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袭百草衰,几番寒起一阳来。顾以彦与师父约定赶在冬至前返回慈云剑派,没想到才到慈云山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放缓了二人脚程。
“这雪,似乎下得比往年更早了些……”赶至慈云山已是傍晚,楹雪凝拉紧手中缰绳抬头轻喃。
顾以彦坐于马上长舒一口气:“好在没有耽误时辰,不过雪下得如此之大,山道湿滑,只能弃马而上了。”
“嗯……”二人翻身下马,楹雪凝本就秀丽无双的脸上因雪平添几分清寂,被顾以彦看在眼里却是微微恍神,忽然忆起刚入烛阴路时那道模糊熟稔的虚影,以及,那首苍凉的歌谣:
忘忧崖下葬伊人,风雪洗净世间尘。莫问箫音为谁叹,琴瑟琵琶声声慢,挥不去,忘却难,总惹珠泪梦魂缠。
只是这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歌声,究竟有何深意呢?
“怎么了?”见他下马后怔怔出神,楹雪凝轻声道。
顾以彦摇了摇头,苦笑:“没事,走吧……”
话音刚落,却听耳畔一声呼啸,大雪纷扬的苍穹之上,一柄长剑应声而落,剑身微颤抖出阵阵冷芒,连带着周遭雪花绕其旋转不止。
事出突然,虽然二人直觉剑无杀意,但这一剑之迅捷还是惊出了他们一身冷汗,于是两人抬头看向长剑来处。可是冷寂长空除了幽幽雪花再无其他动静。
正自诧异间,地上长剑凌空立起,不由分说直接朝顾以彦疾攻而来,他一把推开楹雪凝,一个撤身柔岚剑已然出鞘,茫茫白雪里,一人一剑或挽或点,修长身形飘逸至极,而那柄长剑似乎对眼前的少年极为了解,剑势虽快却不带半分内劲,每一式之间的转换也迎合着顾以彦的剑招游走,数十回合下来,长剑剑锋突转,顾以彦不得已使出‘护’字诀招架,一时间地上雪花四起,纷纷卷入空中挥洒于阵阵白光流转中。
待到他最后一式结尾,长剑猛然一顿,嗖然往后急退,剑柄处一道藏青色身影一闪,长剑赫然落入一张手掌当中,来人收剑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着眼前人。
是他!看清来人须眉交白,楹雪凝心中一惊,曾在灵芸城正是这位老者阻截三名邪教黑衣人质问藏剑山庄幕后凶手一事,难道他与以彦之间有什么渊源?
“瑶水一别,十几年光阴,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在白雪纷皑中犹显得深重。
瑶水?顾以彦蓦然一怔,那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恕晚辈无知,实不记得何时见过前辈。”
“不记得?哈哈哈。”老者仰天长笑,摇了摇头:“也难怪,毕竟你那时候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记不得也是应该的,但剑圣一脉剑法不会有假,‘护’字诀择弟子品性而成,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亦是我门之幸了。”
这话说得透彻,顾以彦幡然醒悟:“前辈是……!”
“按辈份算,你当可称我一声师叔。”莫玉晨点了点头,随即仰头虚叹:“你父亲一生谨小慎微,想不到最后殒命于邪教之手,是我对不住他呀……”
“莫师叔?”顾以彦眼神微闪,却不知他口中‘对不住’三字何意。
而莫玉晨似也不愿多言,只是轻声道:“孩子,你过来。”
顾以彦依言上前,莫玉晨虚影一晃,忽然于他周身点了数处大穴,最后并指停于他额间天目穴,顷刻,一股澎湃如涛的内力倾灌而入,顾以彦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脚下堆积的雪花陡然散开,飞洒而出,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楹雪凝亦感到一股压迫力而险些立足不稳。
空气中细小的气流开始膨胀如球,最后化作无数白色游丝仿佛被一股强劲之力尽数收入顾以彦体内,自此,莫玉晨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过盏茶功夫,楹雪凝再看向眼前的老者时,却觉得他衰老许多。
“今日试你如此,我已心安,只是你寒毒在身,此次帮你续脉也只能望来日能助你一臂之力,寒毒未解之前,一切仍需小心。”风雪弥漫中,莫玉晨收袖负手,轻声叮嘱他。
顾以彦自觉体内有了些微变化,但一时又难以言明,只好点头:“多谢师叔。”
莫玉晨微微一笑,转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察觉你体内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助你,怎么利用好它就看你造化了。”而后似又想起一事,“我来此见你,这相见之事若无人问起,自不用多提。”
“以彦明白……”
如来时那般,莫玉晨离去的身影只在皑皑白雪中一闪便消逝于远处,一直站于他身后的楹雪凝见老者远去也缓步走到顾以彦跟前:“其实早些时候我到灵芸城就曾遇见过这位前辈,当时他阻截了三名邪教教徒,质问指使屠戮藏剑山庄的人,原来竟是你父亲的同门师弟。”
“我也不曾想师叔会以这样的方式见我,按理说剑圣一派远避云堇大陆,几乎不会插手江湖之事,我父亲执掌的藏剑山庄如此,轩雨庄自然也不例外,但如今先是藏剑山庄遭血洗,现在莫师叔又赶来了慈云剑派,这其中必有原故,我在想,仙鹤山煞蚓袭人一事恐怕只是个开始,师父急召各门派于慈云剑派商议寂冥湖子魂封印一事,也只怕没那么简单。”顾以彦略微沉吟,内心也逐渐明白,藏剑山庄的灭门或许只是邪教卷土重来的第一步棋罢了。
“既然邪教意在得到子魂剑,可除了藏剑山庄一事之外,这么久他们却为何一直没有其他大的动静?”
