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飘过的幽灵, 不怀好意的视线,天地间充斥的阴冷气息,这些, 是程锐看见的景象。
此刻他站在一条街道中, 他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 一道阴冷怨毒的气息正在向他接近。不过, 程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他只是站在这里,任由凉气从脚底钻入心肺,他甚至都没有过颤抖, 远远看去,仿佛与那些不用呼吸的鬼魂无二!
又呜呜声传来, 单靠声音辨别不出远近, 一下仿佛极远, 一下又像是在耳边,哭声中仿佛含着无限的苦楚, 就好比一个饱受欺凌的少女,向所有人听到她哭声的人们传递着那种悲伤的心情,惹人怜爱。
对此,程锐只是冷冷一笑,此时的他与平常那个有着变态性格且容易暴躁的程锐完全不一样!他眼里的既没有兴奋, 也没有阴冷, 这些, 似乎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的一双眼里, 什么也没有,沉静, 但不充实,甚至,还有着一丝空洞。
“想侵入我的心吗?”程锐冷冷地道,继而轻蔑一笑“可惜你的道行还不够啊,我等的不是你,滚吧!”
伴着他的喝声,少女的哭声忽然变成了尖叫,这声音无比凄厉,四周晃晃悠悠的冰冷鬼火忽然瞬间散去,没一会,街道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街道上没有树木,亦无房屋,只是这么一条青石板的长街,绵延到世界尽头般。抬头看不到天,只一层厚重的灰云沉在那里,没有缝隙,这云也和道路一起蔓延至天尽头。一切都是灰色的,一股隐隐约约的压抑气息久久不散,这是鬼怪世界特有的味道。
吸了一口鬼怪世界独有的阴冷气息,程锐感觉五脏六腑都冰凉了,那股阴冷,随着血液的流淌,蔓延至四肢百骸,在他身体里冲撞着,似乎想要破肚而出。只可惜,它碰到了程锐,便也只是进了另一个囚笼。
程锐忽然全神贯注起来,街道那头,在他视线所及之地,一团深黑色的物质像蛇一样地扭动着,不疾不徐的往这边而来。程锐调整身体,好让身体更加敏感,他盯着那物质游近。没错,就是游,那深黑物质就仿佛水里的鱼般,在街道上毫无阻力的游着。程锐吞了一口唾沫,即使是他也有一丝紧张。
深黑物质近了,忽然在离他三米远的距离停下,不愿再前进了。停下来之后它没有再扭动,不规则的一团停在那里,看上去就好像一团死物。但程锐不会这么想,他了解这种物质,这是比一般鬼怪更加恐怖的存在!
程锐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对三米之外的那深黑一团道:“我知道你不会说话,可我懂你要表达什么,可不要小看我哦。”虽是如此说,但程锐表现的可和说出的话不一样,他整个人肌肉紧绷着,等着对方做出的反应,随时爆发。
那团深黑物质颤动了几下,接着从那一团中伸出两根黑色触须般东西,看样子就要向程锐伸展过来。
程锐全部精神都在这团三米远的物质上面,所以在它一有动作之时,程锐连一秒也没有思考,很干脆就向后连退了五步,这下,离那团物质就更远了。那团深黑物质停顿了一会,两根黑色的触须也没有继续向这边伸展,只是没有方向目的的摆动着,似乎有着警告之意。
“我拿你没办法,不过,你也休想杀掉我,逃跑我自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只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深黑物质又颤动了几下,接着便从道路缝隙中钻去。等到所有的深黑物质都一丝不漏的消失,程锐才仿佛虚脱般倒在地上。他抹了下脸,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刘界最初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赵详等人帮他解决难题,才会将众人都骗来这里。毕竟,在鬼怪方面,赵详等人在他看来就和专家无二。
最初是燕江告诉他在他的别墅附近可能有鬼怪发生,他当然不信,当时燕江和他打了个赌,没想到当晚就看见了。之后那条新闻的播出,完全让他陷入了被动,他深深明白,鬼怪既然已经锁定了他家,那么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活命的可能。所以他干脆的躲了起来,而且有赵详几人吸引鬼怪的注意力,他完全可以在一边看着他们找出解决办法。
他的行动很安全,鬼怪果然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郭跃发起了攻击,他在一边看着,更加不敢出去了。出去摆明了就是找死,若只是他一个人还没什么,怕就怕在鬼怪会攻击刘照。所以刘界就更加小心了,即使他自己有危险,也不能让刘照有事!
