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来的突兀,我和老烟鬼都愣住了,这个会茅山道术的绝顶高手竟然认识吞舟真人。
而老烟鬼依旧在蹙着眉头,拱拱手:“我道号释川,吞舟真人乃是我的家师,不知阁下又是谁?”
身穿青色道袍,怀抱黑色灵猫的老者,先是一惊,随后便叹息一声:“难怪,难怪,这世上会九阳祭雷术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我应该想到你和吞舟真人的关系的。”
他抚摸了一下灵猫的脊背,幽幽道:“原来舍生忘死的打了半天,你我竟是同道中人,我道号青羊,师承茅山!”
一句话不要紧,老烟鬼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就惊呼出来:“人称茅山第一怪,道术已通玄的青羊,就是你?!”
我诧异的看着老烟鬼,心说青羊这么大名气?还茅山第一怪,这老头下手黑着呢。不过看青羊的口气,他跟我师爷的地位貌似不相上下,难道他是玄门五杰里的人物?
可我随后一想,不对啊,玄门五杰里面,只有一个茅山派的大拿,叫乾元子,并且是个神经病,跟青羊绝不是一个人。
此时,青羊轻笑:“时代已经过去,我们这代人早就没什么威名了,我没想到能在这种穷乡僻壤碰到吞舟真人的门人弟子,真是幸会。”
老烟鬼的神色恭敬太多,就跟晚辈遇到了长辈一样,有些惭愧的说:“青羊道兄,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绝不会施展九阳祭雷术的,哎,传出去叫人笑话。”
青羊哈哈大笑:“莫要懊恼,如果知道是自己人,我也不会费力施展五鬼大搬运的,大家是不打不相识。不过,要说起今天的误会,还是你这位后背挑起来的。”
说完了,就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我感觉对方的眼神特别有穿透力,自身藏不住一点秘密了。
老烟鬼和我爸全都看着我,尤其是我爸,看到此人并非邪教高手,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原先那股子不畏生死的劲头也消失了。
“咋回事,你什么时候惹到老前辈了?!”老烟鬼训斥我。
嘿,还老前辈,我认识他是谁啊,刚才下手这么狠,一转眼就划地为友了,他们这老一辈的人,真是心胸开阔。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只有一板一眼的说出实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孙大炮的事儿,我跟老烟鬼讲过,步骤他也清楚。但是灵猫这档子事,我就给忽略了,谁承想今天闹出了大乱子。
老烟鬼听完就急了,给我一个耳刮子:“青羊道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吉穴,培养贴身的灵物,你反倒好,挖断了阵眼,拿走了金蟾,今天就应该叫赵玉良好好折腾折腾你。”
我欲哭无泪的,心里讲话,我特么哪儿知道,这灵猫背后有这么大一尊神啊。要早知道,我才不会触这个眉头。
我是看出来了,青羊在道门的地位很高,比老烟鬼都高了一大截,所以他只能训斥我,做做样子,争取兵不血刃的化解了此事。
青羊一摆手:“好啦,原来挖金蟾是为了痊愈鬼扒皮的伤势,是为了救人,你这徒弟的心是好的,不知者不怪,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吧。不过我得奉劝一句,日后如果遭遇到前人设置的阵法,可要掂量一下,别再闹出误会!”
青羊幽幽的看着我,有虚怀如故的气度,也有严厉警告的意思。
我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这件事我办的欠考虑,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以我的感觉来看,青羊不是善茬子,老烟鬼都这么忌惮他,以后我还是少惹为妙,他比邪教高手还危险呢。
青羊告辞离去,来匆匆去匆匆,折腾了这么久,全然是为灵猫出一口气,但最后也没得逞。哎,我有够倒霉的,惹上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强。
不过我心里也纳闷着呢,就问:“老烟鬼,这青羊到底什么来头,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老烟鬼看青羊消失在了视野中,才低声道:“什么来头?他的来头可大了,即便是茅山派现任掌教遇到他也得毕恭毕敬的,他就是玄门五杰,乾元子的师弟!论起来,和你师爷一个辈分,别看他长的年轻,实际上比我得高出三十岁。一身茅山术厉害无比,咱们今天没出意外,就算烧高香了!”
我面色大惊:“竟然是乾元子的师弟?!他一个茅山派的,来咱们北方做什么?”
“这谁知道去,他们这一代人,在当年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十年浩劫之后,大部分都没了讯息,有很多,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了,青羊这个人的脾气紧随着他师兄,也怪的很,遭遇上了,如果处理不好,那肯定得见血,也就是你师爷的光芒太盛,有他罩着咱俩,还能多个保险。”老烟鬼说起来一脸苦笑。
我心说好吧,我师爷吞舟真人就是牛逼,上一次遇到盗墓贼的掌柜,也是化险为夷,这次又是,看来我一直坐井观天呢,以为老烟鬼是最厉害的人物,其实比他厉害的也大有人在。
顿时之间,我原本有些自大甚至是得意的心态,极具收敛,老烟鬼说的在理,我以为我破了几起灵异事件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其实我就是井底的蛤蟆,挣扎来挣扎去,看到的就是巴掌大一片天。
我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不行,这样下去迟早得吃大亏,我得沉淀沉淀。
从这儿以后,我就打定主意了,以后做人要更加安分,更加踏实,歪的斜的都不能整,保不齐哪天来个高手就把我给收拾了,闷头长本事才是王道啊。
事情过去之后,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开始猜忌我爸的事儿,经过这么一惊吓,我从只言片语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具体的那个点却摸不透。
所以我就问了:“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跟我说说吧,我都长大了,即便是天大的事儿又能怎样,我替你扛。”
我爸低下了头,又摇摇头:“不能说,不敢说,孩子,如果一个犯了错的人都不敢提及那个错误,你应该能想到那个错误的严重性,既然杨金德死了,那么邪教高手迟早会来,我等着,因为那始终是我的宿命。”
说完话,径自走进了院子,开始整理鹅卵石,毕竟下面还压着赵玉良呢。这一会儿人家找上了门,说都说不清。
老烟鬼也过去拾掇,但被抓住了,质问:“老烟鬼,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告诉我,我爸太犟了,不想张嘴,谁都不好使,你肯定知道内情,你就透漏点,你可知道我多着急呀。”
老烟鬼看我的样子,一阵苦笑:“你爸说了,不叫我告诉你,就是告诉你,也得他亲自来说,但事到如今,你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心里憋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的老家跟杨金德一样,也是安徽的!”
