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异变,云雾之中似有万千雷霆降临,煞是萧杀!
尸神君脸色大变,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法阵!”赵五郎大喜道:“是遮天法阵!这法阵每到午时三刻便会借助外界的阳力开始启动,法阵诛魔,我猜的对不对?前辈!”
赵归真喝道:“对个屁,还不赶快进去!”
“哦,哦!”赵五郎这才急忙拉着施小仙二人顺着滚落的巨石和软塌的九头虫尸体往这崖壁上的密道爬去。
此时,头上云雾不断下压,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如海潮一般滚动的云雾之中更有七彩光芒闪耀出来,这光芒映照着尸神君的脸庞更加诡异。
“这就是传说中的遮天阵……”
遮天阵,传言阵内云雾弥漫,遮天蔽日,上为晴朗天地日月神光,下为乌烟瘴气迷障之地,每日午时三刻,阳极阴生,凌虚峰上充沛的阳气俯照下来,触发这遮天阵的威力,形成诛仙杀魔之力,叫阵法内的神魔难存。
赵归真要赵五郎助尸神君一臂之力,要得就是消灭这盘踞在洞口的九头虫,打开这躲避遮天阵的密道缺口,因为若是这密道入口打不开,遮天阵一旦启动,峡谷内的人都要被悉数剿灭,一个活口都不留。
尸神君还在抬头望着云雾滚动,有些半信半疑,忽然一道七彩光芒铮地一声如神剑一般刺了下来,蔺七娘躲避不及,噗地一声,这一剑便刺穿了她的左臂。
这彩光入体,原本包裹蔺七娘的尸水瞬间便干渴下来,再接下来,便是皮开肉裂,伤口迅速扩大,难以再恢复,只痛得李三娘满地打滚,不能自控。显然这遮天阵中蕴含四大正道的真法奥妙,最能克制邪道的法术。
“师尊救我!”蔺七娘痛得凄厉叫喊道。
又有几道彩光穿云破雾而来,各色神剑飞遁纵横,峡谷内一片彩光流窜,看起来是美轮美奂,实际上却是杀机重重!
而赵五郎早已拉着施小仙爬进了密道之中。
“想跑!”尸神君眼见这二人已经逃遁,正欲飞身过去擒人,但耳畔却传来蔺七娘惨戚戚的呼救声。
“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尸神君犹豫了一番,他既想立即冲过去擒拿赵五郎,又怜惜自己的弟子,毕竟这蔺七娘跟着自己已有二十余年,虽然修为有限,但也算忠心耿耿,他心思转了又转,无奈之内,在空中回了个身,在一道彩光射向蔺七娘之前将她救了起来。
“真是废物!差点毁了为师的修为!”
“师父,快进密道!”
尸神君掠着蔺七娘也朝密道狂奔而去,但不想赵五郎转头拍出一张黄符,山崖上滚滚巨石滑落下来,轰隆几声就将洞口全部堵死。
唰!
又一道彩光在眼前射下来,尸神君差点躲避不及,眼见彩光越来越密,整个峡谷内犹如万剑纵横。此时若是再找不到逃遁的方式,料是天境的高手也难以抵挡神阵的威力,尸神君气急败坏,猛地再拍几掌想要破开巨石冲进密道,但不想这几掌拍下去,犹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尸神君顿时疑惑不解,先前破开这石门时如斩瓜切豆腐,此时为何就破不开这石堆?
但情况危急已容不得他多想,蔺七娘急忙劝道:“师尊,想必这洞中有什么法阵,大有古怪,再待下去只怕反被阵法所伤,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姚文君也叫道:“师妹说的极是,师父千万别意气用事啊,赶快跑吧,对了,快用尸遁术逃跑!”
尸神君气得浑身发抖,他恶狠狠地训斥道:“尸遁术!你可知道这尸遁术要耗费我大量的地尸,说得倒是轻巧!”
姚文君着急道:“现在逃命要紧,师父你怎么还这么小气,看不清这形势么!”
尸神君牙齿咬得咯咯响,恨恨道:“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但他骂归骂,心中也是无比清楚,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逃跑这一办法了,无奈之下大喝了一声:“尸遁!”
