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女回到乐颐堂稍事休息后,乐亭便将卫国公夫人特地整理出的几份拜帖看了,看罢后,不由得满脸疑惑看向她婆母。
的确,每份拜帖都像是富妈妈说的那样,还真是为了大长公主的奏折而来,并不惜落诸文字在纸上,非常清楚的摆出了示好模样儿。
可这几户文官府上的女眷,与卫国公府、大长公主府都很少有来往啊,她何时联络过这些夫人?
“那日前往承安伯府赴宴去,你不是没跟去么,也不怪你觉得疑惑。”卫国公夫人笑道。
“这几家的夫人都是我在承安伯府见着的,外带她们几家府上的老爷们皆在六部任职,与文恒多少称得上是同僚,我与她们也算是相谈甚欢。”
“我既有意拉拢她们在公主那份奏折上添一份力,她们也有意示好,这不是便主动送了拜帖来,打算上门来拜访了。”
之前有着大长公主的或周旋或示意,皇室宗亲的女眷们已经在奏折上都签了章。
而之后那份奏折到了乐亭手里,与卫国公府走动得好的勋贵女眷也都添了名字,若说还有哪里不够完美,所差的也就是再加几位文官夫人了。
可是大长公主从来都没有请文官夫人们签名的打算,卫国公夫人与乐亭更没这想法儿,只因没有交情便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欲以权势压人。
不过谁叫人算不如天算,承安伯府一个春宴,便将几位文官夫人送上前来?好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母亲说的极是,若那奏折上能添上这几位夫人的名字,那分量可就更重了。”乐亭笑眯了眼。
只是她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既然这几位文官与她夫君齐文恒是同僚,为何以前不想法子来拜访,却偏偏选了承安伯府宴会之后?
若这些人家只想趁机攀附卫国公府,那份联名上书的奏折是完美了,卫国公府今后还不知要如何帮衬这些人呢,这笔买卖可不甚划算。
“怪也只怪薛家那位瘫在炕上的伯爷夫人没病之前,将手伸得太长,吃相太过难看了。”卫国公夫人摇头笑叹。
“你是不知,她竟然一边打着我们这些王侯之家的主意,一边又想沾上清贵的边儿,从打去年下半年开始,这几家几乎都有她请的媒人上门说过亲事……”
“只是旁人家说亲就说亲,成与不成都不会做下仇,这薛家的媒人却是耀武扬威上了门去,威逼利诱全用上了。”
“一旦对方用女孩儿年纪尚小回绝了,那些媒人当时就翻了脸,什么狠话都讲了。”
“那些夫人太太们倒是不想埋怨奉平伯府,毕竟媒人只是媒人,仗着有人撑腰便嚣张些,也是有的。”
“可是日子久了之后,竟有那么两家的女孩儿再也无人问津,一打听之下名声竟是已经坏了,谁又是傻子不成,还能不知道是奉平伯府搞的鬼?”
乐亭又惊又怒。
这薛家……真真是疯了吧?怎么每隔些日子便给她的认知来个颠覆?!
她还只当那奉平伯夫人一意攀附权贵呢,敢情竟是这么个贪婪之人,广撒网的主意不成,便不惜败坏女孩儿家名声以泄私愤?
齐妙更是早就听愣了,甚至还皱着眉头回想起了前尘往事。
想当初只看赵婧赵清姐妹俩早早定了亲事,其他表姐表妹也有嫁了人订了婚的,也就知道大兴朝的选妃制度并不是死规矩,勋贵之女并不一定必须经过选妃,才能回家自行婚配。
可是那时她齐妙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媒人上门来替她说过亲事?
直到她这一次重新回来,她也为这事儿思量过好久,还只当那时的祖母和母亲怕她脸皮儿薄,也就将谁家上门求亲都瞒着她。
她又以为,再不然便是别人家都将她当成了皇家媳妇的人选,便都不敢来求娶……
可如今再仔细想想,恐怕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时候之所以没人求娶她,想必不是她早被薛家暗中坏了名声,便是她和薛家走得太近,自己将自己的闺誉弄糟了!
只是自家那时不知道薛家的阴险毒辣,当然也没人往深处想过……
既是顺势想到了这里,齐妙难免又将一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若不是她太过在意手中的瓦罐,一直都没舍得放下,想必还得拗断两根指甲。
卫国公夫人说罢话,转头也瞧见齐妙脸色难看,又如何不知她在担忧什么,就轻声劝起她来。
“如今与我们家交好的人家都知道了薛家的做派,这些文官家眷更是饱受薛家之苦,谁还会信薛家放出来的谣言不成?”
“有祖母和你母亲在,你只管踏踏实实就是。”
齐妙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轻轻点头,却依旧排解不掉心中的恨意。
若是当年她没被薛家坏了名声,又怎么会等到十六岁去做太子妃备选,之后又死于非命,说到头来一切都是薛家的错!
那么等到那些文官夫人们上门来,也不知她能做些什么?
譬如帮一帮那些与她同病相怜的女孩儿,再将自己对抗薛家的阵营里补充些生力军?而不是只靠祖母和母亲周旋?
“既是这些夫人们已经主动送上门来,咱们家当然也不能含糊。”乐亭笑道。
“好在我今儿已经与薛夫人谈过临哥儿和槿娘的婚事,忠亲王表兄那里也懂得长幼有序,并不急着叫我这几天就去见面。”
“索性我这便将请柬做出来,邀请这些夫人们前来相聚吧。”
卫国公夫人笑道你安排就好。
那日在承安伯府,她已经不惜放下身段拉拢那些文官夫人了,接下来的事儿她也的确不能大包大揽了,只管交给乐亭打理去便是。
不过她还是不忘记提点乐亭,请柬上务必将那些夫人太太们的女儿也都邀请上。
“薛家不是故意坏那几个孩子的名声么,我们家就偏要抬举抬举她们,倒看看谁的手段高。”
谈罢这个正事儿,卫国公夫人这才笑问起齐妙来,今日拜师可否顺利。
“你薛伯母有没有嫌你朽木不可雕也,便执意不收你呢?”她与孙女玩笑道。
待见得齐妙立刻献宝似的举起了她手那个瓦罐子,甚至伸手就要打开瓦罐的盖子,卫国公夫人忙将脸色一沉,挥手间,房中服侍的下人们立刻呼啦啦退了个干净。
卫国公夫人这才低声嗔怪起齐妙来:“你这是又将祖母的叮嘱忘了不成?这等东西怎么能当众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