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肖伯母抬手持着毛笔,沾了沾那朱砂鸡血,在那简陋的墓碑上画了几笔,剩下的朱砂鸡血,她绕着坟丘走了一圈,顺手将那些鸡血洒在了坟的四圈,像是个圆形,但是,唯独那墓碑的方向留下了一个小口子。
随后,她才点了三柱清香,那小口子好像是一道门,这是招娣的感觉。
“爹,您有何心愿未了,就让姨母代为转告,别吓着您儿子我,要是吓死了,可就绝后了您呢……”
那胖子拨开人群,在坟前接住肖伯母手中的三柱清香就跪下了。
谁知道,肖伯母随着那胖子的三拜之后,突然面色发青,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得,身子也给人一种站不稳当的感觉。
“爹,你抽根烟……”说着,胖子直接将那三根清香往墓碑前一插。
“我要搬家……”突然,神情恍惚的肖伯母口中说出了几个字,这句话,明显是与方才的那声音不同,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过半百老头儿的声音。
“啊?”胖子一下子错愕了,就连招娣身边的男丁也惊讶了,随后,肖伯母似乎清醒了过来,却极为疲倦的突出了几个虚弱的字眼:“开棺挪坟~”
说完,整个人虚脱的就倒在了地上,可就在这时,那坟前插着的三柱清香,竟然像是有人抽烟一样,那明灭的火点像是贪婪的饿鬼,整根清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竟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三柱清香齐齐的便已经燃去了一半。
几个男子将肖伯母给抬了回去,据说肖伯母每一次过阴,都要喝一张符水用来驱散阴气的,要不然,她每一次过阴本身属阴的人才有这般天赋可以过阴,阴气沾染过重,难免过阴的人首当其冲,这一点,招娣懂那么一点点。
“真的要开棺吗?”几个人似乎也发现了那清香的不正常,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上前。
招娣没有在这个时候上前阻挠,因为她已经感觉这件事太蹊跷,绝对与那案子有关,要不然,肖杰不可能第一时间得知事态的发展,也不会打电话通知她,千万不能开棺,既然大家都不敢,她此刻倒是也不用那么着急的上前阻拦,而且,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找理由阻拦。
总不能说,警方肖队长打电话过来了,不让开棺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招娣走到坟前,惊的身后的看官瞪大了眼睛,谁不知道女人孩子要退避三舍,要是被阴气冲撞了,不死也变成白痴了,怎么没注意到人群中还站着个半大的姑娘呢?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本村的人吧?”那胖子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我是清水乡的人,我叫方玲,不,叫我招娣吧!”招娣简单的介绍,招娣似乎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鸦雀无声,过后便是强烈的窃窃私语。
“清水乡不是全死了吗?”
“是啊!”
紧接着,背后传来许许多多火辣辣的目光,招娣心里一咯噔,是啊,她怎么忘了,忘了肖杰的话?她是整个清水乡唯一生还的人,即便是警方压住了死亡名单的数量,可是,这乡里乡村的这么近,能瞒得过谁?
“你……你是清水乡的?”胖子也很惊讶,可是,此刻根本容不得他惊讶,招娣咱在他对面,眼睁睁看着他身后他老爹的坟头上竟然冒起了白烟。
虽然是晚上,可是,那白烟幽幽的散发着略带绿芒的烟除非直视着是瞎了才会看不见,而那烟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浓烈起来,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竟然传来了一声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响在耳畔,也不是响在人的心中,而是明晃晃的响在了地下,好像是一句万年腐蚀沉睡了多年以后,正在苏醒一般。
很显然,听着身后躁动不安的人群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招娣就知道,他们都看到了。
“你是人是鬼?我们村不欢迎你!”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招娣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好像把自己看成了煞星。
“我们开棺,一定是她的阴谋。”
“对,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
几人你一言你一语,宛若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将招娣推向了风口浪尖之端,好像这死而复燃的鬼使神差之事,与她的到来脱不开关系。
“你们不能开棺!”招娣转眸,那一刻,她的眼神坚韧,好像是回到了那天面对整个清水乡沦为废墟那一刻时的坚韧,言语带着尚未拜托干净的雅致,却又藏着浓烈的决绝。
那双眸子,似乎在这一刻,颠覆了她一开始塞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印象,好像众人都没人曾见过这般明亮刚毅的眸子,而且是来自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的脸上。
“噗……”一声诡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吹破了皮球一般,招娣突然回眸背对着群众,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坟头竟然裂开了一条口子,身后的群众传来惊慌失措的脚步声,一下子惊叫传遍了整个上空。
“死胖子,还不走!”此刻,招娣还算是比较震惊的了,看了一眼那杵在墓碑前跟个木桩一样的胖子,她怎么就有一种觉得这丫的脑子反应比一般人慢了何止半拍?
“我爹怎么办?”胖子哦了一声,此刻,谁不知道事情不妙?那坟竟然让招娣想起了最原始的梁祝里面的画面,谁知道这胖子刚迈开两步,人就不愿意动了。
“胖子……”就在胖子的语音刚落,竟然明晃晃的从那裂开的坟头上伸出了一只干瘪的手臂,一股恶臭弥漫了出来,招娣大呼一声,整个稻场,就剩下她和胖子了,可如今,那手臂竟然一把拽住了胖子的脚踝。
“爹,我是您儿子呀,我是您儿子大启啊……”那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瞪着那一只干枯的只剩下骷爪的手,狠狠的卡主他的脚踝,像是一处铁索牢牢地锁住他,他挣扎的越厉害,那尖锐如鹰勾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肉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