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持剑抢身到前的侍卫都被衣广泠杀了,可是人数过多的情况下,衣广泠对付起来也稍有吃力。因为她身后带着一个比拖油瓶还拖油瓶的麻烦。
那就是丫鬟紫衣。
紫衣不会武功。
“跟紧我!”衣广泠拉着对方,抬脚将攻到跟前的侍卫踢飞,然后拉着紫衣往沱山小路撤退。
身后之人步步紧逼,他们的喊叫声,仿佛是战场上最后的一场厮杀,随时都准备献身国家。
“小姐,你放了奴婢吧,奴婢身份卑贱,死了也没妨碍啊!”紫衣在疯长的狗蛋子草中,挣脱了双手。
她眼圈通红,一直不停地哭诉着。
“说得什么话,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了!”衣广泠双眸异常坚定,“唯有我们还活着,才可以见到他们,如果……如果我们就这么死了,那么有些事情,我们就永远也不知道真相了。紫衣,萱儿已经走了,你要是也离开了,那我……”
看着衣广泠悲伤的脸颊,紫衣只好应承自己的小姐,不去自杀。
但是身后无数追兵,她二人也不知能否逃开。本来沱山密林丛丛,如果在其间,四处奔波,或许能够拖延时间。可惜,在她二人走出草野后,却看见眼前高坡上站着数人。
太子殿下拿着长剑对着云伯何文叔的脖子,“夏流岚,你若还不现身,朕就杀了他!”
那衣广泠见云伯何文叔被太子殿下桎梏地动弹不得,一时心急如焚,只好现身。本让紫衣好好藏身,不要出来。可紫衣担心衣广泠,所以在衣广泠现身后,紧跟着也出现了。
“云伯?”衣广泠惆怅满目地盯着云伯何文叔。
然云伯何文叔却故意激怒道,“夏流岚,如笙已同你再无瓜葛。你……你也没必要为了老夫涉险!”
衣广泠误以为云伯何文叔是想让自己安然逃脱,所以才说出这等心狠话语。不想对方其实只是诓骗她上钩而已。
但只因为云伯何文叔这个身份,衣广泠不得不相信了。
“陛下,你想要杀的不是我么,为何要抓云伯?”衣广泠质问地走上前,“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云伯,我夏流岚便答应死在你面前!”
太子殿下眯着眼睛,不经意间,看了云伯何文叔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故而才大声道,“好,朕便放了云伯。不过……”手臂一扬,“你得从这高坡上跳下去!”
紫衣在一旁劝阻,“小姐,不可,这高坡如此惊悚,跳下去必然会没命的。”
听之,衣广泠也觉有理,于是抬起头,冷意一笑,“陛下以为流岚是傻瓜不成,这沱山高坡,纵然跳下,即便不死,也会落个终身残疾。我若信你,那岂不于自杀无异!”
“可你若是不跳,那朕……”太子殿下拿着剑往云伯何文叔的脖子处送了送,“怎么,难道流岚公主不想救云伯了么?”
衣广泠瞄了一眼云伯何文叔,嘴角微微上扬,“云伯是朝中元老,陛下若是杀他,无疑自毁北屿国江山。所以,流岚以为,你根本不会杀他。既然陛下不会做出此等愚蠢之事儿,那流岚又怎么能将自己的性命拱手送上呢?”
“你!”太子殿下有些心力交瘁。他没想到流岚公主如此聪慧,竟全没上当。
“另外,陛下若真要杀云伯,那流岚跳下去,岂不是更没有办法救云伯脱险?”衣广泠振振有词,“陛下,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谈一场交易!”
“交易?”太子殿下斜眸,只听得跟前的云伯何文叔提醒了一句,让她上来的话。
就这样,太子殿下便应承了衣广泠。只是她没想到上到高坡,还没说什么话,就被云伯何文叔双手推了下去。
脚底滑倒的那一瞬间,衣广泠双手抓住了高坡上那一株茶树。然而,没想到的是,只那么一秒,太子殿下便反应敏捷地拿起手中长剑,将那茶树砍断了。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流岚公主是必死无疑啊!”云伯何文叔仰起脑袋,哀伤地叹了口气,就躬着腰,走开了。
太子殿下抓着那长剑,还在一个劲儿地颤抖。刚刚……刚刚他是真的……亲自用手中的剑,断了衣广泠的后路。
他一度喜欢的女人,原来在皇位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蹲身,沉默地看了两眼,太子殿下便起身,冲身后的禁军扬手,“今日之事儿,若是谁泄露了半个字,朕绝不轻饶!”
