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其人,早年在宫中,明面上是当今最疼爱的三公主的教养嬷嬷,实则是保护她的暗卫。五年前,三公主及笄,当今想为她指婚,可她看上的几位贵勋家的公子,却都“赶巧儿”传出了各种不好的名声。
三公主姻缘坎坷,便去济昌寺找明慧大师求问姻缘,沈嬷嬷自然随行。谁知在返程途中遇刺,她替三公主挡了一箭,伤了右手,以后无法再用剑。三公主和皇后赞她护主有功,赐了她不少金银,当今感念她忠义,赐了她五品女官,还依了她的请求,放她出宫,与家人团聚。
谁知她出宫后,发现家人死的死,散的散,音讯全无,她无家可归,又一把年纪,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财物,便捡起老本行,给世家贵女做教养嬷嬷,顺便享受世家的庇护。
刚好岑二爷找到她,欲聘她为女儿的教养嬷嬷,并许诺给她养老送终。沈嬷嬷欣赏岑二爷的品行学问,又亲自随岑二爷去岑家考校过岑二娘,一下便喜欢上了她,从此,便留在了岑家。
在岑家二房与岑二娘一家五口朝夕相处了五年,沈嬷嬷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早些年她还是暗卫时,经历过不少刺杀,如今虽身手不比当年,但眼力还在,一见那些黑衣人放箭先射马再射人便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匪,求的不是财,而是要杀他们灭口。
再由先前岑三郎哭着喊要父亲和姐姐时,射向他藏身处的羽箭便愈加密实,沈嬷嬷可确定,此次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岑二娘一家。为了造成劫匪杀人夺财的假象,想必那些黑衣人也不会放过与岑二娘一家同行的家仆和镖师。
是谁这么歹毒?要杀他们?沈嬷嬷来不及细思,发觉岑二娘有危险,便左手提刀,挡在岑二娘身前,为她挡开致命的一击。
岑二娘本是由林五爷护着的,可方才有三个黑衣杀手围攻林五爷,他自顾不暇,将岑二娘推开,她由此暴露在外,被人盯上。
幸好沈嬷嬷眼尖,从与她搏杀的一个黑衣人手中抢过一把大刀,几步并作一步来到被吓傻眼了的岑二娘跟前,替她挡开了那黑衣人必杀的一击。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透,方圆三丈内的景象,都能看清。
“姑娘,跟嬷嬷走!”沈嬷嬷右手牵岑二娘,左手将一柄大刀甩得虎虎生风,又挑开几把刺向她和岑二娘的刀剑,护着岑二娘杀出重围,跳入冰凉的河水中。她打算拖着岑二娘渡河,逃到河对岸的山林中。
岑二娘虽怕到极致,腿软手凉,但她深知此番情况危急,并未哭号乱躲,免得给人增添负担。她乖乖配合沈嬷嬷的行动,与她一道遁入河中。
跳下河之前,她还转头朝后面大喊了一声:“大家快下河!”
随着最后一个“河”字落下,她和沈嬷嬷已经被刺骨的河水包围,沈嬷嬷水性极好,一手托着岑二娘,另一只手拼命地划水,目标很明确——那被黑夜和白雾隐藏了踪迹的、正前方的河对岸。
冬日的河水虽寒凉,但流势很平缓,也没有急流和漩涡,沈嬷嬷下河后便丢了大刀,换左手托着岑二娘,右手拼命地划水往前游去。可她毕竟右手受过伤,没什么力气,再加上水寒衣重,她们不过才游出两丈许远,沈嬷嬷就感觉浑身力气都用尽了,手怎么划也划不动,她和岑二娘开始往下沉。
沈嬷嬷有些绝望地往后一看,有三名黑衣人已经跳下水,朝她们追过来,与她们仅相隔半丈,就快游到她们面前!
那三名黑衣人后约一丈远处,零零星星地有镖局和岑家人浮于水面,是岑二爷、泠风和林五爷几个,间或有八、九个黑衣人在后面追着他们游。
大部分人,都还在岸边的官道上厮杀着。
沈嬷嬷放开目光,粗略一看,林氏、岑三郎和岑大郎还在岸上,周围有四个镖师和和曹家兄弟护着,暂时还安全无患;岑二爷也被林五爷和苗大一左一右地护着落入了水中,亦无性命之忧。她心下略松,望着离她和岑二娘最近的、那三个黑纱已掉的黑衣人,面色一狠,瞬间下定决心。
沈嬷嬷转头,收起狠辣的表情,声音轻柔地对岑二娘道:“姑娘,快把外衫褪了!我游不动了,你能自己往前游吗?就像从前嬷嬷教你在荷池中浮水摘藕那般。”
“能。”岑二娘咬咬牙:如今这情形,不能也得能了!否则她和沈嬷嬷都得死在这河中。她心说:不如和沈嬷嬷分开,这样也不至于连累沈嬷嬷随她一道丧命。
岑二娘坚信:没了她的拖累,以沈嬷嬷的能耐,躲开追杀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好姑娘!”沈嬷嬷深深看了眼听了她的话旋即动手脱衣的岑二娘,她将手往怀中一探,须臾,抓到一个用油纸和棉布密封着的小锦囊。那里面有她所有的积蓄、户籍文书和身份腰牌,是她贴身藏的最重要的物件。
“姑娘,一会儿我替你挡着那些黑衣人,你快游到河对岸……”沈嬷嬷把系紧锦囊口处的那根金丝银线塞到岑二娘嘴里,让她咬紧别掉了。她温柔而眷念地凝视着岑二娘那张满是眼泪的惨白小脸:“你替嬷嬷保管好这个锦囊。一定要快些游过去藏好,好好活下去。等嬷嬷解决了那些人,就会去找你。”
“唔……”岑二娘双手拼命地在水中划动,红着眼眶望着沈嬷嬷摇头:不!嬷嬷,我们一起走!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孩子,听话!快往前游!别让嬷嬷不放心。”沈嬷嬷往前用力地推了岑二娘一把,看着她娇小的身子不断往前游了,这才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根柔韧的天蚕雪丝。
然后,她迅速褪掉累赘又沉重的衣衫,只留一件内衬。她一面不停地摆动双腿保持平衡,一面把天蚕雪丝套在手上,对着那近在眼前的三名黑衣人冷冽一笑,眸中尽是杀意。
那根天蚕雪丝是她从前暗杀用的工具,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过了。她从离开皇宫那天起,就把它缝进腰带里,本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用上它。
可如今,到了不得不用它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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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收藏不增反掉,也没留言了。委屈地对手指……亲们不喜欢看厮杀的情节么?请留言告诉苇草一下,若是的话,那我尽快结束掉这部分剧情,回归田园宅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