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高诤也敏锐的发现,齐妙何止是记性好,又何止是在乎他。
她还被她自己这份突然涌出的记忆吓得不善,更被张不张口询问这事儿纠结得不善。
他便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叫她放松些,口中也低语着告诉她,他的一切手稿都不曾流落到外头,叫她不用担心。
“吴志栋是个小人不假,可他至多也就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掀不起大风浪,妙妙不怕哦。”
“至于那首诗……我这辈子就没写过。”
没错儿,小夫妻俩都是重生之人,过去的近两年里,双方也互有猜测和判定。
可他俩却从来都没真正将这个秘密摆到桌面上谈过,如今这一次倒算是彻底都掀开了面纱,将底细给最亲近之人看过了。
齐妙便将身体在高诤的怀里依偎得更紧了,仿佛两人越发的血脉相连。
……第二日一早高诤起得极早,他悄无声息下了床,生怕有一点点声音吵醒了沉睡的妻子。
谁知等他穿好了衣裳,正想回头俯下身去、给她腮上印上一个告别吻,就听她慵懒的先开了口。
“要给你带到馆里去的衣裳已经叫杜鹃收拾好了,天越来越冷了,记着加衣裳。”
高诤顿时笑了。
他以前每次休沐日回来,第二日临走前她都睡得沉着呢,怎么今日却醒得这么早?
她这是生怕他还惦记着家里的大清洗,便想着法子告假不回馆?
看来今后等他和她有了孩儿,也不用担心她对孩儿们太过宠溺了……
却也不等他顺从的答应一声,再说一句他这就返回翰林院,他便听见她细细的鼻息声又起,分明是说了那句话就又睡着了!
这般等高诤上了离府的马车后,脸上还挂着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笑容,倒叫小豆子悄悄偷看了他好几眼。笔%痴#中¥文 bi@
而承安伯府这一次大清洗既是从昨天夜里开始的,齐妙情知从今日起也不用什么请安定省了,便一直补眠到了天大亮方才起床。
等她慢条斯理的用罢早膳,富妈妈便从外面进了来,低声给她学说起了夜里的动静。
齐妙早知道富妈妈的手段,当然也不会问富妈妈为何在这种严厉的大清洗中还能得到消息,只管端着盏茶一边默默的喝,一边默默的听。
可谁知道富妈妈却不愿意居功?
等她将哪个院子哪个房头都在昨夜没了谁说罢,便笑着告诉齐妙,这都是二爷安排的人盯着呢,妈妈我也不过是个学话给县主听的。
齐妙扑哧就笑了。
“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听话,我告诉他好几次不许请假插手这个清理之事,他都答应的那么痛快,敢情他早就留下了包打听儿了!”
不过她转瞬就纳过闷来,富妈妈学说的各房各院仿佛没有梧桐苑的事儿。
那是高诤早知道吴彤的娘家爹吴志栋不对路子,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还是想留下梧桐苑给她齐妙练手儿?
她便轻声招呼富妈妈坐下,说她有事和富妈妈商量。
她是不怕高诤安排给她、叫她将梧桐苑盯死的这个差事得罪人。
自从她打定主意,哪怕凭她一己之力也要清理高家后宅,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贤妃娘娘在宫中再受建康帝信任与爱重又如何?
她公爹的吏部天官地位再稳固、再是数一数二的大权臣又如何?
她的夫君高诤再是个重生之人,早就成竹在胸又如何?
这三人所有的能耐都管不着后宅祸乱,也没空管I一旦后宅祸乱起,这三人便个顶个儿都少不了受牵连!
那她齐妙还想独善其身?
更何况自打朗春园出了巫蛊魇镇一事后,这承安伯府的有数几个明白人几乎都已经愿意给她撑腰了,她就不再是一个人。
且不说老伯爷和她公爹有多信任她,老伯爷夫人又有多偏宠她,就连她婆婆对她的态度都大有改善,她还怕什么?
可是她那妯娌大奶奶吴彤到底怀着身孕呢不是?
万一她哪一个手段没用好,或者哪一次马失了前蹄,再牵连了吴彤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富妈妈听罢她这个担心,也是立时就皱紧了眉头。
县主手段凌厉,她富妈妈也不差,论说是没什么可怕的,可这前提也是不作恶。
那就怪不得县主怕将大奶奶肚子里的孩子牵连了,那可是作孽呢。
“要不然我们就先以不变应万变,只坐等梧桐苑自己人露马脚?”
富妈妈这般跟齐妙商议道。
昨日高谦再回朗春园正房求见承安伯夫人,承安伯夫人却没见他,便是听了高诤和齐妙的劝说,想叫他先将怒气沉淀下来,再将梧桐苑的庶务自己理理清楚。
若是高谦自己先纳过闷来,那个喜欢上蹿下跳的尹婆子便自有高谦处置不是?
这样不论是慈安堂也好,朗春园也罢,都省得像昨天一样、再被那尹婆子攀咬得一身腥,之后又被大奶奶吴桐拿着当话说,挑拨高谦和一众血亲的关系。
齐妙便轻轻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大奶奶只是私心多了些,却没成为她娘家爹手里的杀人刀,都在一个后宅里过日子,汤匙哪有不碰碗沿儿的,小小不言的毛病也都可以放放。”
“另外眼下既然还有老伯爷的禁令在,我想梧桐苑的人应当出不了府,大奶奶的娘家人应当也进不来,倒不用刻意留意。”
“可若等这一次禁令过去后,后宅又像平常一样过日子了,妈妈不妨叫人盯好了梧桐苑的所有出入。”
谁知还没等富妈妈应声,小丫头喜儿就噔噔噔跑进了回廊,连大丫鬟们替她回禀一声都等不及了,就连声招呼起富妈妈来。
富妈妈忙跟齐妙告了罪,便快步出了正房,先是笑骂了喜儿两句,就叫她有事快回。
结果等喜儿的话一出口,富妈妈和几个大丫鬟顿时都呆愣在了当场。
老伯爷差了大管家进来宣布,后宅的禁令解除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随在富妈妈身后出了西次间,来到厅堂门口的齐妙也将喜儿的回话听了一耳朵,却是登时便懂了。
老伯爷之所以用了这一手,恐怕也是昨日头午早跟她公爹和高诤商量好的,这解除禁令就是个欲擒故纵之计!
那就更怪不得高诤连连答应不请假了!这个坏蛋,竟然学会了跟她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