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子珣来这里的时候带着一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挺稀奇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人在工作的时候,在热带雨林里面竟然还喷香水!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点的。
除了赫连明月,其他的女人在褚一刀这块本来就存在感不高,让褚一刀觉得很燃的是,那个香水味提醒了他,昨天就是她射杀了那只大猩猩。
当时她射杀了大猩猩以后,褚一刀立刻冲过去,这个女人很狡猾的升起了车窗,避开了直接的冲突--------哪怕是她很可恶的提前挑衅在先的。
共子珣在这边就只看见了褚一刀饶有兴趣的看着戴帽子的女人,而戴帽子的女人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株低矮的灌木,所以,本来是被谈话的中心的他现在被这俩人很默契的给丢在了一边。
“咳咳。”
共子珣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今天天气很好啊!”,共子珣说完以后仰头望天,自己的头顶上正悬着一个黑乎乎的大块乌云,就像是一块没洗干净的脏兮兮的海绵,现在暂时的被魔法悬在半空中,等到吸饱了水分以后便解脱魔法的束缚,一下子失去控制的成块儿的砸在地上。
除了头顶上这块碍眼的乌云,天空的其他部分虽然被乌云淡淡的侵蚀了一下,但是还是浅蓝色。
没有人符合共子珣的话题,还好,这个时候杰克在不远处冲着他们---------尴尬三人组遥遥的喊道:“快出发了!”
出发的号角被杰克的嗓门这么人工的一吹,倒是吓走了几只刚刚艰难的适应了人类的存在,不忍心抛弃自己的窝和刚出生的雏鸟的大鸟,它们扑棱棱的飞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也很幸运的没有留下一两坨鸟屎。
褚一刀不动。
共子珣也就没法动。
共子珣很忧心的揣摩着现在这两个人的气氛,实在是他一个外人,怎么解决人家一家人的事儿。
共子珣这边看看带着鸭舌帽的女人,那边又分心看了看一脸正直的褚一刀,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哦不,是里外不是人。
“你们俩聊着,别说太久,五分钟,我跟你说车子烧着油也是挺费钱的!”
共子珣说完,收到了两人如出一辙的白眼,共子珣觉得迈出的步子一抖,步伐一偏,差点踩到旁边已经腐烂到松软的树根,现在已经变成腐殖质的那一堆脏东西的里面。
这要是掉进去,不仅鞋脏了,裤子也悬。
如果不能美丽的,体面的站着,那简直不可想象,这就是共子珣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
“知道你们俩视金钱如粪土,换个想法,现在在气缸里燃烧着的油,不仅仅是资本流通的消耗品,而是石油的一种衍生物,想当年俄国的总理受到一份机密的报告,如果他们的国家失去了石油……”
“闭嘴!”
又是异口同声的呵斥。
“行了行了,我走了还不行么!”共子珣做了一个投降的收拾,然后走向一直看着他的杰克,因为背对着褚一刀,所以共子珣很放心的露出一个很奸诈的笑容。
褚一刀被刚才的那一个声音惊扰了心神,他难以置信的往带着红色鸭舌帽的女人那里凑近了一步,然后抬起自己的胳膊,看样子是试图想把对方的帽子给摘下来。
对方察觉到他的逼近,没有意料之中的躲开或者逃走,而是很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褚一刀很小的时候,曾经在父亲的带领下,去过一次南京。
曾经中国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名城,曾经的六朝古都,在去之前,褚一刀也暗暗的期待了很久。
妻子去世以后一直单身的褚子雄并不是很会照顾孩子,自己的生活也就是勉强的维持着不耽误工作,孩子能够吃饱,按时上学,也没系统的研究过什么儿童心理学,没有一般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保持着那种可爱的童真,相反,褚子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快点的长大。
飞抵落地在晚上,胡乱的睡了一觉以后,第二天一早,褚子雄就带着褚一刀来到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没去过的人无法感受那端残酷的历史带给当时遇难者的伤痕,和整座城市无法被抚平的伤疤。
褚一刀当时特别的小,被褚子雄一直拖着向前走。走出来的时候,褚一刀的眼睛红红的,他真的是怕极了。
回去的时候,马路的两边有茂盛的梧桐树,不知道是不是梧桐树还是属于其他的书中落下来一种带着毛毛的东西,褚一刀一声不吭的跟在褚子雄的后面,没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好像被那种树毛给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就像现在一样。
“明月。”
一个简单的名字就这样梗住了褚一刀的喉,他没第一时间认出来明月。
