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福伯说只要把阿克苏江送回哈市的那座楼兰古墓就可以救他, 顾晓雅顿时觉得有希望了,“福伯,那太好了, 我明天就带着他启程往哈市去。”
福伯在电话那边没有说话, 直到听见顾晓雅喊了自己几声才有些艰难的开口:“丫头, 你把那座古墓的具体位置说一下。”
顾晓雅马上告诉了福伯具体的位置, 福伯又沉默了一会才说:“丫头, 你信福伯吗?”
“福伯,您说什么呢,我当然信您呀。”顾晓雅也不知道福伯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那福伯帮你送阿克苏江回去你看怎么样?”福伯的语气有些艰难, 凭他对顾晓雅的了解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商榷的余地。
福伯应该知道阿克苏江对于自己的重要,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福伯应该不会这么说, 顾晓雅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她想起了和福伯的第一次见面时福伯对她说的那句话, 西面的墓不要去,否则有去无回的话。
顾爸常说, 我们未知的世界太大太大,对于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至少要报以尊重,虽然顾晓雅并不太信福伯说的,但是她还是很感动, “福伯, 您放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这次也不一定要下墓地, 只要把阿克苏江送到就行了,”顾晓雅一想到这次和阿克苏江也许就是永别, 声音也有些哽咽。
见顾晓雅执意要去,福伯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吧,丫头,福伯再陪你走一趟。”
“不,福伯,这次我自己去就够了,那墓地的位置我知道,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只要半个月我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就去看看您老人家和丑娃。”顾晓雅忙说。
“丫头,别犟了,既然没有危险,就当带福伯去游山玩水了,不会是舍不得机票钱吧。”福伯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顾晓雅想着反正只要到了地方就可以让阿克苏江回去,反正自己也好久没见福伯了,说实在的真有些想这位老人,忙说,“好吧,你来申城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丫头,我们哈市见吧。”福伯笑着说。
福伯放下电话,脸色很难看,掐着指头又算了几遍,神色越来越难看,叹了口气走出了自己的竹楼,去找自己的儿子丑娃去了。
顾晓雅放下电话,看着阿克苏江,眼里满是泪水:“阿克苏江,这次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送你回去了,你一个人呆在那里会不会很难过,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
阿克苏江用手指轻轻的描摹着顾晓雅的脸庞:“傻瓜,哭什么,我都在那里呆了几千年了,那里我很熟悉的,如果几十年以后你还记得我,还想我的话,你就来找我,也许那时候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办法了。”
“好,那我们约好,等爸爸去世了,我就去哈市找你,然后我在那片地上搭个棚子种地,守着你。”顾晓雅擦干眼泪说。
“好。”阿克苏江的的手和顾晓雅的手轻轻合在一起,虽然一只手只是虚无,但是他们仍许下了千年之约。
顾晓雅最终也没能单独带着阿克苏江自己走成,因为顾爸知道顾晓雅想去哈市那座古墓旅游后,非要跟着去看看大漠风光,安希北知道后也要凑热闹带着陈征一定要一块去。
这几人是顾晓雅最拿他们没有办法的,最后只能妥协四人一起一路向西。
到达哈市发现楼兰古墓的那个村庄时正是黄昏,福伯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远远的站在沙丘的顶上看着他们,使劲的挥手。
顾晓雅连忙跑了过去。
安希北看着黄昏暮色里顾晓雅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渐渐的拉长,心里涌出了一种无法述说的情怀,好像顾晓雅这样奔跑在这片浩瀚的沙漠上原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样的情绪让安希北有些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
“陈征,为什么看着这漫天的黄沙我居然有一种感动的错觉。”安希北急于向陈征抒发着自己莫名的情绪。
陈征没有说话,用手指着远处渐渐隐没的太阳:“我们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当看到这里,你好像体会了生命最本初的东西,沙漠给人的是一种原始的震撼。”
