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张麻子失踪

玻璃窗后面是张麻子的睡房,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张麻子坐在床榻边上抽着烟袋。他的面容瘦的只剩皮包骨,脸上的皮肤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被烟草搞成这样。

他神情很不自然,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一样,每次给烟斗内装烟丝的时候,手指颤抖的非常厉害。烟丝灌好点燃抽一口就把烟斗放到床脚上不停的敲打,把里面还没燃尽的烟丝全敲了出来,然后又往烟斗内上烟丝,反反复复着,我看到他面前满地都是冒着烟火的烟丝。

站在窗外,收回目光很是不解,这张麻子的行为太奇怪了,琢磨着是不是我根本不了解他。其实我真的不怎么了解 ,我只是偶尔从他门前经过,习惯性的看到他蹲在门口抽烟,别的一概不知。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张麻子平时抽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但感觉告诉我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又把脸贴到玻璃窗上面,看看张麻子接下来该干什么。

然而这次我没看张麻子,床榻上空空的,奇怪的是地上那些没燃尽的烟草也不见了,这让我心里一惊,心想着,莫非张麻子是去哪拖把把那些没有燃尽的烟草扫掉了,现在是去放拖把,有这个可能。

我继续看着床榻,希望张麻子快点回来,只要看到他坐在床榻边上抽烟就放心了。

就在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以为张麻子很快就会回来,突然我看到房间的地上有一个黑点运动。那个蚕豆大小的黑点速度很快,眨眼就消失在我视野中。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眼花,可接下来的出现的一幕让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看到好多蚕豆大小的黑点如潮水般从张麻子的床底下黑暗中跑出来,不一会,整个房间的地上被黑点覆盖,完全看不到地面。这些黑点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床底下跑出来,同时床底下好像有什么比较大的东西要出来,但是 被卡在床边上床的踏脚木板下面,那个木板下面有很多黑色的小点,密密麻麻都叠了起来。

我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屋内,唯恐错过那个踏板下面的东西。

果然,接下来踏板下面有个东西滚了出来,那是一根烟杆,一根张麻子时常叼在嘴上的烟杆。

那根烟杆从踏板下一滚出,那些黑色的小点蜂拥而上,瞬间把烟杆覆盖,埋没,就在这时,我发现我眼珠子上面有个黑点在爬动,这个黑点遮住了我看烟杆的视线。

心中一惊,赶忙把脸从玻璃上分离开来,这一分离我就看到那个在我眼珠子上面爬动的黑点原来是只黑色的甲壳类虫子,而这个虫子就在我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的那个位置,不过它是在玻璃的内侧。

我赶忙离开那个玻璃窗,当我距离玻璃窗一米远的地方再次看向玻璃窗的时候,玻璃窗上一片漆黑,那些虫子把玻璃窗完全覆盖。它们还在不断的沿着玻璃窗往上爬,那些细小的虫脚刮着玻璃发出异常刺耳的声音,好像耳膜都会被这种声音刺穿。

听到这个声音我急忙伸手捂住耳朵,担心耳膜会被刺穿。可是完全没用,这些声音就跟从我耳朵深处向外发出来的,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耳膜上,让我的脑袋都快炸开。

我仍双手捂住耳朵,扯着嗓门大喊着向村里跑去。此时我只想看点回到养老院中我的房间里,用被子捂住脑袋,那样也许会让我好受些。

我跟个疯子一样在黄泥路上跑到着,途中我碰到了那个猎户。张起看见我跟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的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出言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像是是没看到我一样,用手扶着肩膀上的铲子,铲子后面挑着个麻布袋继续向村尾走去。

跟张起擦身而过的时候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比我昨天闻到的要浓烈很多。不光是血腥味,他身上还有一种别的味道,这股味道我很熟悉,像是在那里闻到过,只是此时的我想不起来而已。

