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刘来顺妹妹的名字,要刘来莉设法转告林海扬,说他母亲给他谈了一门对象,让他跟他母亲联系,尽量抽空回家一趟,就挂下了这个电话。
现在,我已经毕业了,不再是前年的学生妹了,我得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但是我得确定林海扬现在在哪里,才有自己的方向。
如果林海扬真的还在会昌,我得去会昌去找工作,而不是在南京或高雷。当然,在高雷的这段日子里,我可以去莲姐美容美体中心看我的旧同事,我希望过去的人事主管余姐还在公司工作,那样的话,我找刘来莉的背景资料和林海扬的去向,就容易得多了。
当天下午,我不死心,又去了肖萍家原来的海新新区农村,原来的三层小楼被加盖了一层,变四层了,主人却不是肖萍的父母,而是新的买主。让我想不到的是,肖萍家原来的那个女邻居告诉我:肖萍三个月前嫁人了,是嫁给一个内地农村人。
我一时错愕不己,问那个女邻居说:“是让她父母卖了还债吧?”
那女邻居对我讪讪一笑说:“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女人呢?终归是要嫁人的不是?能替父母多挣点钱回来,有什么不好哟!反正她也好不了。”
“嫁了多少钱?”我不再说是卖了。
“一开始吧!说好了五万元的,可谁知道人家也不傻,脱衣服一瞧,看到她肚子上有疤痕,这一减呀!就少了一万,再脱裤子一瞧,又给减去了一万,一口价,三万嫁了。”
“脱裤子一瞧,又给减去了一万?什么意思?”我知道,肖萍做过剖腹产,才生下我的沅沅,对方大约是担心肖萍落下别的什么病症吧!可是脱裤子之后,会有什么呢?
“这你都听不明白吗?我是说那个买家一点都不含糊,两家交易时,对方带来了个医生,当场验明正身,那医生说肖萍有性病,怕是治不好,非得减价,不然就不买了。要不是肖萍自己闹的什么投资,欠下那么多钱,她爸妈也舍不得她远嫁他乡了。”那女邻居说完,脸上一片悲怆之色,仿佛是嫁了她自己的女儿似的。
我不想求证肖萍是否真得了性病之类,总之,肖萍被她父母从大岭山医院接走后,她极可能流浪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正在京城准备毕业大考。我急问那女邻居是如何知道肖萍嫁人的事的?是否她本人亲眼所见?
“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了,我还是二媒婆呢,就是在这里交易的。”那女邻居怕我不信,拔开她手机,让我看了肖萍嫁人时的照片。肖萍一如我在医院里看到时那么瘦,场景的确是在她的旧居这里。为了将她嫁人,她父母将她头发剪短了,还穿上了新娘子才穿的红衣裳。
我让那女邻居加我微信,将肖萍的结婚照片发给我,那女邻居竟说是她拍的,我想要的话,得给她钱才行,而且不能乱发给别的人。我问多少钱?那邻居说十元一张,要多少有多少。我给了她一百元,要她挑十张发给我。
那女邻居倒也认真,拔来拔去,找了半天,才将十张照片发给了我。
我问肖萍嫁人之前是否说过什么话?
那女邻居想了一会才说:“诶!她都疯疯癫癫的了,说什么话都不做真的,是吧?谁还记得呢?不过有一句话,她老是说‘借我两吊钱,还我三吊钱’,照我看,她是因为借钱欠钱才疯了的。”
“还有别的事吗?你们居然允许她从这里嫁出去?”肖萍家的房子早在一年前就被卖掉还债了。那女邻居说是新主人可怜肖萍,才让她从她们家屋檐下出嫁,再说肖萍也恋这个家,几次想进去梳头什么,但是新主人不允许,便在屋檐下办了这事。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事要是以往,肖萍还不得上房揭瓦?可是她疯了,只有被人支配命运的份。谈到最后,我问肖萍的父母是否给肖萍置上嫁妆?
那女邻居说:“她爸倒是给她置了一些,衣服呀被套呀!可她硬是不要,说她嫁的是高富帅,用不着带些让她寒酸的俗套,她只带她的一个本子。”
“什么本子?”我急问道。
“是她读书时的一个本子,我还收着。”那女邻居说完,返身回她家里找了出来。
我接过一瞧,竟是肖萍的高中毕业留言本。我问肖萍只要她的这个本子?怎么就不带走,反而留在了她家里?那邻居说:“她当时是想带走,可是人家不要这个,上了车子就掷下来了,肖萍哭哭啼啼的就这么嫁了,当时她爸她妈都哭了,没注意到这个。她们走后,我捡了回家,我想哪一天她还能回到这里的话,得给她留一个念想才好。”
那女邻居说到这里竟抹了泪。
我强忍着泪水说:“我是肖萍她同学,这个本子就让我带走吧!”我将本子中我的留言指给那女邻居看,因为上面贴有我的一张照片,女邻居当即送给了我。
虽然肖萍疯了,可她却依稀记得我们曾经的学友之情,仅仅这一点,我就得继续寻找她,我问那女邻居肖萍嫁的内地是哪里?是否有男方的地址。
那女邻居只知道是西南省的会昌市,具体地址对方不让她知道。
“她男人是干什么的?”我差点忘了问这个了。
“大媒婆一开始说男方是个小矿主,照我看是骗人的。”
我问:“那你认为男方是什么身份呢?”
