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醉垂鞭》
明月如钩,斜照进一方小苑当中,透过兰窗,映在一张绝美的娇容上。
她留下出故人相赠的犀梳,将长发绾起,望着铜镜中那陌生的自己,不由得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这张面容。
“从今天开始,这世上便只有你了。”她的眼角流出一滴玉泪,嘴角喃喃的唤着。
“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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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行人已然走入密林之中,这小山峰虽看起来不大,却极为广袤。四人已然在林中走了数个时辰,直到月儿挂上高空,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呀?”唐婉婉有些疲惫了,他们一路跟随着公子的指引,如无头苍蝇般在林间乱窜,走到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
风君心中也是一阵嘀咕,看公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五毒教遍寻多日无果的那道没来由的金光,定会落入公子手中一般,他不明白公子何处来的自信。但他已然习惯了相信公子的判断,并未做声,只是随着公子的指引在前方开路。
“此处有龙气。”过了半晌,公子挥了挥手,一片真气笼罩住四人,这才缓缓开口道。
“龙气?”唐婉婉挠了挠头,颇为不解:“龙气是什么?”
鹿衔开口解释:“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龙气,便是亘古山脉之中年久渗出的一股气,极其罕见。我也只曾在花谷中的藏书中了解过,但我花谷之中似乎也无人真正见过。”
公子点了点头:“你读的那本书的作者,应当是见过真正的龙气。”
风君沉思片刻,疑惑道:“据我所知,天下之龙脉,皆起于昆仑。自昆仑起,分出三条干龙,一条顺着黄河东下入海,乃是我中原王朝的气运之根。而自隋炀帝开凿运河以来,却是破了这条龙脉的生机,以至于气运江河日下。第二条龙脉自昆仑向东北去,过幽云十六州入海,第三条则是往东南去,入江南东道转岭南道,于广府入海。苗疆近剑南道,与三条龙脉皆无干系,又是哪儿来的龙气呢?”
公子也低眉思索,良久,缓缓开口:“正所谓‘飞龙在天,潜龙在渊。’想必是此处有潜藏的一处龙脉,深藏地底,而有一日不慎被人挖开,这才有一道龙气泄了出来。”
唐婉婉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惊的大声说道:“我知道了!难道那道金光正是感受到了这里泄露的龙气,才到了这里?”
三人闻言,心中也是一惊,纷纷低头沉思。
半晌之后,公子才淡淡出声说道:“烦烦所言,可能极大。有异兽出于东方,闻龙气而来。风君所言的三条龙脉,皆有其主,异兽唯恐鸠占鹊巢,便直奔这无主之脉而来,欲要借龙气化生,强据一方。”
“如此说来,只需要寻到龙气泄露之处,便能寻到那件至宝了?”鹿衔摇晃着脑袋问道。
“如果这么简单,难道五毒教的人便不会循龙脉寻宝?”风君疑问。
公子苦笑:“寻常人等,一辈子也不知道龙气究竟为何,我也是前些年在阴山侥幸见识过,你怕是寻遍整个五毒教,也未必有一人能够感受到龙气。即使能感受到龙气,也寻到那龙气泄露之处,究竟在哪儿。”
风君咂舌,点头称是:“所以你早就知晓,一直在寻找龙气泄露之处?”
公子无奈的望着风君,淡淡摇了摇头:“我方才也只是猜想罢了,哪怕寻不到那道所谓的金光,龙脉泄露之处也必有至宝。”
“至宝?”唐婉婉又跳将起来,兴冲冲的望着公子,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放出光彩。
公子颔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出来,只见那珍珠表面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甚是好看。“这颗龙珠便是我当年在阴山侥幸得到的,里面蕴含着一股强横无比的真气,连我也无法炼化,只能一直戴在身上。不曾想,一进入这座山林之中,这颗龙珠便放出荧光来,我这才细细感受,方察觉到有一缕龙气。”
“龙珠!”唐婉婉眼睛一亮,两只手儿不禁向着那颗龙珠伸了过去,却被公子一手拍开,听见公子淡淡道:“这颗龙珠此刻为龙气引动,若是没有我镇压,要不便当即脱手向龙气飞去,要不,便调动其中真气爆炸而开。”
唐婉婉打了个冷战,悻悻收手。
公子将龙珠举向四周,细细感受着周遭的龙气,半晌方才确定了方位,将龙珠收入怀中,散去周遭掩人耳目的真气,指着方向前去。
几人身周遍布满了斥候虫,没了公子的真气掩护,一个个便顿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随着公子的指向而去。
此时,五毒教深处的一座密室之中。
墨白手持双戟,冷冷盯着眼前光幕之上公子等人的一举一动,望见公子施展真气屏蔽视听,顿时冷哼一声:“这个公子看起来不过尔尔,在林中搜寻许久,却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我倒是不信他真能引我们找到那件至宝!”
蛇颈人嘶哑着冷笑起来:“再给他一日期限,若是还寻不到,便交给你了。”
墨白舔舐着手中的戟刃,桀桀发笑:“许久没有见到过这般有趣的猎物了,等他落入我的手中,定要让他瞧遍我的手段,令他生不如死!”