泥土之中立即涌出无数地尸,这些尸体疯狂地挖掘地面的软泥,不过片刻间就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尸神君带着蔺七娘十分不甘心地跃入地洞之中,二人在群尸的掩护下立即消失不见。
凌虚峰下,斗得惊心动魄。
而数百里外,翼州丹鼎观内,也是暗潮涌动。
太虚崖下的地火熔岩,依旧跳动不止,滚滚岩浆如沸粥一般上涌,带来一股股浓烈的炙热硫磺气息,这气息环绕在整个红褐色的太虚崖四周,似乎千万年来都不曾消散。
葛云生静坐在九霄宫内,手足自由,安然无恙,只是任是他身上毫无束缚,也逃不出这丹鼎观,因为他的对面坐着当今道教的掌教,徐长元。
徐长元已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貌,他娴熟地烧水、碾茶,又沏了两杯热茶,故意问道:“葛师弟,可是有许久未上我丹鼎观了罢,前几次路过此处,为何不进来拜见师兄,可是嫌我丹鼎观寡陋,不值得踏足。”
葛云生哼了一声,不想答话。
徐长元不以为意,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葛师弟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爽快人,不爱谈这世俗礼仪,那我不如也开门见山好了,敢问师弟,这混元心入体的滋味如何?”
葛云生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终于开口道:“徐师兄何必明知故问,我葛云生落得如此下场,可不正是拜这混元心所赐?怎么,你也想要?”
葛云生未参与过十六年前的三人密话,似乎并不知道徐长元也有一颗混元心。
徐长元道:“福祸历来相倚,混元心内有修道者梦寐以求的灵力,自然也有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这是阴阳相随之理,葛师弟如此聪慧,在得混元心时就该有此心理准备。”
他手指一弹,茶盏稳稳地飞到葛云生眼前,这茶盏嗡嗡嗡地在空中打转,青绿色的茶末在茶盏高速旋转之时加速溶解,散发出一阵阵沁人脾胃的清香。
“茶是好茶,可惜你的心可不像这茶汤一般纯粹宁静。”葛云生大拇指和食指一夹,取下茶盏,嗅了一嗅道。
徐长元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你这是话中有话。”
葛云生哈哈笑道道:“你问我早该有此心理准备?那却不知徐师兄准备了这么多年,如今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我要准备什么?”徐长元问道。
“你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葛云生反问道。
徐长元眼中的柔光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寒。
“荧惑守心的痛苦只怕比我的万法辨真还要可怕百倍!”葛云生啪地一声捏碎了茶盏,冷冷道:“日日饮茶,恐怕也静不下你这颗入魔的心!”
徐长元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恢复镇定道:“那看来你也知道我此举的目的了,真是好灵通的耳朵。”
葛云生哈哈笑道:“自然是知道,我葛云生若是到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可不是太窝囊了?”
徐长元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道:“但你似乎很有信心?”
葛云生嘿嘿笑道:“信心?我葛云生已是黄土掩脖死到临头了,还谈什么信心二字,只不过是脸皮厚罢了,如今杀是剐还不是徐掌教一句话。”
徐长元饮了一口茶汤,道:“你知道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说的是你似乎是对那蠢小子很有信心,以他的天资和修为,能否入返照地境都是个未知数,你却这么看好他,这可让我十分好奇。”
葛云生笑道:“因为他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我不看好他谁看好他。”
徐长元摇摇头道:“并非如此,他到现在都未曾被神明如电侵蚀,这点就足够令人好奇了,葛云生,你真是挑了一个好徒弟,嘿嘿,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葛云生神色微微一变,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了。”
徐长元道:“他会不会来,你这做师父的最清楚不过,丹鼎观便是你二人最终的归宿。”
葛云生怒道:“徐长元,你想干什么!”
徐长元终于笑了起来,这笑容之中露出了几分戾气:“我想怎么样,你葛云生还不清楚么?吞并七心,始入太虚,乃得长生,这是多少修道人的终极目标!哈哈哈,葛云生,你不也想修得混元金身么,只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你有生之年能看到有人修得金身也算你的福缘了!”
葛云生怒吼道:“徐长元,你疯了!你现在已经完全入魔了!无可救药了!”
徐长元哈哈笑道:“入魔?这入不入魔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得到荧惑守心开始就已经入魔了,我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气生阴阳,有仙便有魔,谁能说这世间就是阳好阴恶、仙善魔邪呢?你葛云生,不也成了九窍魔头么?”
葛云生悲叹道:“都说魔从佛中起,妖自道中生,你徐长元号称大贤者,却也难过这入魔一关,正道恐怕无望了!”
徐长元站了起来,高声道:“好一个魔从佛中起,妖自道中生,葛云生,我会让你们看到这正道最辉煌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