几丈外的禁军拱手,齐声应道,“是!”
一禁军看着悲天动地的紫衣,小声问,“陛下,那丫鬟怎么办?”
“一刀杀了吧!”
“是!”那禁军点点头。
无奈,紫衣伤心地跑到高坡上,也纵身往崖下一跳。啊地一声,撕心裂肺般,在山崖徘徊。
云烟雾里的山崖底下,几只黑乌鸦腾着翅膀飞起,惊地那禁军打着冷颤离开了。
那就好像是流岚公主的灵魂,因为死地悲惨,所以不甘地飞上了高坡。
在悬崖三分之二的地方,衣广泠紧握着一根庞大的树枝。伸展出的树干,横在身前。她用力地吊着树干,往悬崖边上挪。好巧不巧,发现了一条密道。
紫衣不会武功,身子柔弱。而且掉下来时,额头被树枝刺破了。躺在纷繁的木藤上,昏迷不醒。
“紫衣,紫衣!”唤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醒。衣广泠眼下急了,只好利用树上藤蔓,将自己的腰缠好,然后慢慢地靠近紫衣,将紫衣绑在背上,拖回来。
这一过程,对于体力耗尽的衣广泠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她觉得,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那么她和紫衣都会成为肉泥。但她非常理智,因为只要用力坚持到尽头,就可以在山洞里歇息。
然而,后背的紫衣,却终究是处于无意识中的。所以,衣广泠感到了一丝压力。
“紫衣,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你放心,放心……”衣广泠咬着牙根,努力让自己静心,然后双手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儿地往前挪。树干上伸展的枝桠密密麻麻,前进虽受阻碍,但同时也降低了危险性。
最终,衣广泠带着紫衣来到了石洞口。她磨破的血手将缠在腰上的木藤移开,然后挑了一块洁净的衣裳,给紫衣流血的额头包上。
当然,身为现代人,她很清楚。紫衣额头上的伤不能如此简单处理。倘若不进行消毒,也许会感染,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是,朝下看去,虽可见崖底。却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单凭她一人之力,如何拖着个病号,安然无恙地下到崖顶。
心中越发生出一丝绝望,但她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盼着,能够在这个山洞里等待着救援。
哪晓得一入山洞,扑通两声,从底下石室就走出一个女人来,“你们是谁?”
衣广泠打量她,只见她身穿一件橙色坎肩,里间是金黄色牡丹花裙。脚下一双白色花靴。
这不过是入秋季节,衣广泠穿两件,尚觉得热气重。没想到里间这姑娘竟然穿了这么多。
一时想地过深,衣广泠不由得蹙起眉头,并没反问一句你又是谁的话,就连忙恳求道,“姐姐可有止血药救救我这丫鬟的命?”
那女子也是爽快,说着双足一抬,快步走上石阶,伸手看了那姑娘两眼,就抬起手臂道,“额头被树枝伤地不轻,走,快随我进去医治!”
衣广泠一时兴奋不已,连忙负起紫衣往洞口进去。
随着那石室进去,便见一个精致的屋子。屋子正中央是一辆冒气的温池。池旁两丈外,摆着一张木床,木床四周是浅紫色蚊帐。
“姐姐住这儿?”
“对。”那姑娘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扫了自己一眼,“哪,我要是一天在太阳底下晒着,干嘛还穿这么多。”从自己的梳妆桌上,拿出一药瓶,而后又摸出一小盅酒,到得衣广泠的面前,“咯,把她扶好了,我先处理一下伤口。”
衣广泠近距离地看着她,只觉得她肤白貌美,一张圆圆地犹如包子一般的脸,可爱之中透着半丝妩媚,“姐姐为何在这儿?”
