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拿了钥匙开了门,我跟老何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客厅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可以说是很简陋。和大多数打工者租的房子一样,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电,只有一张桌子,几个马扎等基本的生活必须品。
这之后。我们又进了卧室,出乎预料,卧室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上铺着粉色泡沫地垫儿,一张双人床上铺着一床hellokeety粉色床单,床头摆了几个毛绒玩具,床尾桌子上有一台老式彩电,墙上贴了好些照片,我看了一下,所有的照片都是蓝玉跟一个小伙子,我知道,这小伙子铁定就是婆婆说的方晴的对象。
那小伙子长的挺帅气,跟蓝玉站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璧人。照片上两人或牵手,相拥,或相互凝视,眼神柔软,黏黏糯糯,一目了然的甜蜜,温馨,看得出,拍照的时候,他们二人该是真心相爱的。
可那个男人最后为啥疯了呢?听婆婆的话,他应该是被吓疯的,脸?他说的脸是啥意思呢?蓝玉为何要对他说对不起呢?这是不是说明那小伙子是被她吓疯的?我又想起了殡仪馆死去的小张,冯日升说他是被吓死的,会不会他的死,也跟蓝玉有关系呢?
脸?
我重复着,难道蓝玉的脸有啥问题?我苦思冥想,忽然就想到了画皮的故事。
关于‘画皮’各地应该都有不同的版本,我听过的是:曾经,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某日对镜梳妆之时,忽然发现镜中自己的脸上,竟然没有了五官,只有一张空白的脸轮廓,夫人再细看时,却见镜中的白脸变成了一张腐烂的鬼脸,夫人吓得魂飞魄散,从此每日都要在脸上仔仔细细描画一番,才敢出去见人。
可描绘的东西,终究是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夫人白天是人的模样,夜里脸上便没有了五官,跟个葫芦似得,特别的渗人。夫人终日提心吊胆,不敢让丫鬟伺候,不敢与夫君同床,生怕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如此日复一日,她心力交瘁,几近崩溃!
最后,她偷偷打听,遍查古籍,还真就被她寻到了一个方子,方子上说,用人皮绘成~人的五官,贴于面上,再于每日夜里子时生吃人心一枚,中间不得间断,吃够七七四十九颗人心之后,那人皮便能与没有五官了脸契合,并且终生不老,永远美貌。
那夫人想来是被折磨的丧心病狂了,当真托人寻了一张人皮来,那人皮细滑如脂,柔软如棉,是十八岁少~女的肌~肤,夫人花重金请了最好的画师,在人皮上画上了美妙绝伦的五官,自此贴于脸上,日杀一人,生食其心,只盼,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新皮换旧颜,自此美貌长存。
可往往事与愿违,在她吃最后一颗人心的时候,出了岔子,那晚她抓了个男人,待子时剖开男人腹腔的时候,却发现那男人竟然没有心,人咋会没心呢?她不甘心,在那人肚子里翻找起来,翻着找着,那男人就变成了一条大地龙,也就是蚯蚓,蚯蚓本无心,她何处取心?
待到夫人再想去寻人心时,子时已过,自那以后,夫人带上画皮便是个美人儿,摘下画皮就是个无面人儿,难不成蓝玉的脸,也发生了跟画皮夫人类似的情况?虽然这有些荒诞,可我实在想不通,脸,还能在什么情况下,能将人吓死,吓疯……
“常生,你看这些。”
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老何几乎将屋子里翻了个遍,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摞照片,翻了翻递给了我。
我拿着那些照片翻看了起来,照片上都是男人,有老有少,十六七岁的青瓜蛋子有,五六十岁的秃顶老头也有……‘咦’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的时候,我皱起了眉头,那张照片上的人我见过,就是在我第一天进殡仪馆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他当时在化妆间里消失了,时至今日,我连他是人是鬼还没整明白。
我对着那照片看了几秒,翻过来,照片背面写了三个字——张俊良。
张。难道照片上这个人,就是蓝玉已经死去的前男友小张?那天早上我看到的是小张的鬼魂?
那这一摞照片是啥意思?这不会都是蓝玉曾经的男人吧……想着,我又快速的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冯日升……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照片上的这些人,不会都是已经死了的人吧?确切的说,会不会都是被蓝玉吓死了的人?
将照片收好,我们又仔细的找了一遍,确定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之后。我们跟老婆婆告了别,离开小区,回到了车上。
老何并没急着开车走,他愁眉紧锁,一脸迷茫的样子,道:“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蓝玉跟方晴是同一个人了。而依照房东老太太所说,方晴吃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救治的时间,正好是四年前她被鉴定死亡的时间,虽然那次鉴定不是我做的,可一个人是死是活,我想一个法医不会搞不清楚的……那已经死去的方晴,为何又活了呢?这太离奇了……更离奇的就是,她到底是如何杀的人?如何在体表没有伤口的情况下,放干了死者身体内的血……还有那个被吓疯的小伙子,他所说的‘脸’是啥意思?”
老何一连提出了好些质疑,那些,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我跟老何说了画皮,以及小张的事儿,老何想了想,忽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道:“师兄,不如晚上你直接找小张的鬼魂问问吧!那是最直接了当,也最见成效的办法。”
老何的提议让我满头黑线,最简单的办法是夜里在殡仪馆问鬼?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去问?”我没好气的说道。
老何把那一摞照片丢向后座,道:“我要先回去查这些照片上的人,再说了,如此小事犯得着我再跑一趟?你不是还有肥猫吗?”
一想到肥猫,我心下又来了底气,点头道:“那成,你把我捎到医院,我先去看看我爹,你快点儿回去查吧,回头查出啥给我打个电话。”
老何点点头,发动了车子,边走边问道:“下午不用我来接你?”
“不用,我打个摩的回去就成。”
……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医院,我在医院外的一个蛋糕店里,买了一盒蛋挞跟一个小蛋糕。跟小冉接触的多了,我发现她特别爱吃甜点,可这丫头苦日子过惯了,总是不舍的花钱买,所以我每回上去就给她带点儿。
刚刚上去楼梯,我就看到小冉提了个水壶从另一边要下楼,我喊了她一嗓子,她回头看到我,叫了声哥,一蹦一跳的就跑了过来。
“跑啥跑?不能好生的走?一点儿都没有个大姑娘的样子。”我在小冉头上轻弹了一下,嘴上训着她,看她那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暖暖的。
小冉吐了吐舌头,把水壶递给我,一把夺过蛋糕拆开,毫不淑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哥哥好,我都饿死了,发了一上午传单刚回来,想着泡面,水又没了。”
听着小冉的话,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一阵心酸。小冉却兴奋道:“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把房子租出去了,一月一千五,我一次收了四个月的房租,整六千呢,好多,好多……”
“租出去你住哪儿?”我蹙眉问道。
“我要照顾爸,直接住在医院就好,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有钱赚,多划算?”小冉兴高采烈的给我解释。
我心中叹息,都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跟她一般年纪的同龄人,都还过着伸手跟父母要钱的日子呢,小冉就已经学会了精打细算。我有些心痛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替她擦去了嘴角的奶油……这时,我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
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每次我被盯上,或者会发生危险时,我都会出现这种感觉,只是在这医院里,又是啥玩意在盯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