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门前,站着一道佝偻身影。
佝偻身影的影子被月辉从背侧打下,看不清脸,地面影子顶端系着一只菱形风筝,无声摇晃。
一只只存在于影子里的风筝。
“掌火使。”
王暮望着佝偻身影,“五百年前出现过一次。”
能跟他面对面以平常心聊天的人,这世界上,不超过一个巴掌。
所以不难猜出,他眼前的人就是古老时代传火者。
传火者最近出现的时间,是五百年前。
那时三大家族共统大陆,古老时代的传火者出现传授火焰信仰。
时隔五百年,佝偻身影现身于王暮临时住的庄园前。
若是友善,他是不信的。
庄园里黑暗别墅中,传出浓郁血腥气。
毫无疑问,别墅内的人已经因他而遭受劫难。
“我不是掌火使,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传火者。”
佝偻身影踏出一步,苍老到不能再老的脸庞在月辉照耀下,沟壑纵横,泥污血垢残余脸上,清晰可见。
“今天来,只想跟你谈谈一件事。”
“如果让我不去对付不死鸟,那就免谈。”王暮道。
出乎王暮意料的是,传火者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那种事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希望你,不要再查下去。”
王暮内心猛然一震,不太敢相信地盯着传火者:
“查什么?”
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许多想法,但都被一一否认。
他自认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火命,从未跟人提起过那件事。
“不用想我怎么知道,如果你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那就要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传火者叹息道。
王暮皱眉:“需要付出什么?”
“你的话已经作出选择不是吗?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传火者笑了笑,转身进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那地上阴影的风筝,也消失无踪。
王暮影子上,多了一只若隐若现的菱形风筝,风筝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缝隙一颗冷漠的眼球,盯着王暮后背。
“谁!”
王暮猛然转身,后面什么都没有。
“谁在看着我。”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一道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不是错觉。
“奇怪。”
王暮狐疑,往前踏出一步,突然感觉左肩一沉。
一股热流浸湿左肩,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正面往后折成两半,腰间折断的位置放在他的左边肩膀上。
小男孩的双手和头发大量滴落血液。
滴答滴答地落于地面。
突然,小男孩侧头面向他。
圆大眼睛,漆黑如墨,一言不发默默看着他。
王暮伸手想将小男孩拉下来,却猛然发现小男孩像被强力粘在他左肩上。
若他继续用力,小男孩会被他抓烂。
“先回去再说。”
往前再踏一步,王暮微微倾斜的身体,猛然回直。
右边肩膀上,陡然出现一具小女孩尸体。
小女孩动作跟左肩的小男孩如出一辙,眼睛是相反的白。
像是用不太细腻的蜡笔涂抹上去,有强烈粗糙感。
两具尸体的血液流下地面,汌急如河流。
只是刚回过神,王暮全身便被血水浸湿。
“我就不信了。”
王暮再走一步,便猛然感到脖颈被一根细绳套住。
“再来!”
王暮眼神发狠,又走出一步。
而这一步,没有增加尸体,但身后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回头一看,王暮瞳孔蓦然一缩。
他脖子上的绳子,另一端远远系着后方地面一具尸体的双脚,刚刚是他走路,拖行这具尸体。
尸体在地上,呈大字型仰躺着。
嘴巴张得很开,舌尖系着一根细绳,细绳悬空飘着。
细绳断线处,随风飘拂,没有任何东西。
唯有月辉照落的地面,有菱形风筝的影子。
“风筝……”
王暮眼睛一眯,上前探看。
躺在地上的是一名小男孩,双眼紧闭,嘴巴夸张打开,似被人强行掰开一般。
“起!”他双手去提小男孩。
却感觉小男孩和地面已经完全一体,无法离开地面。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小男孩贴着地面被他拉着移动了数厘米。
移动过的地方,有着鲜红血迹。
“系统,能解决吗?”王暮问。
系统:“施展者为诡异:不可测,无法解除规律。”
“什么规律?”
系统:“以诡异规律为行动标准,符合规律,宿主将解开诡异纠缠。”
闻言,王暮瞬间想起,主世界林识安曾说,低层次诡异遵循惯例。
而高层次的诡异才不会遵循惯例。
“遵循惯例的诡异不是很低级吗?”他不解问道。
系统:“宿主出现认知混乱。”
“注释一:灵性生物之下,所有诡异都需要遵循规律,但等级越高,规律压制越弱,使得诡异像不用遵循规律。”
“注释二:本次宿主遇到诡异,并非遵循规律的诡异,而是制造规律的诡异。”
“注释三:灵性生物境界:基础层次、夜境、星尘、光辉。”
“宿主已达世界上限。”
“所遇诡异等级:星尘。”
“警告!掌火使世界七日内必须结束,否则宿主灵魂,精神将受损。”
七日。
太久了。
他等不及。
王暮双手用力撕扯脖子上的细绳,但细绳坚韧得不像话,怎么也扯不断。
他开始使用石头砸,以掌去劈。
月辉下。
王暮疯了一般,在庄园内寻找有用的东西。
不一会儿。
他走到一面窗前,一拳打碎玻璃,要用玻璃来割开绳子。
乓啷!
玻璃碎裂,不知是他的眼睛模糊,还是出现幻觉。
他好像通过破碎的玻璃,看到左肩小男孩的眼睛眨了一下。
不,不是好像。
在他这里没有好像!
以他的眼力不会看错,也不会相信自己出现错觉。
王暮面无表情,握住玻璃割向细绳的手,陡然朝着小男孩刺去。
啪。
小男孩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深邃得如黑洞般难以揣摩的漆黑眼睛,再次眨了眨。
“哥哥,你明明看见了我们被吃,为什么不救我们?”
“是不是处理不过来?我们原谅你喔。”
“如果下次还遇见我们,希望你能救救我们呢。”
“每次都被吃……很痛!很痛啊!”
“你知不知道,我很痛啊!”
小男孩迅速膨胀,强而有力的手掌掐住王暮的喉颈,朝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