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开坛设法,我心里别提多激动了,立马就想到了林正英,身穿八卦道袍,手拿七星桃木剑,一抖手,天雷阵阵,乌云滚滚,想起来都是那么拉风。
但是我明白,道家的术法神通,都有各自的要领,电影里终究是个形式,并没有太多本质的东西。可老烟鬼就不一样了,他说开坛,那必是相当牛逼的一个场景。
此时,外面的天空都有些透亮了,院子里积攒了十公分的白雪,我俩抬着赵玉良的尸体就出来了,干冷新鲜的空气打在我的脸上,整个人透着清爽。
把死尸往旁边一丢,老烟鬼就去屋里搬桌子,并且叫我从里屋找我爸,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也出来帮忙收拾。
一提我爸,我心里纠结的要死,敲门进去之后,我爸就在炕沿上做着呢,瞪着大眼睛,眼球上都是血色,看到我之后,一下冲过来,紧张的问:“咋回事,你师傅死活不叫我出去,是不是来了什么脏东西?”
我想起了他半夜给我妈烧纸的样子,我是一肚子的话想说啊,但这个当口,就先消停消停,等揍了邪教高手再说。
“爸,你别担心,没事,不是什么脏东西,是…….是赵玉良的尸体被人做了法,想偷袭我,但最后被我和老烟鬼整趴下了。”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就是想缓和气氛。
没想到我爸一屁股就坐在炕沿上了,两个眼睛都直了,嘴里叨念:“来了,来了,果真来了!”
完!
这算是彻底魔障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成这样子了。
我赶紧安慰:“没事儿,我和老烟鬼马上还击,多大能耐的敌人,都得趴窝,老烟鬼说你也别闲着,得出来帮我们。”
我爸神情慌乱的要死,看着我:“你…你们能打得过他们?”
他们?谁们啊,我的亲爹,你到底有啥苦水,你就往外倒啊,说几句话就能把我憋死。
我苦笑道:“爸,你别担心,马上天就亮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瑟不起来。走吧,跟我出去。”
我爸一下攥住了我的手:“整邪乎事儿的是不是害死杨金德夫妇的邪教高手?”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要是说出来,我爸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但我不说吧,我又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我爸可没少为我操心,我不能骗他。
我缓缓点头,说就是那个人。
我爸浑身一僵,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心脏一样,眼神都快散了。可下一秒,我忽然从他瞳孔深处发现了一道光芒,就跟爆闪的流星一样。一股极为坚定的气息就笼罩在了他的体表。
我爸拉着我的手,说:“当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解了,爸跟你出去,有什么事儿,爸一个人承担,做了缩头乌龟这么多年,我也该像个爷们儿一样了!”
最后,竟是他把我拉出了房间,因为我整个人已经迷糊了,这当年到底有多大的恩怨呀。
来到院子里,我发现老烟鬼已经摆好了桌案,桌案两侧点着香烛,中间摆着各种贡品,都是家里的水果以及一些熟食。在贡品前面是一个香炉,香炉一侧是三个大碗,碗中没有水,全都是鸡血。
此刻的大雪已经停了,老烟鬼站在桌案近前,右手拿着一个锤子,左手拿着一个凿子。这都是我爸做活儿用的工具,不知道他拿这些准备做什么。
见我们爷俩走了出来,老烟鬼一脸凝重的对我爸讲:“老陈,你别害怕,赵玉良这孬种,死了死了还过来折腾,咱们这次非得抓住幕后黑手,今天我不灭了他,我就愧对祖师爷。”
我爸脸上有一种看开了神情,还笑了:“因果循环,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勇于承受!”
这一句话把我吓的不轻,这是要干啥啊,怎么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我赶紧给老烟鬼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肯定知道我爸的底细,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倒是说啊。
老烟鬼的眼神有些躲闪,最后猛地说道:“老陈,因果循环,你老婆已经替你受过了,你今后都不用受到惩罚的。并且当年的那件事,根本不能怪你。你只是被利用了!”
我向前踏出一步:“当年到底咋回事,今天必须说清楚了。”
我爸别过了头,腮帮子上鼓起了一条肌肉,看样子在咬牙。
而老烟鬼更气人,直接说道:“你以后就会明白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爸虽然走过弯路,但他并不是坏人。没时间扯淡了,马上开坛,时间不等人!”
我特么!!!
我真想一口咬死他。
我爸扭过了头:“他师傅,你说咋办吧,一堆一块,一百多斤都在这儿了,随你使唤!”
老烟鬼讲道:“开坛设法,必须要掌握对方的具体位置,不然就是架上一尊****都不中人家。想要掌握对方的方位,还得找赵玉良。”
我一看躺在雪地里的赵玉良,脸色煞白,脖子上的血窟窿都在凝固了,死的踏踏实实,靠他能找到对方的位置?