蛇颈人转而正色,思索道:“我反倒觉得,那藏剑山庄来的小子定有蹊跷。这般火急火燎的从藏剑山庄赶来五毒教,拜谒曲云与焚鹤不见,竟常住了下来,或许也是为了这件至宝而来,须得派出个人去试探一番。”
墨白点了点头:“那小子年纪不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头儿不是刚好有个孙女,年方二八,生的娇美动人,刚好让她去套套那小子的话。若是套出来,便好生利用;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便一刀杀了,顺势推到曲云的身上。”
二人对视,“桀桀”大笑起来。
突然,一个黑袍人闯入密室之中,向着二人跪下,急呼道:“禀告麋鹿尊者,墨白尊者,焚鹤圣女不见了!”
“什么?”蛇颈人麋鹿尊者一惊,一个闪身上前,狠狠掐住了那黑袍人的脖子,整张脸狰狞的扭曲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那黑袍人痛苦的挣扎着,捂着喉咙,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来:“焚鹤圣女······不见······”
“咔嚓”一声,还不待黑袍人说完,只见麋鹿尊者稍一用力,便捏断了他的脖子,挣扎的身躯轰然倒地,只剩下头颅还留在麋鹿尊者的手上,死不瞑目。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看着,还能给她一个小丫头逃了去?”麋鹿尊者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将手中的头颅猛地一拍,顿时便化作了齑粉,只有乳白色的脑浆从他掌心缓缓流下。
墨白紧紧握着双戟,冷冷道:“如今的五毒教上上下下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她就算逃出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们如今只需要商量如何对付曲云便好了。”
麋鹿尊者摇了摇头,叹声道:“也罢也罢,既然鱼儿已经上钩了,鱼饵跑了也无伤大雅。”
二人紧紧地盯着光幕中的几道身影,传出一道道咬牙之声。公子的出现是个变局,他们虽将计就计,心中的不安,却是更加强烈起来。
叶灏然此时正在五毒教安排的小苑中休憩,躺在床上遥望着床边的月儿,心中筹措,来苗疆已经多日,不但未见到曲云教主与焚鹤圣女,也不知晓那道金光的消息,更连大庄主所谓的双腿残疾的年轻人,心中思念家乡,却不知何日才是归期。
忽然窗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他瞬间警觉,连忙抽出一旁的长剑,轻轻推开窗户,侧着身斜斜望去。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猫儿一般窜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不觉开口赞道:“好香!”他心中疑惑,将长剑收了起来,穿着夜行衣,悄悄推开门,循着香气追踪了出去。
他一路穿行,只觉前方的香味愈加浓烈,心中只想一探究竟,竟不知自己追到了什么地方来。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闯入了一处深谷之中。
四周尽是鸟语花香,半点瞧不见入冬的模样,一道瀑布从山上飞下,落入眼前的深潭之中。郁郁葱葱的竹林将他笼罩在其中,只见那股香味与周遭的竹木的清香混在一起,令他好生舒适。
他不由得拨开竹林,往深潭处去,只见那潭水之中,仿佛有着什么一般,借着月光,他瞧不仔细,蹑手蹑脚地往前摸索而去,躲在一巨石之后,踮起脚尖往谭中窥探去。
这一望,却让他吓得站也站不稳了!
那潭水之中,竟是一位妙龄少女正在沐浴!
叶灏然此时靠在石头后面,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气,不断擦拭着抑制不住的鼻血,口中默默吟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却像是着了魔一般,他不由得缓缓起身,踮起脚尖,悄咪咪地向着潭水望去,却只觉眼前一阵白花花,他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不觉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望的真切,哪位沐浴的少女此时正趴在巨石之上,轻披着衣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叶灏然的窘像,不禁笑出了声:“看就看了,慌什么嘛?”
叶灏然此时羞愧的欲要寻个地缝钻进去,听女子开口,只觉如银铃般悦耳,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他颤抖着出声:“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追踪一个人到了这儿。”
那女子托着脑袋,眨巴着如皓月般的双眼,笑看着叶灏然,不做声了。叶灏然心中慌乱,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伫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往哪儿看。
“好看吗?”过了半晌,那女子竟抛出这样一句话,叶灏然顿时鼻血猛地喷了出来,慌乱的捂住鼻子,嘴中却喃喃说着:“好看······”
女子转而娇媚起来,咯咯笑着,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这位身姿挺拔的少年,痴痴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被男子看见呢,你可得对我负责噢。”
叶灏然一怔,连忙转过身去:“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
不待他说完,只听耳畔传来一阵吁气:“我的名字叫作毒毒,你可得记住了哟!”他连忙侧头望去,却见女子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山崖上飞去,只留下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和那道挥之不去的香气。
叶灏然怔怔出神,突然间他发现那块巨石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上前爬上巨石,拾起才望见,竟是一块绣着双蝶的丝帕。他将丝帕缓缓放在鼻梢,细细嗅着,回味着那股令人魂牵梦绕的香气,口中呢喃着:“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