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拿着虫儿还没养熟、可不是乱玩的话,好歹抵挡过了卫国公小孩子般的缠磨,却也知道她祖父这是刻意逗她开心,给她鼓劲儿。
是啊,她有这么一大家子给她撑腰,又有薛夫人做老师,有五色蛊傍身,若她再多长进些,学得聪明些,别再轻信别再鲁莽,谁奈得她何?
因此上莫说是区区一个承安伯府,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敢去闯一闯!当然了,等她彻底将薛梅薛贵妃拉下马后,那后宫除外!
一家子便和和美美用了一餐丰盛的晚膳,又说了会儿话,便都散了各自歇息去了,等得齐妙第二日清晨醒来,就听到窗外有清脆的鸟鸣。
“是去年那对燕子回来了呢。”浣紫笑嘻嘻的给齐妙报喜。
去年的那对燕子竟能回巢!这是预示着她这次重归的圆满么?
齐妙这般一想之下,一时高兴得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过后,却也不忘叮嘱几句,譬如出入时都小心些,可别打搅那对老朋友筑新巢。
“过些天等孵出了小燕,更别把那对虎斑猫放出来了。”
这般交代了一番后,齐妙便赶去乐颐堂请安,一路走一路都带着笑意。
等她回来又将齐临托她带给薛槿的小物件儿叫人归置好,和她带给薛夫人的礼物分别码放到了马车里,才过辰时中,齐妙就带着绣红与鸣翠出了门。
若在往常,她要出门不带着妈妈是绝对不行的;可如今富妈妈忙得脚不沾地,总要替她前院后院跑来跑去,她的长进又被她祖母和母亲都看在眼里,有两个大丫鬟跟随也够了。笔)痴(中&文
何况马车上还有跟车的婆子,虽不如富妈妈顺手,也勉强一用;马车便不停的辘辘朝着东城驶去。
齐妙的心也随着车轮声乱跳个不停。
与上一次一别薛嘉琳后,眨眼就快一个半月了,也不知那人被她暗地里下的料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富妈妈已经给她学说过薛嘉琳的狼狈,她也真的真的好想早些见到那人啊!
齐妙越想便越有些担心,担心她会不会出门晚了些,再与薛嘉琳错过。
不过等到她的马车停在了薛将军府上所在的小胡同中,薛府门口静悄悄的,小小的宅院里听来也是静悄悄的,她便长长松了口气,这才扶着丫鬟们的胳膊下了车。
薛槿也在此时迎了出来,笑着替换了鸣翠挽上她的手,笑容里却有些无奈。
好在这位也是个痛快人,不等齐妙发问便先笑道,今儿或许不巧,待会儿家中还会有恶客上门。
“……妙妙你就勉强忍一忍,等我送走了她再好好陪你。”
“是什么样的恶客?要不要我差人回我们家给你叫些帮手来?”齐妙连忙关切的接了话。
她情知薛槿口中的“恶客”必是薛嘉琳,却也不能说她知道不是么?
薛槿连忙笑着摆手:“我爹爹去点兵操练之前便给家里多留了几个亲兵,若是真要动拳脚的恶客,勉强还用得。”
“只是今日要上门的却不会动拳脚,就是性子讨嫌了些……其实你也见过她呀,就是我大伯父的那个长孙女。”
齐妙心中顿时又是长长松了口气,一是果然没错过薛嘉琳的到来,二是又一次得知了薛槿对薛嘉琳本人的态度。
薛槿越讨厌奉平伯府的人,她动起手来也就越发毫无顾忌了呢!
“我是见过她不假,不过那只是第一次见面,相处的时候儿又短,还真没发现她有多讨嫌。”齐妙抿嘴儿笑道。
薛槿也笑起来:“她若到了你们府上还敢明目张胆的讨嫌,最多就是个我二堂嫂那样的角色,倒是好应付多了。”
“只可惜她既学会了她母亲、我那大堂嫂的心计,又比我那大堂嫂会装柔弱,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两人这般说着闲话,便一路来到了薛夫人的正屋门前,薛夫人已经听见了两人的笑声,也不等下人禀报、就脆声招呼两人进屋。
“妙妙先给伯母道个喜,再给伯母请安。”齐妙笑嘻嘻的给薛夫人福了两福道。
方才她只顾得和薛槿谈论薛嘉琳,竟忘了偷偷先道一声喜了,好在薛槿的性子不会怪她失礼。
薛夫人立时笑得双眼弯弯,“那****母亲差人来,我就和来人说了,可别只管给我道喜,还要谢谢你们家呢!”
“你那大哥哥不是大名叫齐临的?齐临,麒麟,正是个谐音,麒麟送子啊!”
齐妙还未出阁,哪里再敢深接这种话,便笑着瞟了薛槿一眼,就见得薛槿登时随着她的眼神红了脸,一直蔓延到了耳后。
薛夫人将这情景瞧在眼里,心中越发欢喜,可想到待会儿奉平伯府的来人,笑容突地淡了下去,甚至还颇为窘迫的对齐妙道起了抱歉。
“明明今儿还要教你些东西的,可偏有那不识趣的人也递了帖子来,便只能委屈你先和你槿娘姐姐玩一会儿,等来人走了咱们再办正事了。”
“伯母这是哪里话,”齐妙笑道:“我也不是外人儿,有什么委屈的呢?”
“倒是那不识趣的人来了后,伯母若不耐烦应酬便喊我呀。”
“妙妙别的本事没有,装个傻充个楞早早挤兑走她可是会的,剩下咱们娘儿仨乐得轻松呢。”
薛夫人的笑容便重新洋溢回脸上:“她一个小辈,哪里值得我们妙妙挤兑她?”
“你只管和你槿娘姐姐好好玩,伯母这厢自有妙计。”
齐妙登时恍然大悟。
对呀对呀,她怎么就忘了,她大哥既是要娶薛槿做媳妇,她便比薛嘉琳长了一辈?!
不过别看她是那般与薛夫人说,可若叫她真对着薛嘉琳竖起满身的刺,甚至露出满身满脸的恶意,她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只看她正月里如何给薛嘉琳的衣裳上加料,早些天如何整治奉平伯夫人,再回忆起她当年在薛家姑侄手中吃过的亏,她还不明白么?
只有站在暗地里没被发现的敌人,才是最最可怕的!
这样的敌人每咬人一口都叫对手只知道疼,却不知道谁咬的,她若能一直做那藏在暗中的敌手,想怎么整治薛家就怎么整治,真是怎么想怎么美好呀!
那她为何反要从黑暗中跳出来,自己主动剥去一身的伪装,反成了给奉平伯府提醒?
“那我就听伯母的,等伯母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讨嫌之人,我再来陪伯母说话儿解闷。”齐妙乖巧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