我一口气跑了到了竹林内,看着面前幽静的竹林,听到竹叶摩擦发出好听的声音,脑袋内的疼痛慢慢消失。

在我内心深处有两个地方是让我感到安全和舒适的,一个是养老院,还有一个就是这个竹林。

找了个两个竹子并排的地方,一屁股坐到了这两根竹子之间的空地上,背靠着其中一根竹子,大口喘气。

许久后,心中的恐惧才慢慢褪去,脑袋也变的清晰起来。

我开始回想刚才看到的情景,张麻子屋内为什么会有哪些虫子,哪些虫子又是那里来的,为什么要吃掉张麻子,一个个疑问在我脑海中打结。

我又想起了最近在梦中老是被虫子咬,可我记不起来梦的前部分,每次都是被虫子咬死然后醒了过来。

越想越觉得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联系,我知道,想要弄清楚这之间的联系的话就必须要想起梦的前部分。

我抬头看了眼被竹叶遮住的天空,从竹叶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了悬在头顶上的艳阳。现在还很早,离太阳落山还有很长时间,那就说明现在还没办法进入梦里,也就不可能知道梦的经过。

其实我有点渴望夜幕降临,渴望进入那个神秘的梦里面,急切的想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情,此时的我就如一个知道通往宝藏的路却没有钥匙开启路上的宝藏大门。

没办法,我知道内心很焦虑,但我必须要压制这股焦虑。而要压制内心焦虑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其次就是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不去想我做不到,谁能做到面对宝藏而不动心?那就只能选择后者转移注意力。

我伸手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希望能找些什么东西玩一会。可是让我很生气,在我坐的地上竟然连一片竹叶都找不到。

我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场大雨,知道他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我现在屁股下面的那些竹叶。

我不相信大雨会把身下的地面洗刷的如此干净。我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地面,然而地上却是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竹叶。怎么这么奇怪,刚才我分明没有摸到地上有一片竹叶的存在,为何现在又有这么多竹叶在身下呢。

难道我找的不是竹叶?

是的,心中告诉我找的不是竹叶,是地上的那个圆形坑洞。

挪开屁股,我看到地上有个饭碗大小的坑洞。坑洞挖的很工整,坑壁光滑应该是一次完成的,坑底还有不少积水。

我把手伸进坑底的积水中,然后把沾有积水的手指放到鼻孔下面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钻进鼻腔内。皱了皱鼻子,因为除了泥土气息我还嗅到了一股血腥,这股血腥味很熟悉,是哪个猎户的。

我看到张起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在漆黑的大雨夜中,用他手里那把锋利无比的铲子利落的挖出了这个坑,当时他满脸兴奋的笑着。

我还看到天蒙蒙亮他来到这里,满脸愤怒的用手里的铲子拍打着那些偷吃他猎物的老鼠,然后玩味的看着躺在地上肠子都流出来的老鼠,最后他的眼睛变的贼亮贼亮,隐隐间都发出猩红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下嘴唇,高举手里的铲子,满脸兴奋的把铲子插进老鼠的脖子上,看着老鼠身首异处,微笑着扬长而去。

起身,我得回去养老院去了,面前的这个坑洞让我反胃,坑洞内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我喉咙鼓动,一股想吐的冲动。

在我离开坑洞后,竹林内又想起了笛声,跟以前一样,笛声夹杂在竹叶摩擦声中,断断续续,不易察觉。

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挂钟发呆。挂钟的上的指针不断的跳动,挂摆左右摆动,当指针跳到6字上的时候,挂摆猛地撞击在旁边的钢针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刚好下午三点半。同时,我听到有人敲门。

双眼仍然定格在挂钟上,张嘴对着墙壁说了一声“谁呀”。

大概过了五六秒的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我,老张头”。

“老张头?他来做什么,莫非是来看看我腰间的伤口好了没有”,伸手把腰间的衣服翻开,看着那块有点泛红的纱布说“哦,等下,我这就给你关门”。

我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拧开了房门上的那牛头锁,老张头双手敷在背后,满脸微笑的看着我说“怎么样,腰间的伤好了些没”。

“恩,早就好了”,我满脸微笑的把腰上的衣服翻开,伸手拍了拍。

“呵呵、、好了就好,好了我也上楼去了”,说着老张头满脸微笑的转身向楼道口走去。

看着老张头佝偻的后背,我发现刚刚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人,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张麻子失踪了,你知道嘛”,我还在想老张头笑起来的像谁时,只见老张头在上楼的台阶前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道。

“哦”,我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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