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跃华皱眉,显然有些不明白同昌长公主的话,说实话,他对刘妍月的几个孩子还真的没有印象,刘妍月对于他来说,是他跟任兰双美满生活的一根刺,不断的提醒着他曾经的妥协让他最心爱的人受的委屈。所以,他刻意的遗忘刘妍月以及她的孩子的存在。
顾家嫡庶分明,他也是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的,只不过从小不在一起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基础。顾家的族学是只要是留有顾氏的血脉,不管男女,嫡出庶出,还是外室子女,从四岁开始,一直到女孩及笄,男孩成年,才能结束。族学也是根据嫡出、庶出、男女之别而分别授课的。办起族学最大的功臣就是顾跃斌的爷爷,就因为他父亲太过宠爱妾室及妾室生育的子女,差点导致顾氏大乱。后来就规定,嫡庶必须分明,嫡出跟庶出的教养不同,但每个顾氏子弟,都要维护顾氏的荣誉,如果做出了损害顾氏之事,不论身份有多么的贵重,都要在族里所有人的见识下,处以极刑。
他曾经是没有将刘妍月和她的孩子放在心上,不过看到信件中的内容听了同昌长公主的话之后,他是怒火大过惊讶,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法子去害他的嫡女,已经册封了的世子,果然不愧是刘妍月的子女。
顾跃华眉头皱的很厉害,对于内宅的阴私他是有些了解但不擅长的,求救般的看着同昌长公主,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双儿知道,她身子差得很,不能让这些事情烦到她。”
同昌长公主不顾形象的给了顾跃华一个白眼,她还不知道不能让任兰双知道,否则自己干嘛非要找他说这件事?她的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同昌长公主觉得还是自己把话说开的比较好,“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顾跃华挑眉,都能想到让把富贵人家患有天花的孩子穿过的衣裳,通过渠道送到喂养自己女儿的奶娘的手中,再传染到自己女儿身上,让女儿不治身亡了。而已经被立为平国公世子的顾?肯定是逃不过这一招的,就算他逃过了,后面还有陷阱等着他踩下去了。他是该表扬刘妍月教的好,还是该称赞自己几乎不曾见面的女儿天资聪颖呢?
顾跃华突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乎都撑不住了,看到同昌长公主直皱眉,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小叔子是不是因为太担心妻子而神经错乱了。
“嫂子,”顾跃华擦干眼角的泪,因为笑的太用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我认定了兰双,所有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她我都一如既往的相信,恐怕我还真的会像仁静太后预料的一般,等着兰双哪天不在了就扶着刘妍月坐上平国公夫人的位子,那她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就继承了平国公府,杨家也就不会败落了。只可惜啊,她们猜错了,我顾跃华虽然为一介武夫,对于内宅的这些勾心斗角不懂,并不代表我就是傻瓜,可以仍由她们玩捏。”
顾跃华站了起来,表情就像寻求报复的狼一般带着阴森可怖的光芒,“我顾跃华虽然不喜欢打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就能放过她们,有胆子敢对我的女儿下手,就要有勇气承担下手后的后果,嫂子,这事我自己来办,你不用插手进去。”
了解顾跃华脾性的同昌长公主默不作声,悠然的看着满园的芬芳,淡淡的提醒了一下,“二弟,顾氏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了。”
顾跃华双手作揖,很恭敬的俯下身,“嫂子放心,总不会让哥哥跟你为难了就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其他的了,”同昌长公主站了起来,“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有些事情男人做起来不方便,就应该交给女人去做。”
听懂了同昌长公主话里的意思,顾跃华笑容更加深了,表情诚恳了起来,“谢谢嫂子了,还有些事情麻烦一下嫂子。”
同昌长公主眉一挑,显然对顾跃华的话很感兴趣。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刘妍月赤红着眼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女人,“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小的下人来做主了?这可是我的影华院,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地儿你再开你的狗嘴说话!”她还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仆妇能拿自己怎么样。
作为平国公府世代家生子,又嫁给了平国公府总管的赵嬷嬷对于刘妍月的威胁丝毫的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她的威胁,依旧表情淡漠的回答,“刘姨娘,这是公主殿下的旨意,老奴不过是按公主殿下的话来,还真不敢擅自做主,您要是不相信老奴的话,大可以去跟公主殿下说,只不过在您跟公主殿下说之前,还不要耽误了老奴的事。”
虽然神态是恭敬,话里也摘不出什么错处来,但依旧把刘妍月给气的要死,指着赵嬷嬷半天说不出话来。
“嬷嬷这话说的不对了,”同样气得要死的顾怡然不顾平氏的阻拦开口了,冷冷的看着无半点恭敬神情的赵嬷嬷,“虽然姨娘是平国公府的姨娘,可是嬷嬷似乎忘记了,姨娘也还是永安郡王妃的嫡女,明惠县主吧?要放出府的丫鬟名义上是国公府的,可谁都知道他们有的是永安郡王府给我姨娘的陪嫁,有的可是仁静太后赐给我姨娘的。嬷嬷用公主殿下的话就想把他们给打发出去,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吧?”
