
在死亡的笼罩下做了一切准备的甄婉怡突然见到本以为死去的人活生生矗立在自己面前,狂喜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宣泄,整个人哆嗦个不停,那对着自己的剪刀更是颤颤抖抖在胸口位置时远时近。
祁荣只看得目眦欲裂,顾不上跪倒在地的三人飞步靠近床边一把抓住那把看起来极为锋利的剪刀,一手将颤抖个不停甄婉怡搂进怀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深深地后怕,“婉儿,是我,我回来了,婉儿。”
甄婉怡撒开手,伸出手紧紧地环着祁荣健壮的腰,将头埋进祁荣怀里痛哭出声,像是被拐走后重回父母身边的孩子般,将这大半天受到的害怕担心通通都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