顾以彦剑眉微蹙,当先迈开步子:“这也正是我迷惑的,一切等回去面见师父再打算吧。”
“嗯。”楹雪凝脸上看不出喜忧,只是跟在他身后,循着顾以彦踏过的足迹沉默前行,风雪未歇,两人一前一后,融入这银装素裹的天地。
“又是这样一番早来的风雪,二十年前也是如此……”窗前有人喟叹,听得身后匆促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轻问:“各门派弟子都安排妥当了?”
“一切依照掌门意思安排好了,师尊放心!”前来的弟子脚步声止于门外,一袭白袍胜雪的南莲朝门外弟子点了点头:“怀亦,进来无妨。”
“是,师尊!”
“这次遣你持木苛令去往其他三大门派,可带来什么消息?”南莲坐于窗下,端起茶盏递到嘴边又放下,“另外,这一路上可有其他异动?”
“三大门派掌门查阅书信后当即便派了门中弟子赶往附近村落查探以防异变,其他事宜则要等泉脉封印过了冬至后方能前来慈云剑派具体商议,至于异动……除了在阿弥岭山神庙遭遇邪教之人,这一路未闻其他动静。”怀亦如实回答。
南莲点点头,但眉间忧色仍重:“再有几日便是泉脉大限,泉脉乃四大门派的起源与根基,子魂封印依靠四大泉脉的力量支撑,每四年冬至日轮一次大限,算起来,这次该是古帘泉了,邪教若知,绝不会放过此等时机。”
“泉脉大限?”怀亦暗自心惊,虽晓于四大门派而言,泉脉如命脉,但大限一说却从未听门派师长之辈谈及,只清楚落樱谷镇守大陆东煌兰夕泉,鹊林门镇守大陆南疆古帘泉,流云阁镇守大陆西荒若羽泉,慈云剑派则镇守大陆北域中泠泉,数百年如此,日月更替,泉脉之源生生不息。
“嗯……四年一轮回,再到同一门派的第二次大限来临,这中间便隔了十六年。”耳边风起,南莲看了一眼窗外,突然起身另添了一杯新茶,道:“怀亦呀,没其他事了,你先下去忙吧。”
“是,弟子告辞。”虽然有诸多不解,但怀亦不敢多逗留,当即揖礼退下。
待脚步去远,南莲忽然对着窗外静廊开口:“茶水尚热,老友既来,何不进来叙叙?”
“哈哈,多年未见,莲兄别来无恙?”静廊之上青衣闪动,莫玉晨携着风雪之气出现在廊间。
南莲久持笑意,与之落座,轻言:“不过十几年光景,你我可都老了许多。”
“那些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我们又岂有不老之理,只是没想到,多年前便担心的事终究还是要来了,当年自己种下的因,不能落到今日再叫他们来承担这个果。”莫玉晨道出心声也似松了口气,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窗外雪空。
“你又何须自责?其实即便没有当年那个错误的抉择,结果也未必就会发生改变,毕竟子魂剑对心存歹念之人诱惑太大,邪教众徒蛰伏数十年,早就有卷土重来之心,前些时日在寂冥湖,门下弟子说有一名佩戴青铜面具之人提及冽渊河,且自称循音,我想,多半便是那个孩子活着回来了。”南莲端起青瓷茶盏,顿时茶香怡人。
莫玉晨眼神微动,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在听到冽渊河这个地名后一阵发白,记忆中那冰冻三尺的冽渊之上,呐喊追杀声犹在耳边回响……
“别让他们跑了,杀了那对邪魔孽种!”
