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啊,我来北京了,你娘托我给你捎了点东西,你那学校叫啥来着?我给你送过去啊。”
我趴在地上,其实特别害怕,我的双腿依然没有任何知觉,我甚至觉得就算我一个人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
现在听着熟悉的老乡的声音,又听说我娘给我捎了东西,又高兴又觉得委屈,感觉终于有亲人来了一样,恨不得痛哭一场
。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信命,一路咬着牙走过来,我挣扎了这么久,可到最后才发现,我根本斗不过天,这就是我的命。现在我是真觉得累了。
“文强?咋不说话了,能听见不?诶,我手机咋出毛病了?”
我忍住眼泪,赶紧把地址告诉了十三娘子,说没办法去接她了,让她自己过来。放下电话我想起早上一直没有打通白羽的电话,怕昨晚她在屋子里再出事,于是又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白羽就接了,我也长舒了口气,问她现在在哪。
“我在家呢,家里有些急事,怎么了,有事吗?”
我知道她在家,我也放心了,说我没事就问问她,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十三娘子就来了,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给她开门,就把屋门的密码告诉了她,让她自己进来。
她一进来,看见我躺在卧室的地上,放下东西,扶着我坐了起来,“哎呀,文强,你这是咋了?”
“我也不知道,我俩腿动不了了。”
她皱着眉头,盯着我的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卧室,很快她拎着一把菜刀回来了。
她的表情很可怕,用特别严肃的表情盯着我,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十三娘子,你……你拿刀干啥?”
她也不回答,举起刀对准了我的大腿。我的心一惊,难道是要帮我截肢???
“你干什么啊?你别砍我腿啊,我刚才就是腿麻摔了一跤,一会儿就好了。”
“哎呀,傻孩子,我砍你腿干啥
。而且你也别骗我,我知道你不是腿麻。”她说完拿起刀冲着我的大腿划了一道,一股黑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随手拿起我桌子上的一个水杯,把那黑血全都接了进去,然后又掏出兜里的手绢摁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不明白,就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十三娘子没有回答我,对着那黑血一阵念叨,我也听不清她念的是什么。
念完以后,她慢慢地把杯子放在了我的床头,认真地问我,“你前两天是不是招惹脏东西了?”
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腿跟那脏东西有关系?”
“你招惹的是骨童,那可是修炼了上百年的老鬼,阴气重的很,专门食人骨。”
我想起那晚的情景,那骨童趴在我腿上以后就消失了,“莫非他进入了我的身体?钻进了我腿骨里?!”
十三娘子点点头,“你也是命大,亏了我来了。要知道只有等他吃够了,才会跑出来去找下一个目标,到时候你就全身瘫痪跟死人没两样了。”
我看着那杯黑血,兴奋得问她是不会上骨童已经被她揪出来了。
她却说哪有那么简单,那东西凶的很,而且非常贪婪,从今天开始,我需要把这杯子黑血供起来,每天大鱼大肉供着,顿顿要有排骨,等七七四十九天,如果黑血变成了红色,我的腿就算全好了。而且这期间我不能吃肉,要绝对吃素。这样才能把那骨童引出去。
“我还得再瘫49天啊?”我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别说49天,就是九天我也坚持不了。
“要不我把你娘叫来?”
“别别别,我自己可以,到时候我卖个轮椅就行了,你别跟我娘说,我爹刚没了,她受的打击不小,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十三娘子把我扶到床上,叹了口气,“也是个孝顺孩子,咋就这么倒霉呢!”她说完犹豫了一会儿,“你娘她不容易,平时对我也不赖。而且你也是难得的懂事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留下来替你娘管你这四十九天。而且我别的本事没有,对付这种鬼怪还是有点经验的,可能用不了几天,你就能下床了
。”
我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有了希望,也特别感动。我知道村里人平时都不愿跟她走太近,说她神经不正常,但是她却救了我,我觉得可能就是她操办白事儿多了,村里人对她才有了偏见。
我连忙说我这么一个倒霉的人哪有资格嫌弃别人,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就是不知道这样耽误不耽误她自己的事儿。
“我就是来逛亲戚的,有啥事可耽误的,不过我还没问你,你咋没在学校,还有这房子是哪儿来的,可值不少钱吧?”
一想到我休学的原因,我这一肚子委屈,一肚子苦水,终于憋不住了,我给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她一听我是五弊三缺的命理,也连连叹气,抹了两把眼泪,“这人的命有时候是天注定,但也不全是,没准儿还能变化,你也别灰心。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我马上打起精神,问她有什么好方法,从她给我治腿,我就看出来她知道的很多。
“我也只能帮你问问才知道,这命理的事儿,不是那么好改,你也别报太大希望。”
我点点头,又问她要问谁。
“这你就别管啦,等我问出来了,再给你说。”十三娘子回到客厅,拿过一个大包袱,“好啦,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看看你娘给你拿了啥好东西,可沉死我喽。诶,还有啊,你娘比我大一岁,不如你以后就别叫我十三娘子,十三娘子的了,叫我十三姨怎么样?”
我一听也觉得这样叫是更顺口一些,我也马上联想到了电影里演的十三姨和黄飞鸿的故事,再看看眼前这十三娘子,差距不小。
不过我感觉她真的就像我亲姨一样了。
十三娘子把包袱放在我床上,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拿,有娘给我砸的两双鞋垫,两身新衣服,还有一床捆得结结实实的棉被,一看就知道娘用新棉花做的,这一针一线也都是娘亲手缝的。
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