“过来抓小雪狸的!”那姑娘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声儿,“你知道么,为了追那小畜牲,我跑遍了大川。”抹了药,她抬起那张精致的脸,笑地温馨,“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逮着她。”
“你抓小狐狸做什么?”衣广泠又问。
“我抓小狐狸……”那姑娘本打算回答,不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眯着双眼,防范地看着衣广泠,逼近两步,吵着道,“喂,你问我那么多做什么?”
“不好意思,一时好奇罢了。”衣广泠摇摇手,可不敢将这姑娘得罪了,“姐姐若坏事我是坏人,可以不说。”
那姑娘扁扁嘴,双眼溜溜地在衣广泠的脸上扫了一圈,半天,咽了嗓子,冒了句,“你长得挺漂亮的啊!”
衣广泠毫不客气地拱起手,“彼此彼此!”
那姑娘笑了下,就站起来,从自己的床上,拿了一件粉红色披帛,“哪,给你,这洞里这么冷,穿着吧。”
“多谢。”接过披帛,衣广泠迅速地给丫鬟紫衣穿上了。
那姑娘生火的技术貌似特别娴熟,只见她随随便便找来三两根木头,就将火生起来了,然后又从床底下拎出三个红薯,扔到了火坑里,一边照看火,一边询问道,“妹妹你呢,在这儿干嘛,为什么你主仆俩会来到这儿?”
衣广泠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姐姐可知这上面是哪儿?”
那姑娘挠了下头,“估摸着也就是一座山吧!”
衣广泠啐道,“废话,这悬崖上面不是山还是什么?”
“那是……什么山?”
衣广泠目不转睛地回道,“沱山,北屿国的沱山。”
姑娘似有一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想到,我竟然跑到北屿国来了。”
“姐姐不是北屿国的么?”衣广泠怀疑道,“莫非你是东璃国的人?”
姑娘愣了下,挑着双柳眉,“哪,不要探听我的事儿啊,小心本公主砍了你的头!”
衣广泠乐了,直逼关键处,“原来姐姐是东璃国的公主。”
姑娘哽咽了下,不敢相信,“喂,你……你怎知道的?”
“本公主……”衣广泠做出那姑娘刚刚表现出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学着。
“好啊你,有两下子啊!”细指握着木柴棍,那姑娘开始给火里的红薯翻了个身,“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呢?”
对此,衣广泠却比较灵活,虽然含蓄,却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小心卷入了北屿国皇家斗争。”
那姑娘噗嗤一笑,“我的天,你这回答还真是有趣。”瞟了两眼,“所以你和你丫鬟就成了牺牲品,掉下悬崖了。”
“是啊,后面的紧追不舍的,我们无路可走,就不小心掉下来了。还好苍天无眼,下面有棵大树!”衣广泠虔诚地拜倒,“感谢老天,让我再次捡回了一条命!”
“喂,那你有夫君了没?”姑娘凑上前,对着衣广泠细细地看了两眼,“你长得这么美,如果跟我回去,说不定还能成为我哥哥的媳妇儿。”
“我如果有怎么办?!”衣广泠表示无奈,“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没关系啊,你这容貌,够我哥哥看它几眼了。”姑娘笑嘻嘻地说了下,“再说了,妹妹应该没成亲吧,既没成亲,也就没行夫妻之礼了。这么看来,你跟我哥哥还真有缘!”
衣广泠心道,如果能够借眼前这位公主,下得悬崖,没准儿对自己和紫衣也是一线生机,于是只能敷衍着点头,“对,我没成亲。”但她私心却想,我就算骗了你,又如何,反正你不知道,也拿我没辙。
“可是你带我离开,那……你口里的那小狐狸不抓了?”衣广泠故作忧愁地问道。
姑娘摆摆手,摸着鼻子想了想,“反正小狐狸一时半会儿也抓不着,还不如就此回去看看,免得父皇老怨我不回去。”身子挨近了些,“这样吧,等你这小跟班醒了,我们再一起下去。”
“这么陡峭的山崖,还能下去?”衣广泠有一丝怀疑。
“放心,我屋里有洞,从洞里下去,绝对安全得很!”
衣广泠听到这个字眼,满目哀伤,“姐姐是让我二人钻洞?”
“哦,想多啦。不是狗洞,是人可以行走的密室!”那姑娘诚心诚意地拍了拍衣广泠,安抚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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