这几天他一直躲在别墅的车库里,这也是他精心挑选的,车库在房子外面,赵详几人即使发现他不见了,最多也是在房子里搜,而不会找到外面来,因为他们比谁都知道,找到他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解决办法。
他本意是,先在车库里躲几天,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因为他也不能肯定那些人找到办法之后会告诉他,他根本就不信任那些人。要不是燕江所说的一切得到了证明,要不是燕江说刘照是事件的中心,鬼怪迟早会攻击他。刘界也不至于这么窝囊。现在他只希望赵详等人能够早点找出解决办法,好让刘照能够脱离危险。只是,都过了三天了,外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莫不是他们也逃了?
不可能,按燕江的说法,他对这次的事件是势在必行,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绝不会轻易离去,况且,刘照既然是事件的中心,那么他就没有理由被抛弃!这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哥,让我出去好不好。”沉思中的刘界听到了弟弟哀求,他断然道:“不行!”
他走到弟弟面前,拿过一边的矿泉水,掰开弟弟的嘴,将水喂了进去。
刘界的动作很轻柔,刘照很顺利的将水喝了进去,嘴唇稍微湿润了,他动了动手腕,绳子绑得很紧,他根本挣脱不了。刘照冲着哥哥可怜兮兮道:“哥哥,手好痛,放开我好不好。”
刘界走到弟弟身后,揉了揉弟弟的手腕,帮他稍微做了点按摩,在他耳边道:“求我也没用。”
热气喷在耳朵背面和后颈上,弄得刘照心里痒痒的,他不自觉缩了缩肩膀,想象着现在刘界肯定是弯折腰站在他身后,刘界是什么表情呢?刘照忽然非常想知道哥哥现在的表情,无奈他现在被绑在椅子上,手别在背后,他只有转过脖子看。
刘照在突然回头之中嘴唇碰上了刘界的鼻子,这一轻微触碰让二人一愣,刘照连忙转回来,他动也不敢动,心跳忽然跳得好快,耳根还红红的,这奇怪的感觉让刘照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感觉到脸部有些发烫,刘照扭了扭身体。好像有些闷热。
刘界比刘照好不到哪去,自刘照长大后,再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这次意外的触碰,简直让刘界差点失去控制,脑子里闪过几种接下来可能的行动,最后都被他自己否定了,他不想吓到刘照,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这个弟弟无比的纯情。不过,鼻尖上的触感还没有散去,大概是刘照刚湿润过嘴唇的原因吧,现在触碰到的这个地方还留着点点水渍,回忆着刚刚柔软的触感,刘界立刻就兴奋了。
“哥哥,放开我好不好。”刘照低着头小声道。
刘界知道这个弟弟就是纸老虎一只,平时可以闹得昏天暗地,如今被绑在椅子上,束手待毙的小模样,再加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想去□□他。刘界忽然口干舌燥,拿过一边弟弟刚喝过的水瓶灌了一大口,才觉得好过些。
“少装出这幅可怜样,平时不是很会闹腾吗,嗯?谁也不怕,现在知道装可怜了?”刘界假意讽刺道,搬了把椅子坐在弟弟面前,说道:“要不是你偷偷逃跑我会这么绑你吗,细皮嫩肉的小毛孩还敢跟哥哥较劲。”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我躲在这个车库里?”刘照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哥。
“自然是有理由了。”沉默了好一会,刘界说道:“刘照,你问问自己,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我总是觉得对你还不够好,宠着你忍着你,总是舍不得让你吃苦。我对你好,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会觉得莫名其妙!”刘照大声道。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总之,你好好待在这里就是了。如果你不再试着逃跑,我会放开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刘界便靠在一边的简易床上休息了起来,昨晚被这小破孩折腾了一整晚,他倒是生龙活虎的,自己可不行了。刘界闭着眼,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