“快追,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冰原深处,两个瘦弱的孩子迎着割脸的冻风狂奔在冰面之上,苍白的脸上刻满恐惧与无助,身后不绝于耳的刀剑声如跗骨之蛆。很快,其中一个孩子脚下一滑,胸腹狠狠撞在冰面上,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的剧烈疼痛中流下。
“巧巧!”掌心拉紧的手突然滑落,跑在前面的男孩赶紧停下脚步扶起妹妹,可小女孩刚站起身,脚下又是一软,险些再次跌倒。
“哥哥,脚好疼。”小女孩左腿一直轻抖,男孩这才看清妹妹膝盖处一块殷红血迹隔着厚实的衣服透出。
“他们在那里!快!”远处一声怒喝,人影开始出现河岸一旁的山壁上。
情况危急,男孩来不及多想,矮身将妹妹背起继续朝河流下游的方向奔跑。这一跑直到视线尽头处没有延续的冰面才停下,数丈宽的断崖横在眼前,男孩喘着粗气,脚底冰层下淌过声势磅礴的暗流,巨大的水幕跌落声回荡在耳边。
没有路了?!男孩蓦然僵住,眼神不由一阵慌乱。
“哥哥,怎么办?”背后传来妹妹孱弱的声音,男孩本惊慌失措的神色微微一定,然后小心放下妹妹,伸开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伸进胸前掏出一柄短小刻刀来。
“哟呵,怎么不跑了?”不过盏茶功夫,冰面上十几条人影出现,各持刀剑追了上来。
而男孩将妹妹死死护在身后,握紧不过半尺长的刻刀如同愤怒的小兽:“你们谁敢上来我就杀了谁!”
“呵……”人群中已有人忍不住失笑,唯有一人当先走出来,长眉清目,身后一柄青锋长剑在冰河之上熠熠生辉。
“哥哥,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么……”小女孩藏在哥哥身后只探出半张脸来,看到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低着声音瑟瑟发问。
男孩摇了摇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安抚妹妹道:“别怕,有哥哥在。”
“那为什么爹娘不要我们了?”说完,小女孩嘤嘤哭出声来,一时间连冰面的众人也长久沉默。
“莫大侠,我看要不算了吧,毕竟只是两个孩子……”众人当中已有人起了恻隐之心,但话音刚落,又有人立即反驳:“那怎么行?剑痴潇煜亭屠戮你们妻儿的时候可存有半分同情?”
“可潇煜亭是潇煜亭,我们名门正派行事做派怎可同他一般?”
“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潇煜亭罪孽深重,所以他的孽种也绝不可姑息!”
“你!……”
一时间争论声起,莫玉晨立于众人之前,微仰起头对着冷空一声长叹。
谁知,正在众人话锋相持不下之际,站在冰河崖边的男孩怒吼道:“哼!不用你们装好人。”未待众人反应,男孩猛地将手中刻刀一掷,转身一把抱住妹妹,向着冰崖背身一跃。
“呀!”变故发生得极为突然,所有人措手不及,等追至崖边再看时,白色的水瀑如同一张巨口瞬间将两个瘦弱的身形吞没……
“也许正是冥冥中宿命安排,一个孩子被以彦救起,另一个不知所踪,当年若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或许也不会出现今天这般局面。”莫玉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也不能全怪你,当年潇煜亭被子魂剑煞戾之气侵染,让整个天下陷入长达十年之久的血雨腥风中,四大门派也经历了百年不遇的重创,殇魂之战后,天下逐渐从绝望中走出,可所有人心中的恨意未灭,得知潇煜亭尚有遗孤,又有几人能真正不被怨恨遮蔽双眼?”南莲顿了顿,继续:“何况,如今其中一个孩子被你带在身边抚养成人,不也是一种弥补么。”
“弥补?呵……那孩子跌入冰河的回忆被噬神蛊封住,更名换姓后成长至今,如果有一天她得知真相,不知道……唉,只盼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才好。”莫玉晨饮尽手中香茶,不愿多再回忆。
南莲知他心思怅然,也不再多提,转口道:“如今四年一次的泉脉大限在即,冬至日便是封印子魂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浮霜殿既想夺得子魂剑,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
莫玉晨微微点头:“看莲兄书信中言及忧虑之事,可是想早做‘它’的打算?”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南莲立于窗前,外面风雪一下灌入掀起帘珠噼啪声不断,最后他缓缓开口:“我观星相,这一次劫难恐怕难予避免,不过是来势缓急的问题,未雨绸缪也是为了不重蹈当年的覆辙,既然一切因子魂而起,能阻止它的也唯有素殇了。”顿了顿,他看向莫玉晨,郑重道:“只是这一次执剑之责,唯你我二人!”
