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是什么。
是天长地久的欢乐，还是不断重复的孤独。
凌夜一直在想，主人获得了永生，她到底快乐吗。
活得越久，她好像越疯狂。
没有像常人一样，爱过一个人，恨过一个人，想过一个人。
主人把所有的人，都看做美味的食物。
生命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当凌夜带着白色的手套，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时，他总是什么都不想。
在过去的几千年里，自己并没有参与到童谣漫长的生命中去，她是如何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仆人死去的，她会感到心痛吗。
凌夜闭着眼睛，仿佛听到了童谣的哭泣声。
自己死了，她会难过吗？
她是会永远记得他，还是在看不到尽头的生命中，慢慢地遗忘了他。
这些事情，凌夜再也不用想了。
他靠着墙壁，任由天上的流云拂过自己的脸，像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童谣摸着凌夜的脸，指尖的触感变得冰冷，凌夜的生命就停止在了这一刻。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像个疯子一样拽着凌夜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凌夜！我不准你死！我命令你，快点睁开眼睛！”
但是凌夜听不到她的话了，他太累了。
默默地守护了她一千年的凌夜，再也不能为她杀人、做饭、摘玫瑰。
童谣突然发现，自己和凌夜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
从前的那些仆人，都没有凌夜让自己满意。
而从今往后，再也遇不到像凌夜这样的人了。
她害怕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十岁的小姑娘一样，被家人抛弃的恐慌感袭来，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凌夜......凌夜......”童谣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凌夜的名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他的回应。
“呵，小姑娘，你这样喊，他是不会醒的。”低沉又悦耳的男子声音，在童谣耳边响起，“你没有看到，他的神魂都要消散了吗？”
童谣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一个戴面具的黑袍男人，蹲在她和凌夜旁边。
“你是什么人！不许碰他！”童谣看到他朝凌夜伸出了手，急忙扑上去制止他。
黑袍男人轻笑一声，像是嘲笑童谣一样，“怎么，你舍不得他了？”
“他是我的仆人，是我的私人财产，谁都不准动他！”童谣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试图吓走这个男人。
“可惜，你的私人财产，马上就要消失了。”黑袍男人收回手，叹了一口气，装作要走的模样。
童谣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了一样，“你能救他？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黑袍男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童谣，笑了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要你，成为我的下属。”
“什么！”童谣惊呼一声，“你做梦！我才不要当你的仆人！”
“那好，那你就看着他死吧。魂飞披散，永远消失。”黑袍男人像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一样，但是这几句话深深地触动了童谣的心。
凌夜马上就要消失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童谣走到黑袍男人面前，拽了拽他的衣袖，“我答应你，你快点救他。”
黑袍男人蹲下身来，打算把凌夜的魂体收好。
但是他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只能把凌夜的一半魂体收起来，而凌夜的另一半魂体，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童谣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黑袍男人，“怎么样，凌夜还好吗？”
黑袍男人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把凌夜的魂体只剩一半的事情告诉童谣，而是把一个镶嵌着黑曜石的戒指，递给了童谣。
“他的魂体需要休养，就先保存在这个戒指里了。你好好戴着它，不要丢了。”
童谣小心翼翼地捧着戒指，像是得到了无上的珍宝一样，“我会保管好它的。”
黑袍男人站了起来，向童谣伸出手，“现在，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
童谣犹豫了一下，握着黑袍男人的手。
他的手带着金丝织就的手套，非常冰冷。
童谣刚碰到他的手，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天旋地转过后，她被黑袍男人带到了一间密室前。
四周是白色的墙壁，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你，你怎么做到的......”童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这个人如此强大，为什么会看中自己。
黑袍男人笑了笑，打开密室的门，带着童谣走了进去。
童谣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跟在男人后面，也不敢说什么。
这个人，很厉害。
在刚经历过一场劫难后，童谣终于不再像往常一样胆大妄为了。
黑袍男人好像不是很急，他耐心地等着小姑娘走过来。
密室里空荡荡的，童谣抬起头看了一眼，却被密室墙壁上吊着的人惊呆了。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心头一阵害怕，“她，她那是怎么了......”
黑袍男人看到童谣害怕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她，是背叛者。”
“背叛者？”童谣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被吊起来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只穿着白色的睡袍，脸上爬满了黑色的花纹。
那些黑色的花纹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在女子的脸上动来动去，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看不见的地方，女子一定承受着更大的折磨。
“对，她作为我的下属，用我的力量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却不再听我的话。”黑袍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凌夜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他不会背叛我的。”童谣皱了皱眉，坚定地说道。
黑袍男子眼神一暗，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要你知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童谣看着女子，她就像一条死鱼一样，不时地抖动着身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了，我的小姑娘。你该知道，要成为我的下属，就必须和我签订契约。”黑袍男人转身朝密室外走去，“过来。”
童谣看着手上的黑曜石戒指，神情更加坚定了。
凌夜，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用我的生命起誓。
这次，我会做一个称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