说完就进了院子。
一句话,我脑袋嗡的一声,完全空白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难怪我爸听闻杨金德死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俩在没来河北的时候,肯定是熟人。
杨金德被厉鬼拖进了水井,死都不说为什么,我爸面对危险,哪怕是冲上去受死,也不准备讲明一切。我真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事情,需要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掩盖。
我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院子,开始搬运鹅卵石,处理现场,等天光大亮的时候,院子被清理干净,而老烟鬼将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赵玉良,直接丢在了踹掉的大门上,跟我说,这死鬼没什么用了,抬回去还给人家。
我一听这个就有些发怵:“咱们怎么去解释?好端端的,尸体跑咱们家来了。”
老烟鬼一笑:“好解释的很,就说诈尸了,赵玉良的家人肯定不会怀疑什么。”
就这样,我们归还了尸体,赵玉良诈尸的事儿在李庄整个村子掀起了巨大的风暴,并且老烟鬼的信誉更上了一层楼,人们都说,赵玉良诈尸,多亏了人家老先生,不然咱们这些大活人就惨了。
每每听到这些,我嘴角都抽搐,我回到家之后,直接躺在炕上了,没有去追问我爸,因为我也看出来了,恐怕就是拿开水烫,我爸都不带张嘴的。
这折腾了半宿,挺累的,可脑子里兴奋,闭着眼睛也睡不着,我就想事情,想青羊,想邪教高手,想赵玉良,想孙大炮。
先拿孙大炮来说,保定可算叫他掀起了腥风血雨,我几次忍不住都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最后都被我果断的否决了。
我们不是一条路,没必要纠缠什么。况且他们帮派的拼杀,殃及到了老百姓,政府肯定要施展铁血政策的。
躺着躺着,我的身子就一激灵,差点儿从炕上弹起来,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貌似放假的哪天,因为孙丢丢的信口开河,使得我家小芳大发雷霆,不行,这可是大事,我得去解释解释。
可没等我下炕呢,我家的电话就响了,我麻利的去接通,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就炸响了:“妈个bi,是陈西凉那小子不?我孙大炮。”
我的脸一下皱成了菊花,耳朵顿时离开了听筒,心说你这是底气够足啊,差点儿震聋了我,多拿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我打电话,因为我从没跟他说过我家的电话号码。
“孙大炮,是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蹙着眉头说。
孙大炮在电话那头大笑:“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黑虎会安插在保定的贩毒据点被我们拔了,并且扯出一个大秘密。奶奶的,这帮瘪犊子,竟然勾结了缅甸的毒枭,就准备在这两天交易呢,现在据点没了,毒枭也跑路了,并且听道上的消息,这些毒枭曾经在云南跟洪门的人交过手,貌似是洪门吃了亏,现在洪门的人,满世界追杀他们呢。这下可好了,洪门出手,连带着黑虎会也得吃瓜落。”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一下子扯出这么多情况,但听到洪门,我就来了精神,便问:“孙大炮,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洪门么,我想找个人。”
孙大炮一愣:“别闹,你小毛孩子,还认识洪门的人?”
我很无语,便耐心的讲:“前几年有一位洪门的姐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一直找不到她,我手里还有她的东西呢,想赶紧还回去。”
孙大炮沉默了一会儿:“你小子怎么啥人都能遇到,既然是这么回事,我帮你联系一下,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对了,过两天我叫下面的弟兄给你们家送点土特产,就算拜了年了,好了,不讲废话,我得去喝酒,咱老百姓呀,今天是真高兴。”
‘啪’,电话挂断了,弄得我哭笑不得,摇摇头也就不在理会,不过我心里有些激动,如果能联系到水闻一,我这欠了好几年的人情就能还上了。
正想着呢,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一接,竟是武灵耀,我立马笑开了花,张嘴就一句话:“叔,啥事儿?”
武灵耀笑道:“回来啦?我以为还在保定呢,回来就好啊,保定这两天不太平,我还担心呢。哈哈。”
我心里挺暖和,就说:“昨天就回来了,挺安全的,一切顺利。对了,叔,小芳现在在干嘛,能接电话吗?”
武灵耀讲:“这个……小芳跟以前的同学去玩儿了,没在家。”
嘿,没在家就没在家,干嘛吞吞吐吐的呢。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才挂电话,我心里寻思着,这马上过年了,我也得弄点像样的礼物去我老丈人家串个门。一晃好几年了,都没怎么献过殷勤呢。
就在这个时候,老烟鬼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张嘴就说:“干哈呢,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的话赶紧跟我去趟孙家集,那儿姓吕的一家子出了点邪乎事儿,好像闹了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