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个人意愿
周焕章听见周承煦道歉，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摇摇头，“你也没错……”
面对自己父皇忽然的情绪的低落，周承煦徒劳的张了张嘴，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父子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周承煦忽然意识到坐到那个位置上，似乎并不是像他以前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开始出现裂纹了。
沉默良久，周焕章才低声说道，“若是无事，你就先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周承泽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后，退了出去。
李福安站在外面，就见周承煦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太好，李福安第一反应是周承煦被皇上训了，立刻上前两步说道，“王爷莫要想的太多，皇上也是为了王爷的。”
“我知道。”周承煦勉强笑笑，“多谢安公公。”
“奴才不敢。”
周承煦笑了笑，抬起脚便走了，李福安在周承煦走后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面上露出可惜的神情。转身就进了御书房，周焕章正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抵着额头，李福安脚步又再放轻了一些。
周焕章在李福安进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已经进来了，不等李福安自己开口，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快到中午了。”李福安说道。
“啧，”周焕章似乎有些自责，“都这个时辰了。应该让老大留下来一起用午膳的。”
听周焕章这么一说，李福安立刻说道，“王爷现在刚走不久，奴才去差人追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算了，”周焕章摆摆手，但是转念想想，又说道，“你派人去追一下，让他去承明宫陪着皇后用一顿午膳，毕竟也是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追。”李福安点点头。立刻就出去安排了。
周焕章收拾了一下情绪，继续批折子。李福安安排好了事情，走进来看着周焕章又开始批折子了，“皇上。”
“上午耽误了。你去告诉皇贵妃一声就说朕晚上陪着她用晚膳。中午就不过去了。”
“是。”
李福安的消息送到的时候。沈璎也正在看贤妃送过来的账册，听了李福安的通传，笑着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李福安连连说道，“替主子办事儿，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娘娘言重了。”
沈璎笑笑没有说话，李福安也趁机告退。沈璎点点头，就让李成福去送一送，自己则是继续看账册。
如今贤妃的对六宫事务越发的熟练，沈璎自然也是最大程度的放权了，一般的后宫的各种小的宴会聚会，赏花，看戏一类的活动也都交给了贤妃去操持，届时基本上她只需要过问一下，了解一些比较重要的环节。而大的宴会，比如除夕中秋这类，自然是有内务府去操持，她盯着重要的环节不出差错。
另外年节的女眷名单也基本都是她这边来拟定，算起来也不算特别轻松。
沈璎看着这工工整整的账册，感叹，“贤妃果然是越来越贤德了。”
“娘娘言重，”吴氏笑着低下头去，“若无娘娘提携，臣妾即便是有心也无力。”
“哪里，还是你有心，我才能提拔你啊。”沈璎笑笑，“若不是你替本宫操持这些，本宫只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吴氏低着头，但是嘴角挂着笑容。
她其实还是真的很感谢沈璎的，若不是沈璎那是真的没有今天她的地位。
虽然后宫诸人都说若不是沈璎霸占了皇上的宠爱，其他人都不会到如此这般的尴尬。但是，吴氏觉得今天就算是没有沈璎，也会有其他的人来坐在这个位子上。众多嫔妃中，皇上终归会有比较偏爱的那一个，更何况当今圣上本就不是一个贪图享乐之人。
吴氏和沈璎因为六宫的事务的关系接触的比起其他的嫔妃来要多得多，几次接触下来，吴氏发现皇上偏爱皇贵妃是有道理的。相比起来，沈璎的样貌也算是众嫔妃中的中上的姿色了。
但是，吴氏觉得这并不是皇上喜欢皇贵妃的主要原因，能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只怕就是因为皇贵妃恰到好处的真性情。没错，就是恰到好处的。