她带着鸭舌帽,剪短了头发,穿以前从来不会穿的衣服------------但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她一直都偏着脸没有正对着他,没有用她以往那种柔软的像是刚刚熟透了额甜美的果实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像还没长大的柔弱的小动物一样跟在妈妈的身后一样跟着他。
这都不是褚一刀所熟悉的赫连明月,除了恐慌意外,褚一刀还觉得自己很心疼。
褚一刀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本来放下的手又慢慢的抬起来的手轻轻的碰了一下赫连明月的帽子。赫连明月好像被这一下的触碰碰到什么开关一样,被褚一刀这么一碰,她就要转身离开,褚一刀这一次还算机灵,一下子就拽住了赫连明月,挣扎中,赫连明月的红色的鸭舌帽在俩人撕扯中掉在了地上。
赫连明月的长头发又被剪短了,松软的短发除了耳朵那块儿被帽子给压趴趴了一点儿,剩下的都很倔强的蓬松着,看起来毛嘟嘟的像一个小松鼠。
没办法,对你喜欢的人,你总是会觉得她很弱小,也会觉得她相当的可爱。
帽子掉在地上了之后,赫连明月便甩开褚一刀的胳膊准备蹲下身子去吧帽子捡起来。
褚一刀及时的拽住了赫连明月的手臂,随后就像大蛇随棍上一样抓住了她的手。
赫连明月明知道甩不开褚一刀的手,还是硬生生的甩,不断的甩,就好像要甩掉手上一块粘人的膏药一样。
“哎,你们俩速战速决啊!都等着你们呢!”共子珣降下车床,速度的说完了这句话,随后在褚一刀和赫连明月恼人的视线投射过来之前果断的关上了车床。
坐在他旁边的杰克低沉的笑了,然后看共子珣。
“什么时候有给人当媒人的癖好了?”
共子珣不答反问道:“没来中国多久,说俗语倒是挺溜的了,所以说,有没有兴趣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有着数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家确实很charming,但是你晓得能让我停留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共子珣多鸡贼,看见杰克开了这么一个头儿,眼看着说话的方向又要朝着他不喜欢的方向奔去,共子珣赶紧打哈哈的说道:“哎,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吵着吵着就亲在一起?”
杰克看共子珣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也没生气,只是收回了自己在共子珣脸上觑巡的视线,慢慢的落在了自己在口袋里握成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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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呢?”褚一刀拽住了赫连明月的手。
赫连明月一脸倔强的看着他,咬着自己的下唇。
褚一刀看着有点心疼,她的小白牙肯定用了不小的力气,这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他啊!牙齿在下唇上留下的印儿有点深,褚一刀不自禁的说道:“别咬了。”
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小,赫连明月没听见,也懒得分辨褚一刀到底说了点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她关心的话题。
就跟一根木头,哦不,还不如一根木头呢!木头起码看上去不会让人心塞,实在是觉得看不顺眼的时候还可以踢上两脚顺顺气,他在这儿谁能踢他,谁敢踢他,哪怕他现在脸上一本正经,手上却很诚实的在非礼她。
“我说,你摸够了没?”赫连明月用还自由的右手轻飘飘的一拽,就从褚一刀的手里把自己的帽子给抢了回来,然后自顾自的罩在脑袋上面。
经她这么一提醒,褚一刀才察觉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在无意识的揉搓着赫连明月的小手。
这是不自觉的吃豆腐被抓包么?
不过,是自己的老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这么一想,褚一刀没有放开赫连明月的手,反而就着她的手把赫连明月往自己这边儿拽了拽,俩人的距离又迷之靠近了。
“咱们先上车,一会儿再说,你看行么?”
褚一刀在这跟赫连明月商量着。
赫连明月微微愣了一下。
没等她有太多的反应,在车里面的共子珣没有耐心的鸣笛。
褚一刀和赫连明月两人没沟通好,没商量好,最后就被这么催着上了车。
上车了以后,因为座位的原因,也因为赫连明月就是不想和褚一刀坐在一起,于是两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倒是成了整辆车里面距离最远的两位。
褚一刀他们所乘坐的这辆车里面,一共有六个人。
前排的司机和副驾驶的赫连明月,中间一排座椅坐着共子珣和杰克,褚一刀和另一个没见过的、挺年轻的、不苟言笑的小伙子坐在最后一排。
为了节省能源,让更多的电源提供晚上的照明功能,所以即使车子里面挺热的,但是司机也没有打开空调。
“这车里面也太闷了啊!”共子珣很挨不住的说,他作势挪了挪位置像是受不了热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把自己和杰克之间的距离拉的远一点,杰克哪能注意不到共子珣的小心思呢?
