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行走没有一点用处,过了一会,护目镜的灯光有点微弱起来,上官沂把灯关掉,四周一片黑暗。
周遭一片死静,空气中湿糟的空气让人闻着窒息。
小黑悄悄地探出头来,“阿沂,咱们又走回来了。”
上官沂一愣,打开护目镜就着微弱的光看了一下,四周的繁木高高立起着,低眼看着他,像在嘲笑他一样。
他把灯关掉,小黑在他耳边悄悄说:“你打会坐,我先看着。”
上官沂点了头,先恢复体力再说。
过了一段时间,被高树笼罩的高空依旧一点亮色也没有,表早已停掉,时间在这里全部静止,连罗盘针也停止了摆动。
小黑乖巧地在他的腿上休息,看着他醒来,恹恹地说:“阿沂,不对劲。”
上官沂摸了摸它光滑的头,沉声地说:“我来看看。”
就着灵敏的身手他在黑暗中探索了起来,小黑站在他的肩膀,碧绿的眼睛看着没有一点变化的周遭,皱了皱头,不再叽叽喳喳。
呼吸越来越困难,这在几个小时前上官沂就有所发觉,但现在更甚,在森林里,就算全部树木在释放二氧化碳也不会能一个人一只鸟的氧气也供给不起。
死亡的气息涌上心头,上官沂摸着一棵一只手都抱不过来的樟木,小黑在旁小声地说:“这里的树身上一只虫子都没有。”
周围还是一片的死静,没有生气的气氛在这个空间里蔓延。
“还没天黑时我记得我们是走过半山腰了。”黑暗里,上官沂摸着大树粗糙的表皮说:“我想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超过五小时了。”
他打坐一般花掉四个小时,他望了望依旧黑沉的上空,“如果再过三个小时没有亮光,我想我们已经走不出去了。”
小黑拍拍翅膀:“怎么办?怎么办?”
“死掉而已。”上官沂拍了拍小黑的翅膀,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森林会吃掉我们。”
“可你不是说它是龙脉吗?”如果可以哭,小黑早就哭出来给它的主人看了,哪有龙脉会吃人的。
上官沂没有回答他,拿起背包背起,摸索着往黑暗里走去。
小黑缩了缩头,把自己埋进了上官沂身体里。
上官沂体力已经恢复一大半,现在走起路来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乏力跟困难,黑暗里也适合他快步行走,他走几步,就闭上眼睛仔细感觉,空气里一点风声也没有,没有鸟虫的鸣叫,一切都不好判断。
前路是福是祸,真不好判断。
他把手机掏出,屏幕上一点亮光也没有。
他蹲下去,闻了闻泥土的气息,在拿土的时候手碰到了一个东西,长硬,不像木头,依稀看得到形状,却也不太看得出来。
小黑蹦了出来,眨着他碧绿的眼珠:“阿沂,是骨头。”它小老头地叹了口气说:“是人骨。”
它尖利地笑了一声,“看来,这真是座吃人的森林。”它飞上高空,想冲出去,却又被无形的屏障打了一下,轻飘飘地坠落了下来,就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它又飞了起来立在了上官沂身上:“飞都飞不出,这里只进得来出不去。”
上官沂蹲着地拿着人骨点了点头,拿着骨头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看来没有死太久。”他淡淡地说。
头上还在滴着雨,在这样潮湿的环境里,骨头的腐烂程度是最快的,现在他手头上摸着的那根还以形体的形状存在,看来应该是没死多久。
“哦。”小黑探着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安慰它的主人。
“看起来确实奇怪。”上官沂说:“山下的人并没有这座森林曾失踪过人。”
“阿沂……”小黑扑着翅膀,“我看到一个东西……”它飞过去把土里的东西叨了出来,放到了上官沂手里。
上官沂像个瞎子一样把身体的触感发挥到最高处,摸了半会,判断:“这是一个照相机。”
山民是没有照相机的,死的人可能是常来这座山登山的探险家,可是,人在这里没有出去,为什么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
上官沂感到奇怪,也只好压了下去,当务之急是走出这座森林,免得真跟小黑死在这块无人知道的地方。
“我们要找到方式到达山顶。”上官沂在黑暗里沉吟了一会道:“小黑,你站我肩头别动。”
小黑应了声,上官沂把背包拿出剑,喝了一口水,把其它的东西全扔了,小黑指着路,他按着它所说的向高处的地方行走。
不到半个时辰就又碰到了障碍,前面没有路了,密密麻麻全是树跟蔓藤。
“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原处。”上官沂问。
“没有。”小黑左右看看,“就是没有路。”
“没回到原处就好。”上官沂道:“你看看四周,有没有石头之类的。”
小黑四周看了看,点着它的鸟头:“有,在你的左边,有块大石头,上面长着树。”
上官沂点了点头,摸着一棵一棵树,往左边走去。
“阿沂,你要干嘛?”