“煞气反噬,沉沦万劫,这等代价的确不该由其他人承担。”莫玉晨添满茶杯,眼神从容淡定,似内心早有此意,“不过素殇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是当年漓烟交给我的翡莲之玉,她走得‘匆忙’,这两块玉究竟何用却没来得及交待。”
南莲也陷入沉思,半晌才道:“当年薛姑娘用性命解破清少侠的魔障,子魂剑被封印后,清少侠便带着素殇和薛姑娘的遗体消失在了隐魇森林。”
“隐魇森林么……如此看来,师弟最后清醒过来,内心已然立定心意,不愿意有人再找寻素殇的下落。”听到隐魇森林这四个字,莫玉晨微微一惊,忽然忆起当年师弟离开前说过的一句话——素殇剑的秘密,我一开始便了然,只是我不以为意,等到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当时这句话只道是一句寻常感叹,现在联系前后看来,其深意不言而明,只是,师弟口中素殇剑的秘密,究竟是何秘密?既然师弟不愿有人再知道素殇的下落,自然也不希望它的秘密为人所知,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人性最要命的弱点便是对未知欲望的渴求,越是触及不到的真相却反而越想知道真相。
其间,廊间传来匆匆脚步声,怀亦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禀告:“师尊,以彦师叔回来了!”
“知道了,天寒,让他直接到我房间来吧。”南莲吩咐下去,不料身后莫玉晨却站起身欲离开。
“你不想见见那孩子?”
莫玉晨面露苦涩:“这些年我避谈过去种种,这孩子心中必然有诸多疑问,若他当面问起,我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莲自然明白他心中顾忌,也不再勉强:“以彦根骨奇佳,可惜受制于体内寒毒,比起他父亲,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圣一脉也算后继有人了。”
“如此,以彦就交给莲兄了,告辞。”莫玉晨揖礼告退,门外风雪大作,很快,顾以彦与楹雪凝身影便出现在廊间阶台之上。
“师父!”没想到师父所居之处竟这般清寂,顾以彦踏入房内毕恭站定,一旁楹雪凝则微微欠身:“楹雪凝见过前辈。”
南莲看着他们,眼中荡开慈慈笑意:“看来这一路收获不少,如何,可见着晓花婆婆?”
二人不觉脸上一红,顾以彦从腰间取出香囊回道:“见着了,婆婆还让我将这个交还给师父。”
“……”一阵沉默,南莲接过香囊,见香囊上绣着一片栩栩如生的莲叶,针脚细微处可见绣莲之人的用心。
“她一生勤于医术,你体内之寒可有了解毒之法?”南莲收好香囊,轻声问。
顾以彦摇了摇头,南莲不禁一惊:“她也无法?!”
楹雪凝在一旁只好将这其中缘由尽数说了一遍,南莲灰沉的脸色这才缓过来:“如此说来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黑玲珑远在东渺灵岛,要得到它的确有些难度。”
顾以彦暂不做念想,故而改口:“师父嘱我冬至前赶回,可是有事情要徒儿去办?”
“为师本想你此次归来正好赶去一趟鹊林门,不过如今之势,你寒毒未愈,只能另择他人。”
“鹊林门?”顾以彦想起当日刚入云堇大陆青荫台便与鹊林门的人打过照面,一时有些诧异。
南莲点点头:“云堇大陆从上古时代形成格局以来,天地间便存在着四大泉脉孕育着大陆四方的生命,四大门派创立之初便是为了守护泉脉而生,但泉脉亦有轮回大限之时,每四年冬至日便有一处泉脉力量变得微弱,这期间若遭受重创,必然使得一方生灵涂炭,而当年剑圣独孤玄柯也是借助了泉脉的力量才彻底封印住子魂剑,今年冬至日正好是下一个大限日的到来,虽然大限之说向来是四大门派共同守护的秘密,但浮霜殿的邪教之众如此久不见其他动静,为师担心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解封子魂的机会。”
“弟子明白了……”顾以彦自然知道世间存在的四大泉脉,但大限之说却是头一次听说,想必为了维持世间力量的有序平衡,各大门派自有规矩不得外传,顾以彦顿了顿:“师父,虽然弟子寒毒未清,但作为本派执剑长老座下的入门弟子,理应身先于门派其他弟子,所以还是恳请师父准许弟子前往鹊林门出一份绵薄之力。”
“可是泉脉乃各派禁忌之地……”南莲看着他,脸上犹有犹豫之色,一旁楹雪凝见之淡淡道:“前辈仁心,此去鹊林门虽有凶险,但我相信顾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南莲不言,看了二人半晌长叹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也好,此番求药一路也颇为辛苦,你和雪儿姑娘先在派中静养几日再前往鹊林门,若邪教当真趁虚而入,也好及早防范。”
“弟子遵命!”顾以彦领命,随后便与楹雪凝离开逐溪涧返回门派大殿面见掌门菁鸣,俱将连日来的势况一一向掌门说明,直到暮色四合,两人这才踏出慈云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