若是说皇贵妃到今天的位置，完全靠着真性情这句话，吴氏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能从一个小小的侍妾，爬到如今皇贵妃的这个位置，若是真的靠着完完全全的真性情，不玩手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能到这个位置上的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皇贵妃当初发现账册的漏洞，不动声色便处理了一批人，试问这种手段在宫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偶尔吴氏过来给沈璎汇报的时候，也会恰好碰到皇上也在这里，那个时候的皇贵妃表现的就好像是一个平常的妻子一般，和皇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吴氏偷偷观察过，那个时候的皇上眉眼间都是极为放松的。
别的不说，就看皇贵妃和皇上之间互相称呼“你我”，这点就多少人追不上了。
就连皇后在面对皇上的时候，都是自称“臣妾”的，而皇贵妃居然能够自称“我”。
这说明什么？
皇上早已经将皇贵妃真正的当做自己的人来对待了，单单就这一点，这后宫里又有谁能够与皇贵妃比肩？
“想什么呢？”沈璎的话把吴氏拉回到现实，吴氏抬起头来正对上沈璎的带着笑意的双眼，“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想什么这么出神？”
“臣妾有罪，臣妾走神了。”吴氏回过神来慌张的说道。
“走个神而已，这有什么罪。”沈璎好笑，“你呀，就是太小心了，在我宫里不用这样子的。”
“多谢娘娘体恤。”吴氏依旧小心翼翼，这话皇贵妃可以说说，但是她吴氏可不敢当真，毕竟好不容易到今天的这个地位，虽然有皇贵妃的提携没错，但是也是她自己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沈璎摇摇头，她自然是知道吴氏的想法，遂也不强迫她怎么样了。把账册翻完了，放在桌子上。
雪玉上前将账册收起来递给了吴氏的贴身侍女。沈璎等她们把事情做完了，这才开口说道，“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我这暂时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得力的人，不然你也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听到这话的吴氏，立刻起身，对沈璎行大礼，“臣妾多谢皇贵妃娘娘体恤，如今有皇贵妃娘娘能够支持成臣妾，臣妾定然会尽心竭力做好的，这都是臣妾心甘情愿，臣妾并不觉得辛苦。”
吴氏的这番忠心的表述，让沈璎很是满意。她也起身亲自将吴氏扶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你也不必多想，既然本宫提拔你，自然是看重于你，这往后的日子里，有本宫的，自然是有你的一份。”
这话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能够和下面的人说这样的话，几乎已经是对这个人莫大的肯定了。
吴氏当即眼眶就红了，立刻就要跪下谢恩，却被沈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怎么动不动就要跪的，姐妹之间不用如此这般。”
“娘娘恩德……”吴氏说着说着居然还哽咽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臣……臣妾，无……以为……报。”
”好了好了，本来是个高兴的事儿，哭什么，来赶紧擦擦。”沈璎从雪飞的手里拿过帕子递给了吴氏，吴氏接了帕子，谢过沈璎。
过了一会儿，这情绪才算是缓和了下来。沈璎这才笑着说道，“好了，这折腾的你也应该也累了，这些日子辛苦，趁着这两天还不算太忙好好歇两天。”
“是。”吴氏低眉顺眼的答应了，想了想又说道，“娘娘，那个方氏……”
“哦，那不是什么大事儿。”沈璎自然是指前段日子方氏罚跪自己的贴身侍婢的事情，沈璎就好像拉家常一样说道，“春杏的伤去看过了，伤的不算重但是肯定不算轻的，如今我已叫方氏闭门思过一个月，至于春杏，等她脑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在问她自己的意思吧。”
“娘娘的意思是……”吴氏摸不清沈璎的意思，难不成沈璎是想给方氏把贴身侍婢换掉吗？
“就是字面的上的意思。”沈璎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手指，“春杏本就是她当年进王府的时候指派伺候她的，如今跟了她也算是有十多年了，怎么说也是方氏身边的老人了，可方氏既然毫无念旧之情，也无怜悯之心，对待贴身侍女都能够如此任意惩罚，我不相信她对待其他的小宫女能有多好的态度，你说呢？”
“这……”吴氏对这个自然是不好评价。
不过，沈璎本意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自顾自的说道，“反正到时候等春杏把伤养好了吧，至于她对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念旧情，这个咱就不知道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让春杏自己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