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顶着一对黑眼圈的老何,我狐疑道:“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睡了,就是没睡好,晚上做梦都在挖坟呢!挖出那汗尸肥的跟个弥勒佛似得。棺材都装不开了,身上那汗哗哗的,完了它还让我给它删蒲扇,我给它扇了一宿。现在胳膊还疼呢……”
听老何兴致勃勃的给我讲他的梦,再看看他激动的手舞足蹈那熊样儿,我直接无语了,这家伙。只要是碰上这种事情,那一准跟打了鸡血似得!
去到老刘头家的时候,老刘头跟吴道长正在院子里切磋呢,两人拳来脚往打的虎虎生风!我看着拳脚刚猛,动作明快的老刘头,心中暗自惊奇,他的脚竟然真的好了,那啥止血消肿符真是太神奇了!
见我来了,老刘头跟吴道长同时停住了动作。
吴道长白了我一眼,揶揄道:“你小子心真够大的,我们半夜就起来准备了,你这个当事人倒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心里默算了一下,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我竟然睡了十五六个小时!这几天真是累坏了!
老刘头则往屋里一指,道:“赶紧吃饭去,吃完饭就走。”
我唏哩呼噜喝了两碗粥的空当,老何把马长青家那辆崭新的三轮摩托车骑来了。他说人一时抓不到,先征收点儿他家东西使使。
我们谁也没客气,把对付尸变的一些列东西,连同铁锨,?头,一股脑收拾到车斗里,随即骑上三轮摩托车,往周家店驶去,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到了周婆子家门口。
周婆子想来是早准备好了,吴道长在门口喊了她一嗓子,她颠颠的就跑了出来。
一看周婆子那身打扮,我们几人同时一愣,只见她头上带着一个大斗笠,斗笠边上还围了一圈黑纱,整个把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胳膊上还垮了一个包袱,这不伦不类的样子,跟逃出去躲债似得!
周婆子锁了门,小跑着就爬上了车斗。随即嘱咐老何往‘大荒山’开。末了,又给我们解释道:“我这眼睛不好,多少年了,怕光怕风,没办法,出门只得这么遮着。”
听了周婆子的话,我估摸着她寻汗尸,八成就是想治眼睛。而那大荒山距离周家店,咋说也得二十多里地吧,那么远周婆子都找去了,可见她寻汗尸之心切。
二月,一天暖过一天,仿佛一夜之间,树就抽出了芽尖尖,我们迎着徐徐春风,看陌上花开,堤上新柳,一路倒也不觉得枯燥。如此,一个小时左右,按照周婆子的指引,我们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周婆子说,往山上走还有个几里路,只是上山的路陡峭,我们也只能靠脚程了。爬上了一座山头,老刘头站在山巅四下望去,随后手指着远处一个村子问道,那是什么村?
周婆子看了一眼道:“那是丁家沟。”
老刘头又指向一个与它正相反的村子,道:“那是胡杨庄对吧?”
老何点点头,问道:“师傅,我们是来挖坟的,你打听这些个村子干啥?”
老刘头没回他,指着耸立在两个村子之间的一座山,道:“你们看那山像不像个蛤蟆?”
听了老刘头这话,我仔细看去,那山宽头肥尾,可不就是个张着大口的蛤蟆吗。我知道老刘头八成又要给我们说风水,于是问道:“爷,这山有啥说道?”
老刘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丁家沟穷啊!”
他这话一出,老何吃惊的张大了眼睛,惊呼道:“师傅,这事儿你咋知道?咱们县里,一共那几个贫困村,丁家沟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们村的村民,净干那些偷鸡摸狗勾当的勾搭,真真是让人头痛。”
老刘头点了点头,又指着那坐蛤蟆山,道:“你看那蛤蟆,面朝丁家腚冲胡杨,它吃丁家,拉胡杨,吃尽了丁家的气数,吃穷。吃垮了丁家,滋润了胡杨庄的村民啊!不把这蛤蟆山炸了,丁家怕是会世代穷下去呢。”
听了老刘头这话,周婆子很钦佩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寻的其中一座阴宅,就是丁家沟的,他们村人穷怨风水,百十年以前,死了人就不往坟场葬了,多是找些先生,让其在这山野间找寻风水宝地,希望能以此扭转贫穷的命运,所以这山中,随处可见丁家孤坟。”
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验证了周婆子的说法,山野林地间,常见孤坟耸立。那些坟包上多是荒草成堆,久无人祭拜的样子!
老刘头边看边摇头,蹙眉道:“地有十不葬:一不葬粗顽块石,二不葬急水滩头,三不葬沟源绝境,四不葬孤独山头,五不葬神前庙后,六不葬左右林囚,七不葬山岗缭乱,八不葬风水悲愁,九不葬坐下低小,十不葬龙虎尖头。你看看丁家这些坟,葬在这山野乱石间,坐坐孤独,四周全是树木,若树根扎进棺木,缠住尸身,那便等于囚住了棺中人的魂魄,便不能入轮回了,再看这周围乱山环绕,这里的大多数坟,几乎都占了十不葬中的几条,加上大风水不变,丁家沟只怕是会越来越差了!”
吴道长也点头附和,说:“如果不是大修陵寝,人死后还是应该葬进墓地,阴宅实际跟阳宅一样,要扎堆在一起,才有个阴宅的样子,自个儿独一处,那是大忌。”
……
一路走一路说,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上。这时,周婆子往不远处一指,道:“就是那儿了!”
随着周婆子的手指看去,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很小的坟包,坟包上果然光秃秃,四周也是寸草不生,打眼看去,一片荒凉之象,与四周草木繁盛之地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这儿?”老刘头皱眉盯着那处小坟包,自语。
吴道长则背着手在此地转圈圈,一边转嘴里还直念叨,“不可能啊,咋的会这样呢?”
一路走来,周婆子对老刘头与吴道长,在风水上的造诣很是钦佩,现在见他俩都那副样子,以为自己找错了地儿,斗笠一掀,面露急色道:“咋了?这里有啥不对吗?难道我~找错了?”
老刘头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从坟的表面上看来没错儿,怪就怪在,这分明是一块富贵地啊,人埋在这里理应庇佑子孙的,咋就尸变了呢?这个说不通啊!”说完,老刘头看向了吴道长,似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吴道长点头道:“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你们看这处坟穴,背风向阳,旗鼓圆锋。左右峰峦墩阜,犹如龙虎相拥,穴前平坦广敝,馀气开阳而成堂局,再远观,可见活水,水为财,这分明是一块富贵地啊。这处坟,绝对是这座山上为数不多的一块吉地,可那些葬的极差的都没尸变,它咋就尸变了呢?”
“咱们是来掘坟的,又不是来看风水的,咋尸变的挖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老何是个行动派,说完这话儿,他把外套一脱,随手丢在一颗灌木上,撸了撸衬衣袖子,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抄起?头就往那小土包上刨去!
“爷~能挖吗?”我看向老刘头。
老刘头点了点头,我于是也上前帮着老何挖了起来。
几?头下去,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头刨在了啥硬物上,震得我虎口一麻!
“什么东西?”老刘头听到响声上前询问,我丢下?头,蹲在地上跟他一起用手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