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精。”方叔幽幽的回答我，眼睛直视前方，目光却似没有聚焦点般涣散。
血精？
我心里重复了一遍，顿觉有点儿恶心。
前面书中有提到过。一个人被大守宫的阴~精所化之后，会得出一碗血精的量，可见血精是人体之精华，那我吃的岂不是……快速打住脑子里的想法。在跟着老刘头吃了几次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我学乖了，啥玩意儿吃了就吃了，千万别细琢磨。一琢磨就得浪费。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四下打量了一圈。咦？蓝玉呢？蓝玉的尸体咋没了？我又仔细找了一遍，屋子里哪还有蓝玉的影子？奇怪，蓝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别找了，你吃的就是她的血精。”方叔说话间，慢慢的站了起来。
“啥？蓝玉的血精？她~她不是你闺女吗？你~你咋把她的尸体给……”我惊讶的望着方叔，一万个不明白他为啥要这么做。
“魂魄已经超脱了，肉~体只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无用了，与其埋在地里化为一捧泥土，倒不如拿来救你一命，你说呢？”
方叔看着我问道，我无言以对。
在我看来，人死就要入土，不止是我，大多数的人，包括老刘头，都认为入土为安，可方叔这举动着实让人难以理解……难道这又是更高一层的境界？
“每个人对生死的理解都不同，你就别瞎琢磨了，走，陪叔喝两杯去。”方叔说完并不看我，自顾倒背着手往外走去。
我看着方叔的背影，这才注意到，他瘦了，头发花白，上头沾着好些泥草泄，衣衫脏兮兮的，背似乎也更驼了。可见这些天他过的并不好。
“方叔，我~不能陪你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拒绝。虽然我有好多事情不明白，有好多话想问他，可是此刻……
“我还要找我的妹妹呢。”我道。
方叔驻足，扭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我问道：“小晴将她抓走了？”
我点点头。方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说啥……忽然，卧室里传出了一声响，像是有人在敲击木板的声音，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敲击声，与呼救声，“姐姐~姐姐你在哪儿啊……”
听到那声音，我喜出望外，那是小冉的声音，“小冉，哥在这儿，你别怕……”
我大喊着，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卧室，寻着声儿掀起了床垫，床板，小冉从床下的储物格子里坐了起来，一头雾水的看着我叫了声哥，然后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儿，疑惑的问我：“蓝玉姐姐呢？”
“蓝玉姐姐？你叫她姐姐？”我蹙眉，略带惊讶的问道。
小冉点点头，葡萄般黑亮亮的眼睛盯着我转了几圈，一幅鬼机灵的样子嘻嘻笑道：“哥，要不，往后我改口叫嫂子？”
我满头黑线，还没容我解释啥，小冉突然又不满的撅起了嘴巴，埋怨我道：“哥，你交女朋友了，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要不是今天下午蓝玉姐姐告诉我，我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哥，姐姐好漂亮啊，人也好，你很有福气呢，回头爸醒来我一定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一定会很……！”
“小冉，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吗？”我打断滔滔不绝的小冉，一头雾水的问她。
小冉同样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
小冉解释道：“今天下午在医院，姐姐找到我，问我跟你是啥关系？我说我是你的妹妹。姐姐听后特别开心，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姐姐给父亲买了好些补品，并且还邀请我来她家吃饭……饭菜做好后，姐姐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来吗？”
听了小冉的解释，我才知道，蓝玉给我打电话是想叫我来吃饭呢，可我却……
“后来你还没来，~我就睡着了，咦？我怎么睡在床里面啊？”小冉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看，一幅小迷糊的样子从床格子里出来，然后径直走去客厅，找姐姐去了……
我则一个人立在床边愣怔了半天。