虽然仁静太后不在了,可那又怎么样?平国公府要是把仁静太后赐下来的人按平国公府的规矩放出去这不是在打仁静太后的脸吗?就算其他人不敢做什么,可是言官们是不会轻易的放过的,再说了,永安郡王府还没有倒呢。
赵嬷嬷似乎丝毫不惊讶顾怡然的话,依旧平静的看着顾怡然,“回二姑娘的话,老奴也不过是办事的,主子怎么说老奴就怎么做,哪敢质疑主子的话。”
虽然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可是并不能做了平国公府的主,尽管顶了个贵妾的名头。
顾怡然被噎住了,拳头握的死紧死紧,脸也憋的通红。她要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谁不知道为了压制她的娘亲,太后赐下来的、郡王府陪嫁的的下人,在平国公府的规矩之下最后都成为了平国公府的人。虽然如此说,但这些都是他们平时最为得用的人,放出府也就罢了,偏偏放出去的全部都是他们的心腹之人,这要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赵嬷嬷环视了一下,看着没有其他的人开口,并说道,“如果二姑娘和刘姨娘没有其他的吩咐了,老奴就先下去了。”说完裣衽,挺直了背离开。
影华院好一阵安静,服饰的丫鬟们表情一了苦,身子微不可查的朝外移了移,就怕刘妍月的火一上来,自己遭了秧。
刘妍月木然的坐在榻上,仿佛还没有明白这一切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平氏使了使眼色,服侍的人极有眼色的极为安静的离开。
平氏阖上门,转身就看到顾怡然很担心的看着刘妍月,这般沉静的母亲让她有些吃不消,如果是她大闹一场还好,她这样不言不语的反而让她心里害怕。
平氏心里叹了口气,她显然也没有想明白同昌长公主为何突然要这么做,要知道同昌长公主素来不待见姑娘,哪怕就是在同一个场合上遇到了也当姑娘不存在来着。不管姑娘做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平国公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说要将府里的丫鬟放出府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放出府的人都是姑娘用的得心的人,如此明显,还能不说是同昌长公主在针对着姑娘吗?
说实话,她也猜不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同昌长公主不顾永安郡王府做出这种决定来,想了又想,自从夫人诞下郡主之后,姑娘是听了自己的话,老实本分的呆在府里,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同昌长公主厌弃的事情来啊?
仍平氏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劝慰道,“姑娘,要不跟郡王妃说下,再安排些人手,免得姑娘做起事情来不称心。”
“嬷嬷快别说了,”顾怡然冷冷的打断平氏的话,表情跟冰一样,“嬷嬷还不明白吗?公主殿下怎么可以会让郡王府的人再在国公府了,怕是他们会以为我们要做些什么所以就将我们得用的人全赶出府去,这样我们等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任由他们宰割了。”
幸好自己之前要人准备了,否则以现在的境况来说,恐怕自己正是只能乖乖的呆着了,也不知道现在计划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姨奶奶姨奶奶,好事啊好事啊,”门外传来的正是仁静太后赐给刘妍月的大丫鬟之一的芳红,素来老持稳重的她不顾形象的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永安郡王府陪嫁过来的大丫鬟芳草,芳草手上真拖着一方托盘,被绣着花样的幕布遮住,“这个是国公爷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要送给大,二姑娘的。”
送给自己?顾怡然很有些吃惊,父亲会送东西给自己?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自己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一次都没有跟父亲说上话,怎么会送东西呢?还是。。。。。
各种思绪纷纷的涌上来,顾怡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