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整个人都惊呆了,想过这件事的任何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永昌帝竟然是这么想的,他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答应东瀛使者的请求,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让任何一个公主去和亲!她跟鲁王两个人忙忙碌碌这么一场,其实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被永昌帝认定是居心叵测,是要抛弃女儿妹妹的无情无义的东西。
她直到永昌帝都已经走到殿外去了,才反应了过来,喊了一声便疯了一样的往外扑,一下子便挣脱了前来阻拦的常公公等人,蹿出了寝殿,在长廊下拦住了永昌帝。
她当然知道养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掌控六宫之权再也跟她无缘,意味着她从此可能要一直病下去了。
那些犯了错的妃子她没少见,无一例外的,基本都是对外宣称重病,然后就无声无息的没了的。
她辛辛苦苦的熬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甘心到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永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微微有些不耐:“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贤妃一时说不出话来,急忙摇了摇头,满脸是泪的解释:“不不不,圣上,臣妾不敢觉得委屈,臣妾也知道您是心疼七公主,所以才生我们的气。可是圣上,七公主也是臣妾熬了几个时辰才生下来的,这世上哪里有母亲不爱孩子的呢?臣妾的确是有些私心,但是也是为了帮您分忧,为了让您能够轻松一点啊圣上!”
这话说的,倒好像是为了他才舍弃女儿了。
永昌帝原来根本不想再跟贤妃计较什么,可看着她这副死性不改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来了火气,冷冷的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比朕清楚,朕已经说过的话不想再说一遍,你最好也放聪明点,滚开!”
贤妃被他冷厉的语气惊得面色泛白,连额头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一时冷汗涔涔,也就是这冷汗,让她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她如同烫手似地松开了永昌帝,双手撑在地上朝着永昌帝磕头求饶。
永昌帝最后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淡淡开口:“你真幸运,真若不是因为小七马上便要选夫婿了,朕不介意送你去地下!”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贤妃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还是永昌帝的金口玉言,他会这么说,那便真是这么想的,是真正的动了杀心了。
怎么会这样?但是怎么会这样?
贤妃脑海里一片空白,满心满眼里都是前阵子的风光。
那时候鲁王是永昌帝最得宠爱的皇子,她也掌管六宫,母子两人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在这宫中俨然已经是最风光瞩目的存在。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不过是因为想让小七去和亲而已。
一个公主,前朝多少公主去和亲了啊?难不成别的公主都可以,但是七公主就不可以?!
分明就是互相都能得到好处的事,为什么永昌帝就是不同意?
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常公公等人随后追出来,手忙脚乱的去搀扶她,半响才把人给扶起来了往里面带。
贤妃还是哭的厉害,扶着常公公的手,好不容易被大家连拖带拽的弄到寝殿里安置好,却还是哭的喘不过气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常公公的面色有些凝重,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宫女们的差事,自己留在贤妃身边,轻声道:“娘娘,您还是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贤妃的眼泪汹涌而出,情绪哪里一时能够忍得住,过了许久,才逐渐冷静下来,抽噎着问:“那,那本宫还能怎么办?!圣上连说让本宫去地下的事都说出来了,本宫现在.”
她现在简直是危险至极。
常公公无声的端给她一杯茶让她冷静冷静,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她:“奴才知道您心里的难受,但是现在圣上已经对您跟王爷十分不满,您也知道,圣上连让您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您现在能做的,就是听圣上的话,安分守己,别再出什么惹怒圣上的事,否则的话,按照圣上的脾气,您才真是处境堪忧啊!”
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是不惜命的。
贤妃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又是有儿有女的宫妃,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哪怕以前不掌管宫务,因着她有儿女,宫里的人也不敢跟红顶白。
她哪里舍得去死?
只要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什么心情都没了,更别提要帮鲁王继续做什么努力了。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她当然是看重儿子的,为了儿子,可以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是却不能舍弃自己的性命。
她哼了一声,拿了帕子抿着鼻子,提醒常公公:“你出宫去帮本宫跟老四带个口信。”
鲁王还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可能还以为永昌帝会支持让七公主和亲。
如果他再次上书建言,只怕永昌帝会更加厌恶这个儿子。
常公公也知道这件事迫在眉睫,他跟鲁王和贤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实在不能出事,便忙答应了,当天便收拾了收拾出宫去通知鲁王。
鲁王也正焦急的等消息呢,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够从此危机解除,留在京城,再也不必担心要去蓟州养马的事。
谁知道常公公却忽然跟他说这件事不成,不能再提和亲的事。
他一下子便怒火蹿升,冷冷的问常公公:“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我母妃的主意?!”
知道鲁王肯定是想歪了,常公公急忙解释了几句,跟他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沉声道:“贤妃娘娘现在也得了不是,被圣上迁怒,已经失去了掌管六宫的权力,王爷,娘娘并非是不想帮您办这事儿,实在是这事儿现在办不成了,若是再说什么,只会更加惹怒圣上,您心里也要有个数才好,圣上是不赞成和亲这事儿的,您.您也放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