老烟鬼伸出双手就探进了两个盛满鸡血的大碗里,从中拿出了一块黑色玉片,和那道太上大道君遣兵送司至妙山官符,原来这鸡血是用来泡这个,那第三个碗里有什么东西呢?
就听老烟鬼说:“这玉片被落了阵术,里面煞气极重,催动尸身轻而易举,而这道符便是茅山的一道秘符,能叫尸身刀枪不入。既然对方能把赵玉良催动到这里,就证明他设置了一个牵引的阵术,以阵术遥控尸身,为其辨明位置,不然一个死尸再能耐,也找不到咱家的家门,他又没有灵魂。”
我一听是这么个理,赶紧问:“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就利用本门的道术,破了对方的牵引阵法,只要阵法一破,必然会出现痕迹,到时候我们根据这些痕迹,便能断定方位。”
老烟鬼继续道:“你们爷俩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住赵玉良的尸身,我马上就做法。”
我一惊,心说这死鬼都这样了,还折腾他的肉身?
既然拿到了太上大道君遣兵送司至妙山官符,就破掉这符多省事,对方的牵引阵法肯定和这道符有联系,符破,对方阵法便会失灵。
老烟鬼多神,看出了我的想法, 便冷笑:“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只是一道符,只有拥有了载体才能与牵引阵法形成呼应,如果现在就毁掉符箓,那边的阵法的确会崩毁,但却不能给我们指引方向。你以为我用鸡血浸泡是干嘛,我这是在用阳气温养这道符,叫符箓的灵性不会失效。而玉片煞气太重,需要用阳气压制,不然一会儿施法时,我怕你们爷俩吃力!”
一通话把我说的里外都通透了,既然这样,那还等啥,撒手干吧!
我和我爸分别按住了赵玉良的肩膀和双脚脚踝,老烟鬼把玉片塞进了他的嘴巴,把符箓折叠好了,塞进他的脖腔子,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长不过两寸,直径只有几毫米的青色玉柱,就跟大一号的牙签差不多,柱体四周用微雕技术刻满了符文,我一看这东西,眼睛就发亮,我认识啊,这是玉门针,专门镇尸用的,比镇尸符强了百倍。
他撩开赵玉良的寿衣,直接插在了肚脐眼里。
随后单手一翻,掌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八卦镜,他将八卦镜举过头顶,大声吟诵:“太阴幽冥,汇聚前庭,神将护我,八方皆宁,阴煞魔鬼,速速遁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呜——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忽然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阴风,大片的雪花被吹击的舞动翻飞,这阴风冰凉刺骨,冻得我和我爸都浑身颤抖。
就发现,满天满地的阴气都疯狂的灌注进了八卦镜中,然后再折射到了赵玉良身上。
赵玉良那双眼皮唰的一下就撩开了,碧绿阴森的眼睛,就跟饿狼一样、
呵呵呵呵呵!
低沉沙哑的笑声从他口中爆发出来,身体一动换,就要从地面弹起,一股巨力就冲在了我和我爸的身上,要不是提前有防备,这一下就得把我俩给弹出去。也幸好玉片中的煞气被减弱了,并且肚脐眼里还插着玉门针。
赵玉良被我们死死按着,发出哇哇爆叫的声音,体内积蓄的力量也越来越大,饶是我调集了气息灌注自身,也有些吃不消,我爸按的是双脚脚踝,受力较弱,但他现在也跟大海里的浮萍一样,身子都不稳当了。
“快破吧,这东西劲头大,快盯不住了。”我大喊。
老烟鬼爆喝一声,抡起短戈前行,一下点在赵玉良两个眼睛上,那两团碧绿色的鬼火,‘噗嗤’一下熄灭了,连带着赵玉良的眼珠子都爆成了烂鸡蛋,没把我恶心死。
眼火一灭,赵玉良脖腔子里的太上大道君遣兵送司至妙山官符,立即收到牵制,腾的一下燃起了火焰,也是碧绿色,非常的诡异,一瞬间就把血窟窿给烧焦了,一股恶臭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是受了洋罪了,不过这赵玉良的肉身也给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老烟鬼眼疾手快,一转身抄起了供桌上第三晚鸡血,直接泼在了赵玉良脖腔子里,只听‘腾’的一声就跟浇了汽油差不多,碧绿火焰大涨,整个脑袋都成了大火球,我下意识的就给跳开了。
就见原本挣扎的赵玉良猛地颤抖起来,就跟触了电一样,同一时间,在我家西北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了一声雷暴,低沉的轰鸣传播四野。一道黑色扭曲的煞气就飘向了高空,特别惹眼!
老烟鬼扭头一看,眼睛都亮了,大吼:“就在那儿,马上劈他个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