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郎猛地一拍冰面,怒喝道:“火精助我,破!”
冰面下一道火光迅速游走,在冰龙利爪拍下之时,突然炸裂开来,火光映着冰屑翻飞了出来,整个冰面全部龟裂粉碎,冰龙、赵五郎和施小仙全部摔入冰海之中。
这冰龙的爪劲也因为这冰面的破裂而稍稍减缓,加之施小仙坠入海中,有层层浮冰阻隔,竟没伤到她分毫。
冰海寒冷透骨,赵五郎急忙朝施小仙游去,他一把拉住施小仙的左手,见施小仙安然无恙,才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光线从海面上落了下来,映照在赵五郎的脸上,让他通透的像一块未雕琢的璞玉,施小仙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异样,这少年虽然比不上齐云飞那般俊美,但浓眉之下,虎目炯炯,黝黑的脸庞透着一半男人一半男孩的气息,尤其是傻笑的时候牙齿洁白而整齐,这一切竟让她看的有些着迷。
施小仙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脸色红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她一时惊喜一时又害怕,急忙挣脱了赵五郎的手,改为拽住他的衣服,指了指画面,两人一起往上面游去。
二人刚游出海面,忽然就见四周海水急转,破裂的浮冰开始迅速凝结,齐云飞站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叫道:“五郎,你们小心,那冰龙又出来了!”
吼!
海水卷成水柱飞到半空中化作寒光闪闪的巨大冰龙,这冰龙比先前的还要大上几分,齐云飞怒道:“这幻境没完没了,我倒要看他还能变出什么!”他御剑飞击,却被冰龙一尾巴甩飞,冰龙落到冰面上,昂首朝赵五郎三人猛地咬了过去。
这龙头速度快如疾风,三人只是愣在原处,却还没反应过来。
龙头闪现而来,飞到距离赵五郎不到一米处却突然停滞了下来,赵五郎正纳闷不解,再一看才发现是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牢牢抓住冰龙的喉头,而冰龙的额头上出现一张巨大的黄符,一声清亮的声音当空暴喝:“破幻!”
巨大的黄符燃烧,仿佛烧破了天空,一时间天地骤变,天上乌云快速漫卷,海上冰层爆裂起伏,天海整个旋转倒悬,世界全部撕裂扭曲,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齐云飞和施小仙神色一变,不知这又是什么情况。
但赵五郎却高兴道:“是我师父!是我师父破了这幻术!”
所有景物破碎剥落,像墙壁上剥下一层层壁画一般,乌云沧海不停下沉,露出白塔上的阁楼,阁楼四处倒塌,又显露出塔前的平台,云海之上成千上万的乌鸦依旧盘旋不息,再接着露出的是层层流云。
云淡如雾,渐渐消散。
最后露出的正是那湖心府邸内的宽阔院落。
依旧是皓月当空,星光稀疏。
看来杜七圣说的没错,这中秋之夜还未过去,幻中一日,不过是眼前一刻,众人忙活了一阵却都是一场脑中幻象。
赵五郎看了看周围,一群戏师依旧站立在院子中,大多数双眼泛空,面如死灰,显然他们都已经死在三层幻境之中,还有些面露极为痛苦的神色,似在苦苦挣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院落之中,惟有葛云生负手而立,他的对面,正是云机三绝:妙笔书生苏丹青、一纸万千白遇仙和阴阳墨客玄天明。
葛云生见赵五郎三人已经出了幻境,面无表情道:“虽然狼狈了些,但以你们的修为能在云机社三层幻境中捱到现在,也算不错了,五郎,你能破得了那几个幻阵还是令为师十分惊讶。”
赵五郎刚想邀功得意一番,就觉自己浑身疼的都要散架了,他摸了摸自己脑门,呲牙咧嘴叫道:“你别说,这云机社的幻术果然厉害,我现在脑袋还是一片迷糊,疼死了。”
齐云飞也是面有愧色,道:“若非葛师叔出手相助,单凭我三人决难破幻而出。”
白遇仙冷笑道:“那是自然,若非有葛云生帮你们,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不死在里面才怪。”
苏丹青一袭皂色长衣映着月光更显气度儒雅,他也有几分钦佩道:“凌虚峰上葛云生,心比比干多一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三人设下的幻局居然没有能困住你。就凭这等破幻的本事,这世间绝不超过五个。”
葛云生笑道:“你再拍我马屁也没用,你们这个云机社看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苏丹青见葛云生嘴巴不干不净,脸色立即转为微怒,呵斥道:“好不识抬举的道士,若非我三人一再手下留情,你这几个徒弟早就死在我们的幻境之中了。”
葛云生甩了甩衣袖道:“我可没叫你们手下留情,画画的,莫非你还想跟我再较量一番?”
