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古刹旁的古柏疑火(下)
“知道你会从这里来的。”,
“早先都是这么做的,这是捷径,没什么稀奇的,你大概有些自以为是了吧?像我这年龄的人,都知道这条路。”,
“可那是路吗?就好比这寺院,它是学校吗?”……
我知道我的到来会有些麻烦的,但他究竟是谁?他躲在黑暗中和我对话,如果我和他就这么一只对下去,那我想要的答案恐怕不会有的。我在黑暗中翻过那道酸枣刺围成的墙,过到了学校这边,因为朋友家所住的村子,是通往这里的,虽说村子里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小二楼,但这条捷径只不过是改成了柏油马路,到了尽头,依旧是黄土坡,它只能延伸到山根儿,再往上就没有意义了。
“朋友,明天闲了再来?今天没有招呼好?”,客套,都喝得有点儿多,所以他只送我到门口,下午的事,他应该早忘了,我希望如此,因为我没有醉。等他关了门,我便朝着山上走去,朝着年轻时的这条捷径走,还好,那些老路虽然没多少人走,但还在,也不能破坏,因为它们脚下就是苹果园和桃园,用酸枣刺隔开,就是怕当年的学生们过来祸害没熟的果子,那时的农业社,也是靠这些果子维持副业的,现在大概承包了,更会如此。
现在,我已经翻过了酸枣墙,既不是偷了果子的学生,也不是私闯什么禁地,我只是要回到我住的地方去,这要省好多路,我是真正目的:是要看看那些被烧焦的树,我和它们是熟悉的,儿时在那里玩耍过,暑假里经常在晚上来此乘凉,怎么就会有那样的怪事呢?我始终认为是有在那里笼火,因为是初春,夜晚还是比较冷的,有那无家可归的,也许就已这树洞为栖息之处吧。
“你难道还不回去吗?”,我觉得奇怪了,这和他有关吗?我到:
“你不能那么做,万一着火了,这里就全毁了,说不定哪天文物局会注意到这里,这些树大概最晚也是唐朝的,是要受到保护的。”,但他仍旧固执己见:
“这我们管不了,从民国时起,这里就被霸占,现在,我们一定要收回我们的禅院!”,分明是一个人在说话,怎么成了“我们”,我问道:
“你们是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现在土地都是国家的,尤其是文物,你们没有权利毁坏这里。”,他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现在要收回去。”,我问他:
“你们收回去有什么用?当时是你们这里的住持为了自己的贪欲把它卖给了国民、政、府,而当时的政、府为了打仗,把这里的许多文物都拿去换了枪炮,这里再兴起什么寺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还是坚持着:
“南边那座寺院凭什么那么香火旺盛?不就是把早先的铜像挖出来涂了金身吗?他们那里连头陀都富得流油。”,我真为他的话感到无奈:
“你们出家人难道也为这些?你们难道要和你们那个住持一样为了贪欲来索回寺院然后再拿它来赚钱?”,他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他不会随意显身的,我接着山下微弱的光亮注视这那些高大而森严的老柏树们,尤其是那棵最粗的,那就是被烧焦了树洞的但依然枝叶繁茂的老柏树,我但愿它不要再受到无端地侵害,他们争夺地盘,干嘛和这些古树过不去呢?
