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糊涂?”承安伯夫人又惊又怒。
“秋心虽然只是个下人,如今到底怀了你大哥的子嗣不是么?”
“她那厢已经折腾了两个时辰了,连口水都喝不下,郎中却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你二哥就算为了你大哥着想,去替她瞧瞧又如何?”
承安伯夫人说罢这话,也不忘狠狠的白了齐妙一眼。
菲菲原本多懂事!待后来和这齐氏越走越近了,人也变得刁钻了!如今这不是,都敢斥责她这个做母亲的脑袋糊涂了!
好好的一个女儿,都被齐氏教坏了!
齐妙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呢,只是碍于新媳妇和婆婆打嘴仗恐怕不好听,这才在原地一愣半刻。
如今见她婆婆一边骂着小姑,一边还不忘瞪她,她那怒气立时便再也不想遮掩了。
可她既然不想明刀明枪和婆婆对着干,她的怒气也不会直接暴风雨般发泄不是?
只见她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便笑看向承安伯夫人:“菲菲再是个订了婚期的女孩儿家,到底没出阁。”
“夫人就这样当着菲菲的面,什么小妾通房有孕闹小病儿的话都不遮掩着些,这样真的好么?”
高诤既是不在,她婆婆再胡闹、再想叫他去给梧桐苑一个通房丫头诊脉,听来恶心,却也恶心不到他。
那她也犯意不上再拿着这话柄不放,她只想问问她婆婆,菲菲是不是婆婆的亲闺女,若是是亲生的,就该这般对待,这般教养?!
承安伯夫人却是非常敏锐的捕捉到,齐妙竟是改口叫她“夫人”,而不是叫“母亲”了。笔`¥`痴`¥`中`¥`文 ~
她先是有些恼怒,再顺着齐妙的话语一琢磨,脸色便微微有些涨红。
是啊,菲菲可还没成亲呢,当着女孩儿家面前说她大哥的小妾如何如何了,的确是不够稳妥。
只是承安伯夫人又哪里会当着媳妇和女儿的面认错?
她便稍带着讪讪之意道,我也是关心则乱:“将来菲菲到了婆家,也未见得遇不上这些事儿,叫她早些知道也早些心里有个准谱儿。”
高菲气急了。
她还没出嫁呢,她母亲就说将来她夫君也会纳妾收通房?
“母亲是说等我将来嫁做人妇,我夫君身边的小妾也要将庶子生在嫡子前头?莫不是母亲已经打听到靳家的为人了,却从没跟我讲?”
“那今天既然说破了,这个亲我还不结了,我明儿就去跪求临安侯世子夫人替我退了这个婚。”
靳侍郎本就是个有些宠妾灭妻的,否则那年去东郊赏红叶,那位靳二小姐也不会那般行事做人。
高菲也因此略有心结,还是齐妙说,你一个嫡长媳还用忌惮公爹的小妾和庶出小姑子,这才开解了她。
可现如今她高菲的亲生母亲又一次这么戳她心窝子!
承安伯夫人本来一颗心都扑在长子身上,不是为长子筹谋世子位,便是为长媳调养身体,哪里顾得上替高菲打听婆家的事儿?
再说这亲事她又不高兴,靳家如何便索性都交给齐文芳打听去了。
至于齐文芳那里打听不出来、却叫菲菲吃了亏,她对自家老爷和菲菲也有话说不是?
她娘家兄长家哪里不好了,这父女俩却要打破头都要跟靳家结亲?
因此上方才她说的那两句话,根本就是无心之举,她只是在为自己当着未出阁的女儿面说什么通房小妾有孕找借口。
如今却见自家女儿打蛇随棍上了,还有几个月的婚期却要退亲,她立刻就慌张起来。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她轻叱高菲。
转头又责备齐妙道:“你一个做二嫂的,不说劝着她些,反而替她火上浇油,你这是生怕这个家不够乱么?”
“夫人这话说得叫人莫名。”齐妙冷冷笑着接了她的话。
“我听雨堂既没有通房丫头怀了身孕,要将庶子生在嫡子前头,我也没叫这个房头儿的正经爷们儿去给那个房头的通房丫头确诊身孕,这个家乱不乱是我听雨堂的过错么?”
承安伯夫人被她这几句话顶得头一晕,脸色立刻便有些苍白;她身边的李妈妈见状忙上前扶住她,又给她倒了盏淡茶顺气。
待承安伯夫人喝了两口茶,心绪也稍稍缓和了些,李妈妈便朝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对齐妙开了口。
“二奶奶孝顺得很,得知夫人病了先是床前侍疾到半夜,这又送了好多的名贵药材补品来。”
“既如此,怎么偏偏又在话语上违逆夫人?敢情二奶奶的孝顺也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李妈妈过去一直跟在承安伯夫人身边服侍,在老夫人那里也吃多了苦头;如今承安伯夫人当家,扬眉吐气做人了,她又何尝不是?
齐妙却是看都不看李妈妈一眼,就别过头去安慰高菲去了。
高菲已近崩溃,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家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过去她母亲总受她祖母欺负打压,她也曾想过叫母亲奋起,就算反压制不成,至少不再受气。
可如今再一瞧,祖母那曾经的各种胡搅蛮缠,和母亲一比已经成了小儿科。
尤其是她婚期就在眼前了,她母亲从她订了亲就没祝福过她,还三天两头给她泼冷水,如今又说她夫君将来也会有通房怀孕……
一样打着教导她、叫她将来到了婆家得心应手的旗号,二嫂教她也不曾说过她婆家什么不是,只是教她遇上什么事又该如何应对,可她母亲怎么这样!
齐妙见高菲忍不住无声的流泪,便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富妈妈本就在她身边,便也往前一步,对上了咄咄逼人的李妈妈。
“还请李妈妈今后学着改改口,将那二奶奶的称呼换成清苑县主。”
齐妙不愿意和李妈妈一个下人斗嘴,富妈妈就愿意了?
她只需提醒这奴才一声,叫这李妈妈别忘了尊卑就是!
李妈妈立时被富妈妈这句话顶得脸红脖子粗,却不待她再说些什么,外头就响起了高谦的声音。
屋里的众人立时都将目光投向门口,就听他一路往里走一路喊,母亲快替我差个人去听雨堂一趟,叫那齐氏速速派那医女去给秋心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