“要不然就开会儿窗子?”杰克建议道。
大家都没吭声,共子珣把手掌打开,在自己的脸边儿忽闪了两下,权当是扇风来解除热度了。
只要在热带雨林,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空气湿度都特别的大,雨天还好,只要是天放晴了,那种热度一闷,几乎让人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的车子在在林子里面穿插着向前开,路的两遍都是被枝叶给遮蔽住的树和灌木,如果打开车窗,不仅不能起到散热的作用,没准儿会引得外面的什么动物猛地窜进来,到时候就难办了。
共子珣提过了这一茬儿以后就没在吭声,车子里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车子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因为路上的精致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这种千篇一律的绿让人心里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就像时间被凝固了一样,感觉这一秒始终在重复着上一秒的事情,便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何况大家的心里面都装着事情,彼此都不吭声,这样显得这段旅途更是枯燥和乏味。
“停车!”
过了好久,褚一刀豁然被这个声音给惊醒了,他在瞬间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首先就是向自己的旁边看过去,就是坐在他旁边的这个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的同伴说出的‘停车’。
大家之前也都是见缝插针的补眠,现在也都进入了一级的警戒状态。
大家都往回看的同时,褚一刀注意到,他们的座椅背后,也就是后备箱所在的位置,确实有了一点点的不对劲儿。
有‘当当当’的响声传来,配合着褚一刀心跳的节奏,褚一刀恍然回神,他知道那种当当的响声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声响,而是因为座椅的震动带动骨传导,给他一种具体的感觉,最后转变为声音的信号传递到大脑。
几乎就在同时,共子珣的手臂一挥,司机马上刹车。
在雨林里面,哪怕是技术再高超的司机,也无法将车速更进一步的提升,但是由于他们行走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平坦的道路,所以猛地一个刹车使得坐在椅子上的人由于惯性都往前冲了一下下。
司机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有点心有余悸,刚才自己也是一时着急,虽然注意到了前面有个小坑,但是还是刹车了,导致轮胎从那个小坑上面压过去,造成了颠簸。
车子颠簸着滑行了几米以后才缓缓的停下,在这期间,褚一刀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个闹钟一样,在做着倒计时,同时,他的余光里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这个匕首的长度很合适,适合近身的缠斗,而且看着那刀刃上散发出来的寒光,褚一刀敏锐的感觉到这把刀一定不止一次的割开过它的敌人的喉咙。
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把利刃,就像是变魔术一样,褚一刀知道,这把匕首被这个少年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随时准备着…………
褚一刀没有转过身去,共子珣和杰克迅速下车,坐在褚一刀身边的那个男人神色严肃,面部线条相应的有一些紧绷,他留守在车里面。
所以,车里面不止是六个人,还有一个人,在后备箱里面,被关着。
只不过现在他要逃窜出来了-----------共子珣和杰克,还有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制服的住后备箱里的这个男人呢?
褚一刀忽然又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在他不经意的看前面的时候陡然放大----------赫连明月本来是端正的坐着,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变软,瘫在了一侧,脑袋靠着窗子。
此时共子珣和杰克都已经走到了车尾的部分,他们做好了准备,车灯左边站着一个,右边又站了一个,只等后备箱打开,然后他们便可以左右包抄,把那个搞鬼的人给守死。
但是他们俩忽略了,搞鬼的人可能不止有一个!
褚一刀和赫连明月还有那个变节了的,或者本来就不是归属于共子珣的势力的那个司机之间隔着一排座位,不论是怎么弄,褚一刀只要稍稍有些动作,总会惊动前面的司机,又或者说,赫连明月现在呈这种姿势晕倒,本来就是这个司机的一个暗示信号---------她人在我的手上,你不要轻举妄动。
褚一刀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里面干巴巴的,似乎心脏随时都会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
褚一刀的变化引起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的注意,他的表情瞬间变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咆哮着的狮子狂奔着、莽撞的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