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爸一看,一股怒火就顶上了脑门子,我家的墙根外,的确着了火,但并不是荒草和垃圾,而是一排排的花圈纸人!
特马的,大年初一,有人在我们家门口烧花圈!!!
“我操他大爷。”
我就跟一头发狂的饿狼一样,直接冲进了院子,拎着铁锹就出来,对着那些熊熊燃烧的花圈一通拍,咔嚓咔嚓的,混着北风,那片片纸灰就蒸腾起来,我爸气的嘴唇都哆嗦,转身也拿了铁锹,一铲土一铲土的砸。
老烟鬼就站在原地,眯着眼睛,额头的青筋蹦起老高,那双眼睛都快红了。
今天可是春节,可是大喜的日子,人们都穿上新衣服,欢欢喜喜的出门拜年。可没想到我家竟被人烧了花圈纸人。这些东西都是上坟用的,是用来祭拜死人的,在家门口烧这个,无异于咒我们一家子早死早投胎。
这招也太狠毒了,是谁,究竟是谁?!
这时候,出来拜年的街坊四邻越来越多,看到我们这里的动静,全都惊骇不已,搁着我爸在村里的人缘好,老烟鬼也有本事,所以村民们对我家都存着敬重,看到这一幕,全都义愤填膺了。
“陈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大初一的,怎么烧这东西,谁干的?!”
“快,快帮忙,给它扑灭了,不吉利,忒不吉利!”
这年是没发过了,十来个街坊,一同帮忙灭火。弄得人声鼎沸,半个村儿都知道了。
等火灭了,我家的外墙都被熏成了黑锅底,烧纸的味儿很拿鼻子,而我家门口却被村民们围拢的风雨不透了。
李庄就几百户,方圆几里地,这边放个屁,那边都能听见动静,所以这件事曝光的很厉害,不过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跟着着急,赶紧劝我爸和老烟鬼,叫他们别生气,静下心来想想,到底谁有嫌疑。
但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尤其是那些老娘们儿,三五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前些日子赵玉良诈尸还魂就够新鲜的,没想到今天这事儿更玄乎。”
“我估计,是这家的老先生,成天帮人打鬼驱邪,有脏东西记恨上了,过来折腾了。”
“哼哼,在门口烧这个,那不是嫌命长么,当年老陈家媳妇儿难产死的时候,不也闹了一出,这家子,忒邪性,以后可得躲远点。”
说真心话,我现在真想摔了铁锹,破口大骂,但我知道,这么损的招数使出来,绝对是跟我家有仇,我就是骂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我必须要冷静,必须要想想,谁跟我家有仇。
我第一个想起来的,自然是邪教高手,但很快被我否决,因为邪教高手本事很大,行踪飘忽不定的,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他到了家门口,绝不可能光烧花圈纸人,搞不好就得杀进门去,跟我们大战。
第二个我想到了黑虎会,孙大炮之所以能够灭了黑虎会的据点,我占很大的功劳,如果这档子事被调查出来,那黄峰肯定会恨死我,新仇旧恨可就一起招呼了。可这个想法生出来,也被我拍死了,因为黄峰那帮子,都是砍砍杀杀,按照正常逻辑来推理,他们会直接包围我们家的院子,然后用大刀片讲话。
混黑道的,基本上不整这些歪的斜的,直来直去最痛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才能找回面子。
我的思绪太乱了,我生平就这两个敌人,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候,我爸挤出了一丝笑容,冲周围看热闹的说:“可能是纸扎铺的丢在这儿的,恰巧又被鞭炮引燃,估计是误会,大家散了吧,喜庆的日子,别沾了晦气。”
这句话明显是骗傻子的,大家也听出来了,不过没人说破,都干笑着拱拱手,然后散去了。
他们一走,老烟鬼扯下烟袋锅就开始抽烟,一口接一口,不多时,整张脸都被烟气覆盖了。
现在没人讲话,都在气愤,或者是费解!
“走吧,回去睡觉。”我爸面沉似水的离开了,眼神特别复杂,我根本看不透。
今天一早,就闹出了大乱子,拜年是甭想了,去人家估计都会被嫌弃,还不如睡觉来的踏实。
可我心里上着火呢,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找到主使,我必须把他打出屎!!!
“老烟鬼,你别抽了,你说这件事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我拎着铁锹使劲铲地,咔嚓咔嚓的。
老烟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废话:“我特么上哪儿知道去。”
把我给气的,一下就没词了,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那面黑墙发呆,可看着看着,我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踩着厚重的烟灰就走了过去,蹲下身,冲墙围子一抹,手心贼烫,但紧接着我的眼睛就直了。
“老烟鬼,你看这是啥玩意儿?!”
