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当市委书记家的大楼倒下时,里面的各种人群总数以千人计算。当然这些人,以聚集在顶层天台,参加露天派对的年轻人的数量最多。但怎么说呢,十二月入夜后的室外气温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依旧冷了一点。因此留在楼层中的人数,依旧不少。
运气好的是,当那场飞烟四起的灾难发生的时候,市武警支队绝大多数,在当天没有执勤的官兵,因为某个不便透露姓名豪客款待,正在一街之隔的火锅城,热火朝天地吃着火锅。提前庆祝公历年。而市消防大队,因为另临近海鲜大酒楼的某座仓库起了火灾,因此他们的所有重型设备全都待机在那里不说,甚至就连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也都待机在那里。
当楼层垮而下,激起犹如地震一般的动静时,在尘埃尚未落定之时,武警官兵们首先行动了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绝大部分神魂未定的市民,也加入到抢救的队伍之中。
随后而来的消防设备,以及救护车队,仅仅只花了十分钟不到。
这一日,几乎所有的人都说,若非那场起得及时的火灾,以老城区的街道状况,消防车队和救护车队,想要在因为节日而格外拥挤的街道上,一路塞车塞过来。至少需要好几个小时。在这好几个小时之内,不知道要枉死多少,原本不该死之人。又有多少,原本不会残废的人,会因为这个大塞车而残废。
这场涉及上千人的灾难,在十分钟之内就将整个城市惊动了,所有的部门迅速运转起来。
半个小时之内,刚上任不久的市长就亲临现场不说,并且亲自下达各种抢险救灾的部署。而这个时候,驻扎在市里的军队已经开拔了不说,甚至就连省军区也已经接到命令。
至少十条街道因为这场灾难封闭,市内各大医院的车救护,以及自发组织起来的民间车队,源源不断地将伤患送往医院。但依旧有不少人死在了现场,又或者是运往医院的路上。假如将日后,因为重伤不治而死亡的人数算进去,伤亡的数字会更为庞大。
事故,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惊动了省上,一个小时之内就已经上达中央。
甚至某位打伞慰问的高级官员,当夜就在一干地方官员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抵达事发地点。当然,拉着老大爷的手,说着感动人心的话语,这样的情节必不可少。
如此阵仗,可以想象到,当市委书记终于被人从某个女人身上挖下来时,他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不,何止是难看而已,这个糟老头当场直接昏死了过去。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件,在自己的酒店,那栋由自己手下全程负责修建的大厦里。
可以想象他这辈子甚至就连茶几都没资格做了。
假如他的残生只剩下三个字,那就是完蛋了。彻彻底底地完蛋,没救了。
……
随着各路车队的源源驶入,各种重伤又或者轻伤的患者逐渐将罗琼锁在医院塞得满满的。人们哭泣、呻吟,甚至愤怒咆哮的声音,将整个夜晚彻底点炸。
成为灵魂状态的罗琼,就那样安
安静静地站在医院大厅之中,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那起发生在市里的灾难。她试图将那些死难者的名字完全记下,尽管这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任务。王爱颐在事前的警告,罗琼听了,并且完全理解了。大楼既不是她推倒的,也不是因为她的偷工减料,这才成为豆腐渣工程的。实际上孙筱悠也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以天朝不待见事前警告的社会传统,假如再今天,没有市委书记家的大楼,在一切就绪的情况之下垮塌在前,作为严重警告。那么等到人流更多的春节时分,发生大楼垮塌。
又或者是,倒下的大楼绝不止一栋,卯时惨死的人会更多。后果会更严重。
这些话罗琼真的全听进去了,而且全都听懂了。但那又如何。
这场足足牵涉好几千人的灾难,她在事前就已经提前得知,但为了自身利益,她选择了不向外界传达。不让大众知晓。仅这一条,罗琼知道,她有罪。也许自己这辈子想必都无法从这场灾难之中脱离出来,从这一刻起,她的手被这些无辜惨死者彻底染红。
从今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遭遇什么,罗琼不会再把自己放在受害者这个位置之上。
……
次日清晨,甩着因为宿醉而疼痛不已的脑袋,从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的黄建良,第一时间得知了昨夜发生在孙筱悠身上的事件。整个人吓得浑身冷汗都出来了。
妻子发生了那么严重的意外,他这个丈夫却浑然不知地烂醉如泥。
这样的事,倘若传出去,天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发疯似地,一路飙车前往。谁知道刚进房门就看见,那个在自己意识中应该憔悴虚弱,甚至一见到她就哀哀怨怨地哭泣不休的女人,此时不光已经醒了,而且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并且正专心致志地在平板电脑上写着什么。