“爬过去。”上官沂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了石块,石头很高,长满了潮湿的苔藓。
“有三个人高,爬不过去。”
上官沂把放在腰处的探索绳拿了出来,使劲往上一扔,勾住了东西,扯扯,结实。
他开始往上爬,小黑说:“你不是把东西都扔了吗?”
“嘘,别说话。”上官沂双腿一蹬,利落地到达了半空,石壁很滑,一踩他差点收势不好滑了下来,苔藓像是有生命一样地缠绕着他的脚底,像是要把他狠狠地摔下来。
上面听到一阵细索的是声音,是勾子在滑动,强子也在往下掉,上官沂咬牙,向上使出全车,脚只往石壁上轻轻一踩,稍用了一点着力点就像一鹤冲天一样向高空飞去,苔藓缠不住他,收回了它的粘力。
上官沂在空中弯了一下腰,身体往下掉,在着地的时候收了大半的力,还是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影。
小黑叽里呱里乱叫:“好险,好险……”翅膀乱打着它的肚子,显示着它真的害怕。
“快点往前面走两步。”小黑叫道,上官沂的后面就是石崖,再踩半步就要掉下去了。
上官沂还在粗声地喘着气,刚才的飞跃用尽了他的全力。
往前走了两步,在地上喘了半会气才回过点神,上官沂问:“前面如何?”
小黑往前飞,过了一会回来探报:“这是座石山头,一直往高处升。”
“看来是找到生门了。”上官沂在黑暗中微笑,拍了拍小黑的头:“谢谢你了。”
小黑用翅膀掩了掩面,委屈地说:“你好奸炸。”
上官沂从扔东西开始就没跟他说的打算,好像像在防着有人偷听似的,连他们对应的感应都关闭了。
“走吧。”上官沂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黑在前面指着路,上官沂往前走着,这座石头山也到处是树,但比刚才所呆的森林要好得多,不是密密麻麻得连条出路也难找的那种。
连空气中的氧气都多了起来,不再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力气也比刚才所呆的地方充足得多。
成功从死亡森林逃出来的上官沂步伐没有先前那般沉重,但路面却比在那个死亡森林处时却湿滑得多,一不小心在石头上打了几个滚滚到半路,死命抓住树才没被冲下山。
小黑在空气中乱飞乱叫:“小心点,不是告诉你了吗,要小心点……没用的东西……”
上官沂懒得在这个时候还跟这只没人性的蝙蝠多费嘴舌,满身泥土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还好,曲曲折折走了两小时,天空泛起蒙蒙的白,天,快亮了。
他把藏在暗袋里的卫星电话拿出来,这个时候电话也有了信号,他打了电话出去,荔枝的声音马上响起:“老大……”
“我没事。”上官沂说道:“下午回来,你帮我去警察局查查,看有决有失踪案。”
“好。”荔枝马上回应,“我等会就去查。”
“先这样。”
不再多说,上官沂挂掉电话,拿着泥渍的手摸脏干净的小黑:“小家伙,继续走吧……”
小黑看着天快亮了,用了一晚上的眼睛也舍得闭了起来,它钻进上官沂的身体,“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会了……”它感动地想着。
感知到它情绪的上官沂微微一笑,朝着泛白的天空处走了过去。
主脉又渐渐清晰了起来,龙脉的福泽之相明显地显示了出来,刚才一夜妄路像是不存在似的,死里逃生,像做了场梦似的。
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从土地里爬了出来,高高的山顶上,上官沂看着云雾四起,太阳从云雾中一点一点的升起来,四周的寒风刺骨地袭上他的身,如果不是这冷得要死的空气,这块地方,真的尤如仙境吧?
云层边的霞光折现在上官沂脸上,座座山峰里都飘着雾,黑夜过去,黎明终于来了,手里的罗盘针静静地躺着,他看着不远处那座小小的庙宇,心想:“这么个地方,有几个真的到达过?”
他走了过去,推开了虚掩着上了年头的门,不大小小的庙院里,两株苍郁的古松座落在殿堂前面,一个老道士穿着陈旧的道衣在慢慢地扫着地。
一见到门开,他的老眼扫了过来,把长扫帚拥在前头,双手合十,低头:“无量寿福,施主,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