老烟鬼面色一变,直接就跑了过来,当看到墙围子上的东西后,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墙围子上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脸,用朱砂画的,但这张脸十分的扭曲,像哭又像笑,反正纠结在一起,叫人看了浑身发凉!
我看着老烟鬼就问:“怎么冒出一个狐狸脸,难道这些花圈是先前那只狐狸精弄过来的?!”
狐狸精被我们一顿胖揍,虽然没伤及性命,但这种畜生心眼多,保不齐就会报复,要真是它做的,当初就应该下死手。
老烟鬼的脸色很精彩,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说:“这狐狸脸我见过。”
就这么一句话,把我的痒痒肉就勾起来了,我问:“你见过,在哪儿见的?”
老烟鬼眼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就说了两个字:“南京!”
南京?!
我一瞪眼,南京离这里可千八百里地啊。
老烟鬼跟我解释:“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初在南京,为师经历了一件很古怪的勾当。走,回屋去,咱们慢慢说。”
就这样,我带着三分猜忌,三分疑惑,还有四分不明所以进了屋子,我爸一个人躺被窝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是睡下了。
我和老烟鬼直接奔了另一间屋子,沏了茶水,我们对面而坐,话匣子就打开了。
二十年前,老烟鬼已经被吞舟真人轰下了龙虎山,独自一人游荡,专门给人看风水,赚钱糊口。那一次进入了南京城,迎面就看到了一帮送亲的队伍,一打听才知道,棺材里的人,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叫王金禄,家里开着茶楼,挺有钱。
老烟鬼起初还纳闷呢,一个年轻人怎么会说死就死,看热闹的就说了,老王家闹了鬼,这小子是被鬼给掏了心。
老烟鬼一听这个,顿时有了想法,直接找到了王家,见面后道出了自己的来历,王金禄的父亲叫做王大全,本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着急找风水先生呢,这可好,不轻不来,便好生款带着。
老烟鬼一心向道,眼睛里从不揉沙子,如果真是恶鬼作祟,那必须要出手解决,所以没吃没喝,直奔了主题。
他先断了断王家宅院的风水,发现没太大的问题,而后就开启了观气术,查找煞气的来源,最后还真找到了,正是王金禄卧室里的大土炕。
等扒开炕一看,里面有半截子大腿,还有一副人的心肝。并且这些东西都被落了阵术,看着极其恶心恐怖。
王大全当场吓晕了,等醒过来就哭爹喊娘的叫救命,老烟鬼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下就施展道术进行破解,最后阵法崩溃了,鬼祟也消失无踪。
原来,那半截子大腿和心肝都是出自一个人的身上,也正是因为这些器官和肢体,才导致了冤魂不散。并且阵法在炕里面,王金禄成天压在上面睡觉,这就相当于压着鬼,所以那只鬼怨气剧增,越发凶厉,最后就要了王金禄的性命。
不过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恶意所为,不然的话,半截子大腿和心肝不会跑进炕里。就在大家准备去调查的时候,老烟鬼在一块不起眼的炕坯上就发现了那个扭曲的狐狸脸,依旧是用朱砂描绘的。
起初他并没有把这个狐狸脸当回事,而第三天,事情被调查的水落石出,原来暗中使坏的竟是王大全那个倒插门的女婿。
王大全儿女双全,老大是女儿,人样子长的不行,个子也矮,怕嫁出去受婆家的欺负,反正自家有钱就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但是这个女婿有心计,来这里入赘,全都是为了王大全的钱,但他明白,之后继承家产的只能是王金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就不甘心了,总想找个法子,害死王金禄,从而毒霸王家。
后来他就遇到了一个断臂怪人,这个怪人给他出了馊主意,那就是用鬼索命,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谁都瞧不出破绽。
但怪人可不是白帮忙,需要一定的酬金,数目还不小呢。这正好中了大女婿的下怀,两人一下谈妥了,所以才有了这档子事。
其实独臂怪人落了阵术,拿了钱,就离开了南京,无处查找行踪,如果大女婿不主动说出来,谁都不会去怀疑他。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忘了,他给了怪人一大笔钱,这钱哪儿来的,自然是挪用的茶楼的。
茶楼的账目都有数,少了钱,傻子也能看出来,所以就锁定了大女婿,然后歪打正着的弄明白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事后,王大全恨不得宰了大女婿,但碍于法律,就将大女婿送给政府机关了,而老烟鬼也拿了报酬就此离开。
可三个月后的一天,老烟鬼又在一起灵异事件中发现了扭曲的狐狸脸,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图案竟是一个组织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