听到黄建良哗啦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罗琼眉头一皱严厉道:“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出去,重新再进一次门。”
满头激情被迎面一碰冷水泼灭的黄建良,当场目瞪口呆了。“我,我是你丈夫。为什么我探望自己的女人,必须向外人那般,做哪些有没有的事。”这男人几乎跳起来八丈高低抗议道,随后,在罗琼冷冷一个瞪眼之后,回想起自己昨夜的失职,于是满怀哀怨地道:“我那不是以为您还在睡,不想打扰您的休息吗?这才悄悄进来吗。”他抱怨她的冷淡。
谁知道罗琼完全不吃这套,只是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出去,敲门重新进来。”
无论是肋骨重新断裂,还是前一夜的手术都给罗琼带去了太多的疼痛,现在强忍着一切伤痛强坐在那里的她,还真就一脸匪气。彪悍到无法形容。
黄建良的嘴巴诺诺了几下,最终照办了。
谁知道,刚刚退出房门,满心哀怨地正想要嘀咕几句,就迎面撞上了前来组工作汇报的kina。这个意气风发的大男孩,不知何故地冲着他笑了,那笑容看在黄建良眼里格外有深意。下一秒,kina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叩
响了门板。病房里响起了清脆的应答声。
这算什么?
我是她的丈夫,是企业的主人。我和你们这些单纯的下属,可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好不。用不着多想,黄建良被kina进入病房之前,那个用意不明的笑容刺激的七窍冒烟了。
即便如此,依旧尾随在kina身后进去了病房。
刚一进门,完全不给kina机会地,开口哇哇叫嚷了起来。“这不昨夜才动了手术,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也不多休息一下。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一个箭步走到罗琼身边,伸手就像将对方拿在手上的电脑给缴了。
虽然此时这个男人脸上,挂满了看似关切的表情,但即便是黄建良本人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动机,无非是因他想要在kina面前,展示自己对孙筱悠的拥有权。
眼珠子迅速从平板电脑上扫过。原来这女人只不是在浏览微博,阅读粉丝们的祝福,并且亲自回复粉丝们的关心。她这么兢兢业业地看着,甚至就连手术之后的伤痛都不顾,弄得他以为她正在做的,是诸如对首席执行官的任免,之类的重大事件呢。
搞什么啊,这女人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完全不顾身体状况地做的。原来就是这事。
叹了一口气,用类似哄笑孩子的声音道:“乖,你昨天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刚刚动完手术,只怕就连麻醉都没有完全退下去。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为什么要这么任性。”
就这样嘴巴上说着,黄建良伸出手去,想要缴走罗琼拿在手上的平板电脑。
“已经人肉出来了,昨天推我下楼的那女人,她是霍德华养在外面的干女儿之一。”罗琼不动声色地移动了电脑,躲过了黄建良的魔掌。“这人和我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按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下此狠手。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管自己安危地对我下狠手。因此我对她这个人相当好奇,拜托粉丝们帮我查这个女人的资料。他们的手脚可真快。”
听到这话,黄建良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缩。
就像一道闪电,啪地一声将他打中。
霍德华的干女儿,也就是说,那女人是霍德华养在外面的年轻情妇吧。
从什么时候起,高官和人不能说的秘闻,变得如此唾手可得。黄建良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那些所谓的悠悠们。既然这些人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为罗琼找来有关霍德华的隐私,那是不是说明,他黄建良这么区区一个小总裁,从今以后将会毫无隐私可言。
想到这里,禁不住一个哆嗦。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罗琼突然发问了:“昨夜,去哪里鬼混了?”
心里正发憷的黄建良哪里敢隐瞒,立刻一五一十地做了工作汇报。还好,他昨夜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只不过是喝得酩酊大醉,在酒吧里稀里糊涂地睡了一晚而已。
并且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多个赤果果的女人或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