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长咳了两声,像是打算长谈般清了清嗓子,道:“孙道长的资料局里没查,是他家里人提供的……”
“啥?没查?没查他家里人咋知道的?他家是哪儿的?家里啥情况?”老何连珠炮似得。对着电话一顿问。
话被打断,邢队长有些不满道:“你别打岔?听我跟你说。就在你打回电话当天,我还没抽出功夫给你查呢,便接到了一桩寻人的案件。而我一看寻人者提供的资料,照片,愣了,照片上那人竟然就是孙道长!我于是连忙问他的家人。关于他的情况。”
“孙道长原来叫孙守昌,是义和镇土家坝村,一个土生土长的村民……”
“他不是个道士吗?”老何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发问。
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土家坝我不知道在哪儿,可义和镇我知道啊,就拿我们这个小县城做比喻,我们村在县城最北边,义和镇却在县城以南,之间相差有百里之多,孙道长咋打哪儿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邢队长哭笑不得道:“你别总打岔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村子里农忙的时候,孙守昌是个种地的庄稼汉,清闲的季节,他则成了孙道长,一个布包,一个算命的潘子,十里八乡的给人算命,看阴阳宅。”
听到这里,老何看了看我,对着电话不好意思笑道:“老邢啊,我再打断一下啊,我想问问孙道长他算卦,看风水准吗?他除了干这些之外,还会其它邪门外道的玩意儿吗?”
“准不准这个我不好说,听他家里人说还是挺准的,不过准不准只有算过的人才知道。邪门外道这事我也问过,他们家人的回答是,跑江湖算命的先生,那个没点儿小手段,不过他们也承认,那都是唬人些花架子,看看行,真正碰上事儿屁用不顶!”
“屁用不顶?不对啊,那天孙道长跟老刘头对打,我亲眼看见他剑风凌厉,功夫了得!”我对着老何耳语道。
老何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继而又对着电话道:“老邢,你说,接着说。”
邢队长接着讲道:“他家人说,平日里他出去算卦,走的远的时候,最多十天内也能回一次家,可这次,他年后初五就出来了,正月十五都没回家过。你知道的,在咱们这儿,正月十五是个大日子,他这么大个日子里不回去,家里人着了急,四处打听,找他,可就近的村子都找遍了,却没找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家里人怕他出啥事儿,于是报了警!”
听完这话,我大吃一惊道:“邢队长,孙道长的家人有没有说,他去年来没来过我们村子?”
邢队长想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边上,沉默了一会道:“问了,都问了,他家人说秋天那会农忙,没捞着出去,冬天那会他又犯了腿疼的老毛病,在炕上养了整一个冬天,也正是因为一冬天没有钱进账,孙道长着了急,过完年便火急火燎的出门赚钱去了!”
“那也就是说,孙道长是年后才来我们村的,换言之,棺材山中的两个女孩不是他囚禁的,更不是他导致其怀孕的。既然不是他做的,他为何又要大包大揽下所有的罪责呢?”我不明就里的自语着!
电话那头邢队长则喊道:“常生,我知道你小子爱多管闲事,这事都结案了,你可别再给老子找麻烦啊!”
邢队长话音刚落,我没说啥,老何火人了,他对着电话喊道:“老邢,你咋说话呢?啥叫多管闲事?这是你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吗?找一个替罪羊草草结案,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管,你扪心自问,这样做你心里踏实吗?”
老何冲着邢队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邢队长半天没搭腔,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事不能跟你说,跟你说了你一准得冲我火。”
“老何,咱俩共事多少年了,我这个人人品啥样你不知道?在我的手底下出过几件冤假错案?可这件事它不一样,它牵扯到了吴警官,吴警官关系硬,上头红头文件下了一次又一次。这是其一,其二,你是全程跟进这件案子的法医,过程你也看到了,这件事牵扯到一些诡异的,人力不可抗衡的因素。要想翻案,再重新查下去,查不查的出来,上头怪不怪我,我丢不丢饭碗,这都是小事,我就怕在这个过程中,还得搭进去多条人命啊!你想想小崔,小钟,他们才刚出了大学校园,进了局里几天,就那么被化尸散给融的尸骨无存了,你希望再次看见这样的悲剧重演吗?所以我认为,这件案子就这么了了,才是最明智之举!”
邢队长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老何听后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你的意思是让凶手逍遥法外,让他继续害人吗?”
电话那边邢队长没有说话,虽然他持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可面对这句话,想来他也是无言以对的。
老何气哼哼道:“你不查我查!你就待在办公室,安生的做你的邢大队长吧!”话毕,他狠狠的按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老何一屁股坐在了马长青的椅子上,大手撑着额头,垂首片刻道:“常生,这事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事情转变的太突然了,前后悬殊太大了,我脑子一时还捋顺不太清楚。
拉了把椅子坐在桌前,我蹙眉陷入了沉思。
首先,孙道长就是个跑江湖的算命先生,以前也没来过我们村子,那他为何会在村子里接连死人这个节骨眼上,巧巧的跑到村子里来,并且承认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呢?
听邢队长所说,孙道长应该是个爱才之人,或许是有人许他钱财,让他来坐这些事情,可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一个百里之外的外乡人,应该完全不了解我们村子里的情况才对啊,可他为啥对村子里的人,事那么清楚?就算那些事情有人跟他说起过,他记在了心里,可原本不会啥功夫的他,为什么不仅会剑术,还能控鬼了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在替谁背黑锅?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就像是下一盘棋,我原本以为我胜了,可最后却发现,这原本就是个局中局,我在局中却不自知,看不清整盘棋的走向,更猜不透布局的人!
“会不会是什么人操控了他?”半天没说话的老何,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像,老刘头跟他正面交锋了很长时间,如果是有人操控了他,老刘头总该看的出来吧!”
老何兀自起身道:“走,回去问问师傅,师傅见多识广,或许能猜透其中三分。”
老何的话正合我意,于是我俩一前一后,出了村委办公室,往回走去!
回到家,原本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老刘头却不见了踪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去了哪儿?大门开着,应该走不远吧?
心里有事儿,便走坐不安的,一时见不到老刘头,我跟老何便不停的在屋子里走趟趟,走到最后我们自个都眼晕的时候,老刘头终于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俩人合力抬着一块大木板儿!
这木板儿我挺熟悉,村子里的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后都会给自个准备寿材,也就是棺材,只不过有些人家做成了成品棺,有些人家或许是忌讳,只是把相中的木头,解成了棺材板,等着死后做起来方便,老刘头抬着的,正是一块棺材板儿。
看来村子里又死人了!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