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萧厚与庞煌相对而坐。
面前的清茶轻烟袅袅,氤氲了两人的视线。
庞煌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收敛了张狂气息,悠悠道,“逸王,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萧厚喝了口清茶,润润喉后,才缓缓开口,“这两日,本王的人被父皇发现,如今父皇正在派人调查,虽然还未有所发现,不过本王心中仍旧有些担心,再加上,前几日有事进入了一趟英王府,引起了父皇的怀疑,以为本王和萧绪有所牵连,若这两件事放在平时,本王到不那么担心,但是两件事集中在一起,倒真的是怕被查出什么。”
庞煌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往往这种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这么多年来隐忍不发,为的就是这一年,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不错,这正是本王担忧的,”萧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从容,“本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人脉以及蓄养的兵力,怎么能够因为这小小的差池而毁于一旦?”
庞煌微挑了挑眉,“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本太子怎么看不出来逸王的焦虑?难不成你已经有了对策?”
萧厚轻声一笑,对上庞煌探寻的目光,声音清朗道,“当然,若不是有了应对之计,怎么敢来叨扰太子殿下?”
庞煌见他一身轻松,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件时事绝对说不上小,然而面前的萧厚却不见半点紧张,反倒是如无事人一样,这让他对西轩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王爷心存了一丝畏惧,这人,若是当朋友还好,要是成为对手,那么就十分棘手,恐怕不在萧绪之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很期待萧绪与萧厚的对手戏,这样两个不相伯仲的人,一旦斗起来,恐怕比任何一场戏都要精彩。
“那还请逸王赐教,本太子洗耳恭听。”
萧厚颔首,然后微掀唇角慢慢说道,“父皇在查探我与萧绪的关系,无非是怀疑我们两个是否合谋勾结在一起,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只要我们给他做出一场戏,证明我和萧绪是毫无关系,且不会阻碍他想让萧然继承大统的想法,那么我的危机就解除了。”
“并且,这场戏要引起广泛注意,趁机转移父皇对我底下武器暴露的注意,然后我借机浑水摸鱼,将那个落单的工匠找出来解决掉,以绝后患,然后我趁机将这些兵器嫁祸给萧绪,让他百口莫辩。”
听完萧厚这些话,庞煌不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身子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却还没有揭秘,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做这一场戏?”
萧厚勾唇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很简单,我想安排一场刺杀,刺杀的对象是我自己,刺杀的人是骁烈骑。”
“骁烈骑?那不是萧绪手中的精锐?难道你是想——”庞煌眼前一亮,“你想让人假冒他们?”
萧厚点头,“不错,这么多年来,我的人和萧绪手中的骁烈骑交手过无数回,对他们了解不少,可以从这点上下手。”
说到这里,萧厚抬眼看向庞煌,“不过,虽然他们对骁烈骑十分了解,但是此时我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派出自己的人风险太大,容易露馅,所以我想从太子殿下这里借出一些人来扮演骁烈骑,而我的人会负责教授他们的一些习惯和招式,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咱们是盟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需要多少人,只要跟我说一声,便给你安排。”庞煌十分爽快地答应。
萧厚微笑拱手,“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逸王客气,”庞煌抬手一挡,然后他像是又想到什么,挑眉看向面前的笑面狐狸,“之前你不是说萧绪打算离开京都,你给他来这么一下,那么他想走也走不了,而且他已经交上了兵符,如今可谓说是手无筹码,连跟你父皇叫板的能力都没有,你简直是在将他推入火坑。”
萧厚轻笑,语气颇为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咱们想要的结果?五年前,我能够嫁祸他刺杀萧然一次,让父皇将他远调,差点死在路上,这次我依然能够故技重施,嫁祸给她,让他百口莫辩。”
“如今立太子之的呼声越来越高,支持萧绪的党派和支持萧然的党派分庭抗礼,但是百姓更倾向于萧绪,但是萧绪这不是父皇心中的人选,正有些焦头烂额,萧绪主动提出离开,虽然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但是萧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父皇喉咙的一根刺,食不下咽,如今我不过是提供给他一个解决掉萧绪的理由,这么看起来,我还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子,主动替他分忧解愁。”
庞煌朗声一笑,“孝顺?哈哈,不得不说你这个主意真的很损,不止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将麻烦转移给了萧绪,还陷害了他残害手足,再给了你父皇一个解决他的理由!逸王,千万不要和你成为对手,否则以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以着当年他们算计我外公一家的计谋还给他们罢了,佛法中,不是有一句话,自己种下的因,到头来果还是要自己尝。”
萧厚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在萧厚母妃家发生过什么,但是听萧厚这么一说,可见这里面也涉及到什么宫中辛秘,不过这种事情他在南苍见多了。
庞煌问道,“既然你那么恨萧绪,这样子的结局是否太便宜他了?”
萧厚轻声一笑,转头看向庞煌,眼底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有些渗人,“我不恨萧绪,但是我要通过萧绪达到我的目的,让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尝一尝什么叫做功亏一篑,绝望的滋味,当年我母亲受过的磨难,我要一点一点加倍还给她们!”
他眼底的神色,让庞煌有些怔愣,原来这个温雅王爷身上,还藏有这么一颗阴狠的心,让他这个长年浸淫在权势漩涡里的人,都感觉到一丝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