‘谁告诉你我害死了小冉，自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不是吗，接起电话，你张口就骂，见到我，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我杀人，你拿剑捅我，拿符打我，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你可曾听过我一句解释’蓝玉说过的话，不断的在我脑海中回响，百转千回！
“其实~她本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是人性渐渐的让她的心变得冷硬了。”身后，方叔轻声的说着，我回头，他匆忙的把头低了下去，可我还是看到了他湿润的眼睛。
我跟小冉扯了个谎，让她先别把这事告诉父亲，然后将她送回医院，我则跟方叔沿路找起饭店来。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少见了行人，大多数的饭店都已经关门了，最后我们找了一家烧烤店坐了下来。
许多事情，方叔想是憋在心里久了，不吐不快，两大杯啤酒下肚，他滔滔不觉的跟我说了起来。
他道：“二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林江县这个小县城，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姑娘，我俩一见钟情，但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始终按捺着心中的情愫，不敢表露出来，直到我要离开这里的前一夜，姑娘大着胆子敲开了我的门，她肩上背着一个包袱，说要跟我一起走。”
“我如同闲云野鹤，终年在外漂泊，又因为某些事情，不能苦了她跟着我？所以我拒绝了。”
“虽然我不肯带她走，可那夜她执意留了下来……她就是小晴的母亲。那一次，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我走之后，我们之间一直是有信件往来的。可因为我总是不在一个地方，能辗转到我手里的信件并不多，可能一两个月，半年，甚至更久，我才会看到那些信件，可闲暇时，我把那些信一封封的读，信中，她对怀孕乃至生产，只字未提，她怕影响我，不想让我知道。”
“可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最终还是找到了我。不是写信，是直接找到了我。我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枯瘦如柴，憔悴不堪，她抱着孩子哭的肝肠寸断，她说她对不起我，她给我生了个怪物，在那孩子的脑后，竟然也生了一张脸！”
“当时我是又惊又喜的，喜的是我有孩子了，惊的是这孩子那渗人的模样。”
“我带她去各大医院检查，医生说，那是一种罕见的‘双胞胎胎内吞噬现象’，也称作‘寄生胎’。坦白说，就是她母亲在怀孕的时候，肚子里原本是有一对双胞胎的，随着成长，双胞胎中强大的一方，为了争夺养分，将比自己弱小的兄弟姐妹在母体内吞噬，然而没有吞噬完全，弱小的那一方，便会有部分肢体残存在另一方的身上。”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并不少见，但多数是肢体变异，如腿上，手臂上，多出一处分叉，长出小手或小的腿来，或者多头，连身，单器官共用等现象。”
“出现这种情况，手脚分叉的那种，可以直接切除，单器官共用的多半会夭折，可跟小晴这种‘双面’情况的，却极为罕见，因为寄生胎在头部，不能做手术切除，又因为在母体内吞噬的比较彻底，只剩下了一张脸，小晴不会被危及到生命。也就是说，小晴只能以这种面目活着。”
“最初的惊悸过后，我还是很欣喜的，毕竟除了那张怪脸，我的小女儿她很健康，活泼，漂亮。而且随着头发的长出，那张脸便被盖住了。”
“那之后，她的母亲又带她回了这里，我很少有机会回去看她们，只是隔月会给她们寄些钱，这样，一直到小晴的母亲去世……”
说到这里，方叔又端起杯子，猛灌了一杯子酒，看的出他很内疚。
许多事情，方叔说的都很笼统，例如他为何不能将妻女带在身边，为何不能经常来看他们，他为何要常年在外跑，他究竟干的是什么工作等等，每次说到这些，他都一语带过，似不愿意多提。既然他不愿意多提，那我便只能暗地里纳闷，同时等着他的下文。
又是两杯酒下肚后，方叔用袖子擦了把嘴，继续讲道：“在几个月没有收到她的信息后，我预感到事情不好，赶了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她的坟上都已经长出青草了。并且，小晴也不见了！”
“在家女人不到五十岁就死了，闺女也失踪了，我回去后思考了许久，我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为人夫不能做一个家的顶梁柱，为人父未曾参与女儿的成长，我悔恨交加，深深的内疚，后来，我便回来了。”
“回来后，我遍寻小晴，黄天不负有心人，某天我终于找到了她，可她已经死了，冰冷的尸体上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