突然,树旁边有了灰白的光亮,有几个僧人同时出现并围着树打坐念经,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但见他们个个口中念念有词,凭他们的打扮可以看出是几个小沙弥,他们不断地念着经,不久,他们同时伸出手指,指向那棵古柏树,树身果然起火,是从树洞里冒出来的,这下我可相信了我朋友所说的,我制止他们:
“你们快罢手吧,要是引起火灾,这里可是和下面的村子连着的,村民受牵连,这么做又何必呢?况且这可古树将来也许是文物。”,他们不理我,但有声音传过来:
“他们占了我们的寺院,还烧毁了我们的禅房,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把我们的地盘要回来,我们也要像南山下那座寺院一样,恢复这里的香火,卖门票,收香火钱,过好日子!”,我被他们的话弄糊涂了:
“你们出家难道就是为了这些?你们所拜的那个什么铜像或金像就是让你们如此行?你们得不到就来此做法威胁政、府?你们知道自己给这里的百姓造成了多大的恐慌吗?”,他们仍然不罢手,对着那棵树做着法,有和我辩解的道:
“那他们也不该烧毁我们的禅房,我们四处流浪,几代僧人都出去了又回来,但仍然没有归宿。”,我问他们:
“你们为什么不到南山下那座寺院里去呢?”,他们回答很无奈:
“就是那里的住持让我们来这里做法的,他让我们夺回自己的寺院。”,我感到非常气愤:
“你们回去问他,山脚下为什么会有七座宅院,他当年因为什么半路出家?问他曾杀过多少无辜的人?问他袈裟能否遮盖他一生所犯下的罪孽?”,他们听了我的话,终于住手了:
“那里的住持不是自幼出家吗?他怎么会杀人呢?”,我告诉他们:
“就是他当年领兵霸占了这座寺院,本来是为了建立国、民政、府的军校的,但后来大势已去,他便赶走了你们的师傅,杀了这里的住持,亲手烧了这里的禅房和寺院。”,他们问道:
“那他为什后来要出家呢?”,我告诉他:
“他来不及去南京,更无法到台湾,所以只有躲进了寺院,他和那里的住持是忘年之交,所以是精通禅道的,等那老者圆寂后,他自然接替了住持的位子。”,他们接着问:
“你说的那七座宅院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告诉他:
“那是他去不了台湾的另一个原因,坡下是他的七房姨太太守着他,如今他已老态龙钟,当年,他可是经常下山去犯色戒,你们说,他到底是什么僧人呢?”,这些做法的沙弥终于彻底住手了,突然站了起来,排成一队,上了山坡,往南走去,我问:
“你们要干社么?”,他们回答道:
“找那老秃驴算账去!”,他们居然
知道通往南山寺院的那条小径,那是我和同学们过去到那座寺院参观走过的又一条捷径,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高声问道:
“你们以后还来烧树吗?”,他们齐声回答:
“我们去烧了他!”,我感到不妙:
“你们可不能那么做,那是违法的,他如今是受到国、家保护的,那里有大量的珍贵文物,也是属于国家的!”,他们再也没有回答,我感到自己闯祸了,但也只有等到明天再说了,我打算一大早就去那座寺院看看。于是,我打算在这里的早先的学生宿舍待上一夜,明早就从那条捷径去南山下的寺院。
春夜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这半山腰上,我庆幸在朋友家喝足了白酒,没有感到太冷,一支烟接着一支抽,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渐渐地,我感到了一丝困倦……
“施主,谢谢你!”,这是一个苍老而凄凉的老者的声音,我迷迷离离地问道:
“你是谁?谢我什么?”,他慢慢地回答:
“谢谢你告诉了我的徒儿们真相。”,我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再去伤人呢?那座寺院的铜像是有文物价值的。”,他无力地笑道:
“他们伤不了人也不会去毁坏那铜像。”,我问:
“为什么?”,他告诉我:
“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烧死,而那座铜像是假的。”,我不大相信:
“你的死我是知道的,但那座铜像怎么会是假的呢?”,他郑重地告诉我:
“真的像不是铜的,是泥塑的,他们为了恢复寺院的名气,便把一座清朝末年塑造的生了锈的铜像大张旗鼓地挖出来,说那是唐朝的,并且重塑了金身供在那里,寺院便可以收门票了。”,我感到不解:
“你的徒弟们现在去闹事了,恐怕他们惹出的事会带来不测。”他凄惨地答道:
“不会的。”,我问: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我:
“他们是和我一起被烧死的。”。说完,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寂静的夜空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我不仅打了个冷战,不是害怕,而感到很凄凉,我起身朝那条通往南山寺院的捷径走去,我决定现在就出发,等到了那里,天也就放亮了,至少我要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当我来到那条通往南山根儿的路前,一道围墙挡住了我的去路,原来,这里早已被扎住了,我爬在墙头往原来那条路上看,隐隐约约看到了几座坟,从我小时候到这里来玩耍,就从没见有人到这里上坟,我曾问过这里的老人那里埋的是什么人,他回答我:
“七个和尚”,难道是他们从坟里出来做法的?不可能吧?既然已经扎了围墙,我想那些僧人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况且他们被称作死人,于是我决定天亮后再去。我趴在墙头思考着,这时,我感到有人把手搭在了我的背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又是谁呢?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