苏丹青神色冷冷道:“方才我三人只是试探你道行的深浅罢了,你以为我云机三绝会如此不堪?斗不过一个区区符箓道人?”
葛云生不以为意道:“符箓道法乃是正道之法,你们以戏法入道,徒有其形,华而不实,终究难成大道!”
苏丹青最恨别人说他的道法华而不实,神色已经转震怒。
倒是白遇仙嘿嘿一笑,道:“葛云生,老夫自诩颇为狂妄,不想你比老夫还狂妄,你能不受幻境控制我可不信是你自己的道行修为,看来赵社主猜的没错,那东西真的在你身上!”
葛云生摸了摸自己胸口,哈哈笑道:“所以你们费尽心思,设下这百戏风云会就是想找这个东西?可真看得起贫道。”
“不错,赵社主的幻术天下无人能解,惟有你这个东西能破他的幻术,他如何不想得之而后快。”苏丹青已经一扫先前的儒雅姿态,神色阴冷道:“你若识相,就快点把这宝贝交出来,不然若等我兄弟三人硬取,可就不太好看。”
“师父,你那是什么东西?”赵五郎奇道,他跟随葛云生七八年,从来没听葛云生说过他还藏有什么宝贝,而且好像还是很厉害的宝贝。
“那东西你们自然是不认得,但是天下修道之人可是趋之若鹭啊,谁不想占为己有啊。”苏丹青阴阴道。
白遇仙突然眨了眨小眼珠子,捅了捅苏丹青道:“苏老儿,这东西好像我们也没见过吧?难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快说来听听!”
苏丹青脸上肌肉忍不住抽了一下,气道:“白老鬼,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打岔,办正事要紧。”
白遇仙缩了缩脑袋,悻悻道:“但你知道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们!哼!”而后又自个生气道:“我就知道,赵归真那老儿信不过我!凡事都告诉你,偏不告我和老三,真是气死我了!葛云生,识相的快点告诉我们,那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葛云生故弄玄虚道:“要说起来,它有形却也无形,它是个东西,却也不是个东西,它拿的出来,却也拿不出来。”
白遇仙眼珠子瞪的溜溜转,想了一番,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大吼道:“我最受不了这种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事情,快点告诉我!快点告诉我!不要要你好看!”
苏丹青眼见这白遇仙情绪又不稳定,感觉脸面上很有些过不去,举起太苍笔啪地猛抽白遇仙的脑袋,怒喝道:“白遇仙,你给我闭嘴!给我站后面去!你一句话也不准说了!”
白遇仙瞬间闭嘴,而后耷拉着长长的脖子和脑袋,愤愤地盯了葛云生一眼,退了两步,转过头,像个僵尸一样矗立在墙角根,一动不动。
赵五郎和施小仙看了看,面面相觑道:“白大叔乱说话被罚站了,这个苏丹青竟然能把白大叔教训的服服帖帖的,好厉害啊!”
葛云生懒得理苏丹青和白遇仙的事,径直问道:“所以你们今夜铁了心要带走我这个东西?”
“正是,留下此物,你们就此离去,如若不然,休怪我等无情。”一直默不作声的玄天明,右手御起墨球,化作一条阴鱼在手心旋转。
葛云生若有所思道:“这东西原本也没什么好,你们想要我拱手相让也没什么。”
苏丹青面容一喜。
但不料葛云生神色一变,嘿嘿笑道:“不过可惜啊!可惜!我葛云生有个缺点就是太聪明了,不容易被人骗,你们拿了我这东西必然要杀我们灭口,你说我会这么傻的把它交给你吗?”
苏丹青已然明白这葛云生完全是戏弄他,他在云机社地位何等超然,今日三番两次被葛云生戏弄,心中怒极,单手横立枣红色的太苍笔,低吼道:“那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齐云飞和赵五郎也纷纷御起剑、符,齐声道:“怕你们不成,大不了再破你们的戏法!”
苏丹青怒道:“无知小儿!不知好歹!”他手握太苍笔凌空一描,三座亭子大小的巨石在空中浮现,而后疾疾旋转飞击过来,这飞石势猛,赵五郎拉着施小仙向外一扑,险险躲过,但那巨石空中一转,又追了过来,赵五郎突然想起背后的乾坤卷,急忙抽出画卷,空中一展,喝道:“收!”
褐色巨石应声入画,消失不见。
另一边齐云飞已经祭起紫金神剑,铮铮两声将两块巨石劈成四瓣。
葛云生笑道:“你这迂腐书生,只知风月诗书,写写画画,看来修为也就限于此了。”
苏丹青勃然大怒,骂道:“狂妄无知!今日我苏丹青一人便要收拾你们这些蝼蚁道人,且看我风、火、雷、电四相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