安希北没有说话,她懂了,又好像没懂,只是心里充斥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顾晓雅跑过去喊着:“福伯,你怎么还比我们早到呀。”
福伯哈哈一笑:“我也是刚到,就来这里看了一下,我走南闯北的,还真没来过大漠,光顾着看风景,你们就来了。”
顾爸爸也急忙赶了过来:“小雅,给老爸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呀。”
顾晓雅拉住福伯介绍道:“老爸,这是我在石屏认识的一个忘年交,福伯人特别好,你们肯定说得来的。”
“福伯,这是老顾,我老爸,”
福伯大概是比顾爸爸大上几岁,哈哈一笑:“顾老弟,你这个女儿真是不错呀,她可帮我一个大忙。”
顾爸爸忙谦逊的说:“老哥,您就别夸她了,她不给您惹麻烦就好了,能帮什么忙呀,只怕是帮倒忙。”
福伯也没有急于解释两人都哈哈一笑。
天色渐渐的暗了,几人商量着今晚住宿的问题,陈征刚才已经在四处看过了,“这里离村庄不过几百米,我们今晚就去那借宿一晚吧。”
顾爸爸和福伯都点头同意。
“陈征,要不然我们今晚就在这露营吧,反正我们带着帐篷的。”安希北突发奇想叫了起来。
安希北一说,让顾晓雅也起了这个心思,忙拿眼睛去看陈征,陈征苦笑着摇头,一般安希北说了的事,他最后都是妥协了的,现在还加上一个顾晓雅。
“要不,我送俩位伯父去村里借宿吧,我陪着她们在这里露营好了,这里离村庄没多远,有事叫人都听得见的。陈征征求两位长辈的意见。
福伯倒没说话,顾爸忙摇手,“既然你们想在这里露营,那也加上我们两个老头子吧,我们也没看过大漠的星空,今晚也看看。”
福伯一听也很是心动,忙附和着:“顾老弟说的是,这样的景色可是很难得的,我看今天天气很不错,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露营吧。”
顾晓雅也有着野外工作的经验,看了看天气:“陈征,今晚天气应该不错,不如就按福伯和我老爸说的吧,反正这里离村庄很近,分开了反而互相牵挂,不如就住这吧,离这里不远就有一片胡杨林,我们去那搭帐篷吧。”
深秋的胡杨林是最美的时候,此刻夕阳洒向大地,淡淡的暮霭里一望无垠的沙漠,天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而那片胡杨就这么安静的矗立在这水墨画的背景前。
远处还散落着些搭好的帐篷桩子,这应该是去年春天的时候,顾晓雅他们在这留下的。
去年春天,顾晓雅在这里带走了阿克苏江,离现在不过是一年半的时间,顾晓雅竟然有一种一生一世的错觉。
除了顾晓雅和安希北是一个帐篷外,三个男人都是单独一个帐篷,男人大概都是喜欢拥有自己的空间的。
陈征的帐篷搭在最外面,顾晓雅和安希北的帐篷在中间,后面并排着的是顾爸爸和福伯的帐篷。
晚上几人去村子里找了家小饭店吃了一顿地道的当地菜,那里的村民还有认得顾晓雅的,对他们很好,价钱也公道。
夜幕深垂,顾晓雅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安希北悄悄起来走了出去。
满天的繁星,一望无际的天空,远远的连着沙漠,帐篷上挑着的几盏灯映照着远处的一轮残月。
阿克苏江一身白衣负手而立,一头乌发散落在肩上,顾晓雅静静的走了过去,“怎么不穿西装了?”
“回到这里,穿长袍更习惯些。”阿克苏江转过身,眉间被残月染上了半点清愁,俊逸的脸也多了几分朦胧,顾晓雅有些不习惯,心里硬生生的有了几分愁绪:“阿克苏江,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你。”
阿克苏江没说话,转身往沙丘最高处走去,月亮落在他背后,顾晓雅几步跟了上去,半夜沙漠的天气也多了几分凉意,顾晓雅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上的衣服。
感觉到顾晓雅走到了背后,阿克苏江慢慢的转过身,抬手朝着顾晓雅一挥,顾晓雅惊诧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也穿了一套唐朝的紫色襦裙。
白色的长衫,紫色的襦裙,二人并肩站在月色的笼罩的沙漠里,残风卷起了顾晓雅的裙裾,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耳边,顾晓雅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阿克苏江驰马纵横,金戈铁马的英姿。
千年的岁月洗尽了多少壮志豪情,阿克苏江的脑海里出现了曾经的岁月。
“阿克苏江,你找到了你的墓室吗?”顾晓雅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没有,刚才我已经把周围看遍了,没有任何一座墓室,这里也不符合楼兰王室墓葬的规矩,你确定上次你是在这里找到我的吗?”阿克苏江边说眼睛极力远眺。
“确定,这里还有我们留下的东西,不会有错的。”顾晓雅很肯定的说。
“没关系,这里是我的王国,我会找出来的。”阿克苏江安抚着顾晓雅。
“嗯。”顾晓雅没有再说话,等阿克苏江找到墓室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刻了。