那女邻居跟我探讨说:“男方一开始出价五万,手头有点阔,有点象个小矿主,但是一个矿主,哪怕是个小矿方,他会买个疯女人回去做老婆吗?不会吧?当时我就问了大媒婆男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媒婆说是小矿主的亲戚,让我千万别说出去。所以我就想,肖萍嫁的男人该是小矿主的亲戚的傻儿子,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
“也许你说得对。”我对此无法做出判断,肖萍的命运在她嫁了之后,完全操控在男方的手里,指不定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被高价卖给什么人。
这么想来,我让那女邻居替我指一指谁是买主。那女邻居拔开我手机上的结婚照指了出来,还说就是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带了个医生对肖萍验明正身的。
肖萍都疯成这样了?一个内地小矿主的亲戚居然大老远的来娶她?太奇怪了这事?我问那女邻
居当初是如何跟大媒婆接洽的?那女邻居对我说了肖萍今年初的一段往事。
原来,肖萍被关在她小舅妈的娘家,也许被有心人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被一个流浪汉拐走了,流浪汉有两个帮,据说都睡过肖萍。肖萍被公安局解救出来时怀了三个月了,她爸她妈带她去医院流了,这才知道她过去还跟了不少男人,这事报纸都登出来了。大媒婆就是经这条消息,寻到肖萍的旧居这里来的,那女邻居要求对方必须明媒正娶,对方答应了,那女邻居才去找肖萍的小舅妈,小舅妈也摆不得嫁了这个累赘,就跟肖萍她父母讲了。
肖萍的霉运是从她做投资开始的,一路走来,没有一天好日子,完全脱离了我的想象。我要抽空寻找肖萍吗?三个月过去了,她在远方好吗?
作别那女邻居时,我留下了话,让她继续给我打听肖萍究竟嫁到了会昌市的哪里?
那邻居应下这事后,我徒步往回走,一路走,一路看肖萍的留言本。
同学们的留言大都很简短,其中骆今生的留言是这么写的:希望肖萍有一天能真正的骚起来,别停在嘴上,到那时,她就肯定飞黄腾达了。
我也叫肖萍为“骚萍”,而此时此刻的肖萍,她知道我想她了吗?我一边看,一边哭,还没走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我已经泣不成声,只好停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被别人掌控的命运还算命运吗?我的泪水既是哭肖萍的,也是掉念张月的。
我给骆今生、林涛和林娜等高中时代的同学发了肖萍的两张出嫁照片。
骆今生没有回应。
上公车后,林涛和林娜做了回应,说想不到肖萍嫁得比他们结婚还快?而且不告诉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太不地道了,连他们的红包都不要了,是不是发了大财了,看不起他们。还问我是否参加了她的婚礼?怎么就两张照片?看上去,肖萍瘦多了。
肖萍患精神分裂症的事,由于我一直紧紧捂着,高中时代的同学还没有谁知道。而我的学长桂明,他和我高中时代的同学往来并不多,他所知道的事,也就肖萍做投资亏了钱,并不知道她被生活逼疯了,还被家人嫁到了内地的会昌市。
说是会昌市,也极可能是别的更远的地方,甚至偏远山区。
如果我不再找她,我和肖萍也许此生不再相逢。我和肖萍的缘就这么结束了吗?
去年她被她父母从大岭山医院接走后,我还以为我和她从此不再相见了呢。
鬼使神差,我今天下午竟来到了她的旧居,见上了她的女邻居,继而“见”到了她出嫁。
回到家里,我上戒指菜单,将肖萍三个月前出嫁的事,跟鬼王“说”了。
鬼王有些不满我“见”肖萍,说我该找的人是他的托身人林海扬,而非肖萍。
我问鬼王说我和肖萍的缘是否结束了?
鬼王给我回了四个字:还没结束。
我问鬼王会在何时结束?是否寻回她?将她儿子沅沅交给她?
鬼王对我瞪圆了双眼,不作回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