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瘦小男人，显然是笃定了我不敢杀他，也不敢这么早和秦夜撕破脸皮，才会这样的。而他此刻见我没有说话，变得更加嚣张起来，说道：楚天姬大神，这个人实质上来历不明。就算他是掌门人，也是轮回几世了的，就算他从未死过，记忆还在，他的理念也未必还在，他的精神在不在更是个未知数，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来，有几个已经跪倒的家伙站了起来，还有几个人，也转过身去，居然和那人争论起来，他们说话的方式和常人略有不同，我听得出来，他们有些语句还不适应用汉语普通话来讲。我仔细看着他们的脸庞，回想着当年的一切。
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复活重塑肉身的门徒。
我一开始以为这一批人，会比较感谢乌衣道圣宗，但是我没想到，似乎并非如此，这批人反而站在我这一边，看来，也只有这些“古人”还比较注重教义精神。
而那个瘦小男子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你们这些老古董，还跳脱不出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笼子，呵呵，你们就等着被这个该死的家伙坑死吧，他根本就不是我们楚山教的人，他是灵山十部的后人，是我们的仇敌。
有人反驳道：胡扯，我楚山教虽然从百年前就被人误会，但我教众向来齐心，就算他乌衣道圣宗不复活我们，我们也会找到机会自己复生，重归人世，现如今掌门记忆恢复，我们却自己起了内讧，为了一个圣宗，就背弃百年诺言，百年信仰，这算什么？！
“呵呵，诺言，信仰？现在活着才是真正信仰。”那瘦小男子说道，一下子，又有四五个人相应了起来，那男子更加得意，笑着说道：别傻了，你们，只要有人能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就跟着他，这个人只会让我们全都去送死，因为他自己就没想活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瘦小男子直接盯着我，说道：你想过活着么？你从来没想过，我从你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得出来，而且，你每一次斗法，都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后路，其实你早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你先前就注意过我？”我冷冷说道。
“呵呵，我是联络人员，自然，我会在楚山教，也会在圣宗。”那瘦小男人说道，“你斗法，我也看过好几回，知道你的厉害，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是最后的赢家。”
“你凭什么不信。”我依然冷静。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道义已经是最迂腐的信条了。”那人说道，“活着，哪怕是当一条狗，都比你那所谓的道义重要。还有，你不如他们不择手段，你被迂腐的道义所束缚着，你永远都不可能爬上顶峰，你斗不过秦夜的，实际上，呵呵，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斗不过秦夜。”
楚天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你在私底下游说这里的人，与楚山教划清界限，逐步加入乌衣道……
“楚天姬大人。”瘦小男人说道，“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
“这回，你算是原形毕露么？”楚天姬说道。
“我忍不了了，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感到压抑憋闷，现在又来一个这个人。”瘦小男子说话越发的肆无忌惮，“我们要的只是生存下去！”
“不，我们回到这个世界上来，要的是把一切变回原来的样子，要的是恢复我楚山教的荣耀和尊严。”楚天姬厉声说道。
“你们……哈哈哈哈……”瘦小男子说道，“我算是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些老古董不肯跟我们一起做生意了，一开始大家还都说你们只是没生意头脑，现在我们算是知道了，你们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说到这里，我的记忆再次渐渐恢复。我想起来了，在那个时代，楚山教的教义是入世的，不仅仅是修炼，更要以道法仙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那个时候，我们手上沾满了血腥，但是多半杀的都是我们觉得该杀之人，当初的我，和楚天姬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由于我们的道术往往神鬼莫测，和正派道术非常不同，所以被归入旁门，也被人当成妖魔鬼怪。
而且，那个时候的我们，为了震慑邪恶，往往以折磨和残忍的手段来对待那些人。
但这一切，现在大概是已经行不通了。
这些复活的家伙，本该很不习惯才对，我没有想到，他们反而并没有参与那些犯罪活动，到是如今的楚山教成员，这些“传承”下来的后辈们，居然变得这样肆无忌惮。我越发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似乎又隐隐约约能理解一个带着百年记忆之人的感受。
“楚天姬大人，你也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止步不前，我曾经听说，你以杀戮证道，我当你是一个枭雄一样的女人，现在，我看不是。”那瘦小男子，似乎已经无所顾忌。
楚天姬冷笑，说道：你一个后辈，怎的像是很了解我的平生似的，呵呵。
“我不了解，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古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人说道，“所以现在，我要带人走。”他看了看身旁那五六个人。
“我要带他们走。”瘦小男人说道。
“你以为你走得出去么？”我冷冷说道。
“你不能杀我。”瘦小男人很自信，说道，“你杀了我，就要正式和秦夜动手，你和他差距太大，就算集你们所有人的力量，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是联络员，身上还带着两边的灵气，我一旦死了，他们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他，他身旁那些人也略显得意，似乎站在他旁边，就能沾染到灵气似的。
“你们早已经策划好了吧？”楚天姬说道，“你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来背叛我，背叛我们。”
“这你就不用管了。”那人说道，“结果就是，我们会离开，但放心，我们暂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秦夜的，这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我也清楚，如果我的联络员身份看没有了，那我也什么都不是，所以，放我们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们一直呆到你们清除眼前这个怪物为止，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夜承诺你们什么了么？”
“他早已经向楚山教做过承诺了，你怎么不懂？楚天姬大人。”那人说道，“他会利用铸魂大阵帮助整个楚山教，而这个怪物根本就不需要帮助，他只是害怕自己被人追杀，想利用我们而已！”
“你要走？不留下来和我一战？”我冷笑着说道。
“呵呵，我不傻。”
“好，你不傻……”我低头沉默，四周一片寂静，楚天姬没有开口同意他们走，那些人也没敢动，而下一刻，我横手一划。依然没有人说话，但是，却传来两声闷响，那个瘦小男子的头颅和身躯，分别掉在地上，鲜血喷溅而出，这回，连楚天姬也已经惊呆了，我听见了她用灵气传来的急切的声音，说道：你杀了他，他的灵气消失会直接引起圣宗的注意，现在我们根本还没有机会抵抗圣宗。
我笑了笑，转过脸，看着楚天姬，说道：是不是这一刻，圣宗就已经知道他死了？
楚天姬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或许……
“那正好。”我说道，“快绑了我去见秦夜吧，我绝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